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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年譜》第18章:道阻且漫長
  百花谷的春季,綠野茫茫,花兒爭先奪豔。放眼望去,紅花素裹芬芳,草地協同微風輕盈搖晃。不時會有些捕捉野物的人在得了手後,就地架起烈火將那野兔,野鹿烤透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寧朝樂在山頭上瞧得清楚,倒也不是他有意想去觀看,只是香氣順著山坡溜了上來,喚起了寧朝樂空空如也的肚皮。

  接連和左道清學了幾天的內家功夫,寧朝樂顯得有些疲憊不堪——他昨晚一夜沒睡。寧朝樂按照左道清所教的方法依樣畫葫蘆埋頭苦練,只是他使十分的力最後所能領悟的可能也只有三四分。幾天下來,寧朝樂的氣色倒是看著比從前好了些,但他依舊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自己體力的氣力。

  左道清從山頭屋內走出到寧朝樂的跟前,他盤腿而坐,寧朝樂也盤腿坐了起來。內家功夫本來就不是拿去衝鋒陷陣與人搏鬥廝殺的功夫,左道清知道寧朝樂之所以打不過鮮於興兵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鮮於興兵自幼生長在野獸橫行的原野,他每每與野獸廝殺都能給自己增強體魄和搏鬥的經驗。

  左道清握著寧朝樂的手安慰道:“你是一個勤奮的孩子,貧道從前學習武功的時候也總是鬧笑話,我那些師兄們各個都是絕頂的武學奇才,他們學起東西來可是把我甩了不知道有多遠呢,但我咬了咬牙,每天等師兄們都睡覺的時候,貧道又偷偷地從暖和的被窩裡爬起來獨自一人又跑出去練功,即便是白雪皚皚的冬季都堅持下來了!”

  寧朝樂道:“左道長,你為什麽不能自己帶我離開呢?”

  左道清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百花谷是難進難出,憑著貧道的輕功自己走出百花谷都已然有些吃力,如果再帶上你的話,沒有地圖,我們二人恐會在這谷中喪了性命。”

  此時陽光正從寧朝樂的身後鋪灑進山谷,寧朝樂躺在草地上愜意地曬了起來,沒過多久,他便被疲倦帶入到了夢鄉當中,左道清將他抱起輕輕地放到了屋子的床鋪上蓋上了被子。

  晌午過後,饑餓把寧朝樂從睡夢中喚醒,寧朝樂迷糊地睜開雙眼,只見鮮於夢君在一旁拖著腦袋朝著自己正笑呢。

  寧朝樂看見桌上放著幾盒吃食,他迅速從床上起身走到木桌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鮮於夢君在旁道:“再過幾日就是我們漠北的祭祀節了,大王下了旨要你到時候在草原所有人的面前同哥哥在比試一番。”

  寧朝樂聽她這話語險些將飯團噎在了喉中,鮮於夢君見狀趕忙遞上了碗水,寧朝樂一口將水飲盡後慌忙說道:“怎麽還要比試,我本來就打不過他,這下還要在那麽多人的面前丟臉。”

  鮮於夢君道:“大王想看看左道清教給你們的武功究竟怎麽樣,況且祭祀節的時候比武是我們漠北歷來的傳統,又不是大王故意為難你。”

  寧朝樂道:“我才學了這麽幾天的內家功法,而且攏地龍的輕功我都還沒有開始學呢,這不是故意為難我還是怎的?”

  鮮於夢君也頓感為難,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兩人相視無言,片刻過後,寧朝樂笑道:“比就比誰怕誰,我就把左道長教我的這功夫學好了也應該能夠應付你哥哥了。”

  此時,左道清的喊聲在外響起。只聽得他喊道:“朝樂!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出來。”

  寧朝樂連忙放下還未吃飯的飯菜匆匆忙忙地跑出了門外。鮮於興兵已經在旁認真地調起了呼吸,他躺在草地上面朝著藍天,左道清嘴裡時不時地念叨著南冥教的心法秘訣,

鮮於興兵聽得仔細,一一都記在了心中。  寧朝樂依舊盤腿而坐。寧朝樂比鮮於興兵早學這呼吸的法子現如今卻比他慢了一拍子。南冥教的內家心法講究的是緩中取快,快中得緩。如果操之過急,過於追求速度便可能會欲速而不達,傷及自己的身子,但如果過於緩慢了的話,就像寧朝樂這般,就是學個十年八年都學不完。

  抵禦強勁霸道的武力便需要柔和調中的內家功夫,鮮於興兵腦袋機靈沒有人同他說,他便已然知道光憑著自己的一身蠻力想要成為萬人敵還是不行。

  寧朝樂放空了腦袋將呼吸緩緩地調整,頓時,他感覺自己好像與山頂上的風融為了一體,隨著它們吹到了遠方。風拂過!風拂過!風拂過!寧朝樂的腦海裡回蕩起了這三字。他興奮地猛然跳起高喊道:“我知道什麽是風拂過了!”

  鮮於興兵在草地上被他的叫喊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左道清朝著寧朝樂呵斥道:“你小子突然發什麽瘋呢,快好好練功!”

  寧朝樂頓時乖巧,他趕忙又盤起了腿。寧朝樂的瘋話只有鮮於夢君聽得懂,她心裡樂道:“朝樂哥哥一定是想到什麽了,我晚上再過來找朝樂哥哥,他一定想偷偷地練,我可不能讓他得逞。”

  夜,悄無聲息地來,籠罩著百花谷。當天夜裡,百花谷寒冷得很,寧朝樂穿得單薄,他只有來時的一件衣裳。正當寧朝樂在狂風中捂著身子取暖時,鮮於夢君從寧朝樂的身子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寧朝樂被嚇得喊道:“是誰!”

  鮮於夢君被他這副傻裡傻氣的模樣逗得合不攏嘴地笑了起來。寧朝樂看著她手中的棉衣摸了摸自己的發絲歉聲道:“原來是小花仙啊,我還道是這山間有......”

  鮮於夢君哼道:“你還以為是什麽!”

  寧朝樂也不敢回話,他將鮮於夢君手中的毛衣拿過誇讚道:“這衣裳做得如此精致,小花仙怎麽舍得給我穿呢。”

  鮮於夢君一把將其搶回說道:“誰說是給你穿的,只是剛好多了這一件扔掉了也怪可惜的,便想著賞給你了。”

  寧朝樂笑道:“就依你了,小花仙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鮮於夢君都被寧朝樂氣糊塗了,她險些把正事都給忘記了。一陣狂風吹過,鮮於夢君又將毛衣遞給了寧朝樂,寧朝樂將其穿好後,鮮於夢君方才說道:“早間,你說你知道怎麽才能做到如同風拂過一般了,是真的嗎?”

  寧朝樂笑道:“小花仙的耳朵真是夠尖,隔那麽遠都聽著了。”

  鮮於夢君道:“那看來你是真的知道了,快同我說說。”

  寧朝樂道:“我也是在學左道長的呼吸打坐方法時突然領悟的,沒想到內家的功法竟然也能同攏地龍的輕功牽扯上乾系。”

  鮮於夢君道:“輕功最吃的便是內力了,這算什麽領悟,連我這個丫頭片子都懂。”

  寧朝樂將懷中的《獨步逍遙遊》拿出,鮮於夢君趕忙在旁點上了火引子。寧朝樂指著上面的心法緩緩說道:“內家的功夫是基礎,可這兩者又有不同,南冥教的內功是調動全身的內力為自己所用,最後擊打出去的時候卻都匯聚成了一道力,但這本《獨步逍遙遊》上頭寫著的卻是,要將自己的力運在腳心,卻又不能打出去,這兩者間的不同我也是想了許久才想明白的。”

  鮮於夢君似懂非懂地說道:“既然如此朝樂哥哥給我展示一下可好?我也想瞧瞧這本輕功心法究竟有多厲害。”

  寧朝樂隨即將《獨步逍遙遊》收起,只見月光朦朧下的他雙眼緊閉,片刻過後,寧朝樂緩緩地將眼睛睜開,一陣風拂過,野草被吹動。寧朝樂大步流星地邁起了步子,雖說肉眼下還是能夠尋到寧朝樂的影子,但他幻化出來的殘影還是讓鮮於夢君不禁替他感到高興。

  幾日後,祭祀節。百花谷熱鬧非凡,原本空曠的草原也四處擠滿了人群。牧民們各自穿著奇裝異服聚攏在大殿門外。

  他們都是來看鮮於興兵和寧朝樂的比試,往年的祭祀節上台比武的人都是從大王的親兵裡面挑選,今年難得世子要親自上台,他們可不能錯過這個百年難得的一次機會。

  只見,台下的人們紛紛都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狂熱的內心,他們歡呼地高喊著鮮於興兵的名字。鮮於興兵從帳內緩緩地朝著台上走去,而寧朝樂卻從台子下伸出雙手奮力地往台子爬了上去。

  寧朝樂沒學幾天的功夫便要和面前的這個勁敵打鬥,隨著台下的人們歡呼聲越演越烈,鮮於興兵率先拍了一掌朝著寧朝樂打去。

  寧朝樂凝神不動,待到鮮於興兵快將掌風襲到胸口時,一腳猛地發力朝著木板踩去,木板隨即翹起,而他的身子已然離鮮於興兵有十余步之遠。

  鮮於興兵驚訝地朝著寧朝樂看去,沒過一陣,只聽得台上的木板吱吱作響,右拳不停地猛劈,左手只顧著尋寧朝樂的胳膊。忽然,猛地一抓,鮮於興兵還道是自己手快了,卻只見寧朝樂輕松地將胳膊一收便已拜托了他的控制。

  左道清在台下看得仔細,他不禁暗自誇道:“朝樂這小子每日起早貪黑地練武,看來還是有些成果的,也不枉費他的這般勤奮了。”

  鮮於興兵見狀也不在留後手,他不給寧朝樂喘息的機會,雙掌接連的朝著寧朝樂送去,掌風劇烈,無法抵擋,瞬時,一掌從寧朝樂的臉龐拂過,險些正中他的臉龐。

  寧朝樂自知是打不過他了,便高聲喊道:“我認輸了!”

  台下眾人驚愕,他們還沒看過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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