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堂大廳,蘇子陵獨自漫遊在山莊中,耳邊的喧囂漸漸遠去,晚風吹拂,蟲吟聲稀稀落落,有一種自然的意趣。
他忽然開口道:“操蛇之法,那條巨蟒也是你們所養?”
說話間,一團真氣破體而出,迎風化作烈焰,撲向牆角邊的蛇群,在猛烈的高溫下,它們瞬時被燒成一堆焦炭。
蘇子陵停下腳步,兩道“烈火符”纏繞指尖,彈射向高牆之上。
“果然是你小子殺的龍將……”
高牆之外,兩個高壯的身影剛剛躍出半個腦袋,囂張的話音未落,迎面就撞上了飛來的“烈火符”,頓時身子一僵,直直摔落在地。
倏爾,蘇子陵出現在他們身邊,無視其痛苦絕望的面容,從他們懷裡取出兩個小木盒。
“暴雨梨花針?倒是個不錯的玩意。”
小木盒通體由梨木製成,從外表上看,不過四寸長,兩寸寬厚,一側有七個細小孔洞,呈北鬥排列,另一側則是一個鐵質的機鈕。
純陽意念掃視下,小木盒內則裝載著一套極為精密的機關,齒輪細鏈環環相扣,七根長短不一的金針蓄勢待發,只需輕輕按動機鈕,就能將金針射出。
拿出一個對準三丈外的樹乾,按動機鈕,七道金光幾乎同時激射而出,尖端微微沒入樹皮,卻搖搖欲墜。
默默估算威力,蘇子陵暗道:‘這種力道,若是沒有防備,一丈之內,就算當世一流的輕功高手來了,都有可能中招,若是再淬上毒藥,算是個殺器!雖然於我無用。’
“說不上暴雨,那就叫‘七星梨花針’了!”
看向兩個就要灼熱而亡的黑衣大漢,蘇子陵接連點落兩指,令“烈火符”潛伏而去,問道:
“你們可是太一宮下屬?此來雁蕩,可是因為水長老的指使?”
兩個大漢重重地喘著粗氣,此時聽見問話,臉上的痛苦還沒消去,又轉變作駭然。
其中一人慌忙翻身伏地,聲音顫然道:
“大,大俠,小人是雲陽派的,不過掌門她每年都要去神,太一宮侍奉十日。小人……”
另一個大漢急忙翻身伏地插話道:
“門主聽聞明月山莊藏有前朝道家真人所著丹藥秘典《參同契》,便領小人等前來奪取,欲要敬獻太一宮葉護法。”
“另外雲陽派由太一宮水堂管轄,水長老統領水堂,小人等正是水長老下屬,不過水長老看不起掌門,掌門她便想著攀附葉護法,因此領小人等前來。”
聽他一口氣毫不停歇地回完話,蘇子陵微微頷首道:
“很好,因果條理還算分明,都不是沒腦子的。”
當先回話的大漢強行諂笑道:“大俠滿意就好!”
“回去之後,讓其他人都過來,注意不要驚動別人!”
低頭再看兩個大漢滿身大汗,蘇子陵皺眉道:“算了,月上中天之前,把人都帶過來!”
說罷,他抬手輕輕一抓,七枚金針倒飛歸入掌心,而後身形一閃,就此消失不見。
月光下,兩個大漢目瞪口呆,良久之後,其中才不可置信道:
“凌空取物三丈之外,大俠他,他,神宮兩位護法的武功,也沒這般高吧!”
另一個大漢回神,撐起身子,一巴掌拍身邊人的腦袋,口齒結巴道:“叫什,什麽大俠,叫主人!”
“是,主人,主人神功蓋世!”
“什麽三大護法五大長老,主人面前通通都是螻蟻!”
“主人天下無敵!”
……
遠遠聽到那些聲音,蘇子陵冷然一笑,隨即不再關注。
山莊中的喜宴還在繼續,朱嘯天不曾運功抵擋,因此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在朱孝文的攙扶下仍在堅持。
最後還是朱之常出面,請諸多賓客杯中留情,才令他稍稍得以喘息。
然後眾人又起哄要去鬧洞房,擁著新郎官喧鬧而去。
朱笑眉找到蘇子陵的時候,他正在凝視著一片樹葉,看得很是入神。
她焦急小跑而來,見月光下的他,如此安靜專注,心中好奇,不由控制著呼吸,輕聲問道:
“世兄,你在看什麽呀?”
“當生命基本結構處於整體環境中時的具體功能運動。”
蘇子陵收回目光,簡單解釋道:“我在想草木成長的奧秘。”
“要有種子,種在地裡,然後多澆水,多曬太陽。”
朱笑眉眸子一轉,嘻嘻笑道:“還要多松土,多施肥!”
“世妹所言極是。”
蘇子陵轉頭看她,不同前幾日的打扮,此時的少女臉上塗抹著一層脂粉,妝容甜恬,明眸皓齒,似鮮花爛漫。
同時,一股淡淡的香氛縈繞,不嗅而聞,清新宜人。
“可是宴會散了?”
朱笑眉搖搖頭道:“好多客人還在吃酒呢!”
“還有一大幫人攔著,出了好些個難題,答不出就不讓大兄進洞房,可大兄醉了,二兄有的也答不出來。”
她仰起腦袋,面露期盼道:“世兄,你去幫幫大兄好不好,求求你了~”
念頭一轉,蘇子陵含笑道:“自然,我們這就過去。”
“太好了,謝謝世兄!”
……
等到夜半,最後幾桌酒客也被扶下去休息,隻留下奴仆們輕手輕腳地收拾清理。
很快,通明的燈火漸漸熄滅,喧鬧了良久的山莊變得寂靜無聲。
月上中天,蘇子陵重新來到山莊角落,兩個大漢早已等在原地,地上是三具昏厥的人體,衛紋繡就在其中。
沒去看恭敬行禮的兩人人,他彈指點出三道“烈火符”,生生將地上三人灼痛而醒,直到忍受的極限才出手緩解,而後細細詢問。
一炷香後,蘇子陵點中另外四人穴道,對衛紋繡道:
“殺此四人,而後回返雲陽,清理本幫敗類,脫離太一魔宮,不得再為非作歹,一年之內,若是不死,我為你拔出‘烈火符’,你可明白!”
衛紋繡趴伏在地,強忍驚懼道:“可是魔宮那邊……”
“無妨。”
蘇子陵的聲音毫無波瀾:
“等折了一個長老,想來他們也沒心思關注你。”
“只要記住,我的吩咐,你完不成,就是死。”
耳邊傳來毫不在意的話語,衛紋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仿佛回到了初去終南山時。
幽暗封閉的地宮,粗魯殘暴的狂笑,一刻不停的凌辱,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消失在身邊,命若螻蟻,賤如草芥。
她本能地深深俯首貼地,無比順從道:“主人吩咐,衛奴必定牢記!”
身前毫無聲息,良久,衛紋繡怔怔抬頭,起身。
她看向面露憤怒恨意的四人,拔出貼身的匕首,眼角悄然流下兩行淚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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