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塘渡口。
眾人冒著風雨,剛剛合力將八條小船一一送入湖水中,便聽到遠處傳來的開懷大笑聲。
“是上官大俠的聲音!定是上官大俠他得手了!”
“天時地利與人和,都特碼在咱麽這邊,況且憑上官大俠的身手,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隻可恨在下不通水性,不能隨上官大俠同去!”
“宋大俠,蘇女俠,不如咱現在過去,好趁亂多殺幾個賊崽子?”
宋君升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向一旁身披蓑衣頭戴蓑帽的蘇婉真,粗聲粗氣地問道:“蘇仙子,你看如何?”
蘇婉真看向遠處,只見大雨滂沱,水汽繚繚,入目之處盡是一片黑暗朦朧,於是揚聲道:“宋大哥,還有諸位英雄,咱且換個方向,先去上官大俠那兒,再往群匪所在而去,免得遭其箭雨突襲。”
眾人聽了,都認為她說的在理,紛紛登船撐竿,劃向遠處。
蘇婉真看向身旁的藺仙芸和蘇子陵,囑咐道:“芸兒,你便在這岸上待著,照看好小陵,若是遇到危險,能跑則跑。記住,你倆自身安危為上!”
“小陵,你也要乖乖聽你芸兒姐姐的話,知道了嗎?”
“是,師娘!”
“蘇姨放心,我一定乖乖聽話。”
見兩人都應承下來,蘇婉真點了點頭,轉身登上了最後一艘渡船,在丁銘和莫景年的共同撐劃下,小船迎著風雨駛向前方。
直到小船徹底駛入雨幕中不見,蘇子陵微微揚起腦袋,頂著狂風,兩手緊緊抓著頭上蓑帽,建議道:“仙芸姐姐,這裡風太大了,我都快沒力氣了,要不我們先去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藺仙芸收回目光,幫忙把他的蓑帽按住,回應道:“嗯,先讓姐姐想一想。”
她環顧四周,卻只見一片黑暗,想著不遠處的那片密林,那裡樹大枝茂,應該是個避風躲雨的好地方,然後道:“走,小陵,跟姐姐去那邊樹林裡。”
……
上官慶剛剛停下大笑聲,就聽見遠處傳來田慶氣急敗壞的怒罵聲:
“上官匹夫!你這卑鄙下流的無恥之徒!沒卵沒膽的陰險小人!不守信約的偽善君子!你陰險狡詐,竟敢半夜偷襲!你!你!你不講武德!你枉稱‘東海劍俠’!你特娘有種就給老子滾上來,跟老子大戰三百回合!你……!!”
聽著田慶憤恨的叫罵聲,上官慶心裡卻一點兒也不生氣,他再度仰天放肆大笑起來,隻覺那一股憤懣瞬間被一掃而空,胸中滿是快意舒暢,連真氣運轉都顯得靈動活潑了幾分。
他停住笑聲,沐浴在****之中,正要向渡口方向遊回,卻不防聽見一陣急促的破空聲。
‘不好!’
上官慶急忙翻身下潛,要沒入湖水之中,卻已是來不及了。
下一瞬,箭雨破空而至,歪歪扭扭地墜落在六七丈開外。
上官慶驚出一聲冷汗,暗自惱怒自己的得意忘形,隨而又有些苦笑:‘上官慶啊上官慶,你久不立足江湖,連這謹慎之心都丟得差不多了,也怪不得多有磨難,都是自找的!’
他反省了自身,也不敢再小覷對方,當即潛身下行,往渡口回遊,很快就遇到了往這個方向而來的眾人。
當頭的是“擎天一棍”宋君升,他直面著風雨立身在最前方,手中的精鐵長棍戳在船板上,任由小船如何晃蕩個不停,也自巋然不動。
聽到水裡的動靜,他暗暗運使勁力,
雙目直視前方,大聲問道:“可是上官兄!” “宋兄,正是某家。”
上官慶浮出水面,舉起手中長劍,看向宋君升,問道:“宋兄,蘇家妹子何在?待某家將這寶劍歸還於她。”
“蘇仙子尚在後面。”
宋君升回了一句,又關切道:“剛才的那波箭雨?”
“正要一說此事。”
上官慶一邊踩水前行,一邊朗聲道:“諸位朋友,群賊方才往此處射了一波箭雨,為求穩妥,諸位還是先繞至別處,再尋機看那巨船如何了?”
“不錯!上官大俠說得有理!”
“上官大俠厲害!俺老熊佩服!”
“客氣客氣!
某家不過微薄之功!
哪裡哪裡!
過獎過獎!”
在一片誇讚聲和謙遜聲中,上官慶尋到了在最後一艘船上的蘇婉真。
“妹子,多謝了,某家物歸原主。”
上官慶將那長劍歸還,掃了一眼船艙裡的幾人,問道:“妹子,小陵他?”
“上官大哥放心,我讓芸兒在岸上看著小陵呢!”
蘇婉真將長劍接過:“久在水中不好,上官大哥且上來歇息一會兒。”
“待在岸上也好,總比這兒安全一些。那某家這便上來了。”
說著,上官慶抬手一撐,兩腳先後踏上了小船, 濕透的夜行衣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強壯健碩的驚人軀體。
他也不進艙休息,隻閉目盤坐在船頭,抓緊時間恢復內力,以應對接下來的大戰。
一行八條船,四十五人,冒著狂風驟雨,破開起伏浪濤,艱難地行進在這不複往日平靜的太湖之上。
時間慢慢過去,巨船方向不曾射來任何箭矢,也不曾傳來任何聲息,一時間只有風蕭雨落之聲,仿佛整艘船徹底沉沒了一般。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此眾人都愈發警惕起來。
他們遠遠將船停巨艦正南方向,百丈開外,雖然看不見巨艦如何,卻也難被群匪發現。
“要是小陵在就好了。”
上官慶內力已經恢復,可此時的他不論如何聚集功力,目力都難以穿透雨幕和水汽,不由如此感歎道。
見此,船艙裡的原祖望不由疑惑道:“前輩,小陵的目力很好嗎?”
上官慶轉過身來,看向撐杆立定在一旁的丁銘,見蘇婉真點頭,方才說道:“某家之前誇讚小陵天賦異稟,其中便有著目力的緣故。”
想著目前無事,又想著除了南海劍派兩人外,其余五人都是蘇子陵的未來同門,上官慶便與船上幾人說起他的神異目力來,只聽得幾人連連驚歎不已。
又過了一個時辰,風雨仍然狂作不止,上官慶便讓眾人輪流值夜休憩,以保持精力。
如此直到清晨,天色微微明亮,大雨陡然變小了許多,淅淅瀝瀝,很快又只剩下些許雨絲隨風飄蕩,湖面上的水霧也逐漸淡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