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永年老祖！”

　“恭喜飛鴻道友！”

　陽曦至尊面帶笑意，拱手向李永年與左飛鴻二人道喜。

　一個是恭賀醫聖山喜提至尊護法一名。

　而且還是帝尊之孫，也就相當於是間接地拉上了通和帝尊的關系，威勢更勝往昔。

　一個是恭喜左飛鴻重獲新生。

　看左飛鴻現在這般謙遜有禮的姿態，可是要比之前拿鼻孔看人時順眼多了。

　李永年衝陽曦至尊微微點頭。

　而左飛鴻則下意識地瞅了一眼地面上自己被劈成兩半的至尊金身，嘴角微抽了抽。

　不過最後，還是衝陽曦至尊拱了拱手，回了一句:

　“陽曦道友，同喜！”

　所謂不打不相識，對於這位在三萬年前聞名整個太郯界域的陽曦至尊，左飛鴻也是多有印象。

　看他現在這般樣子，身上的頑疾必是已經得到了根治。

　不出意外的話，當也是眼前這位永年老祖所為。

　不過這老小子倒是幸運，並沒有被劈了金身，轉修成為鬼仙，否則他們肯定會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目視著周陽曦，左飛鴻心中多少有些遺憾。

　一番客套話下來，現場的氣氛一下就變得祥和了起來。

　都是自己人，李永年也不再跟左飛鴻客氣，直聲向他問道:

　“飛鴻道友，可還記得你是如何沾染上這魔煞之氣的嗎?”

　“就我所知，這魔煞之氣只有在極少一些至陰之地才有可能會有些許凝聚。”

　“且正常情況下，它們也不會主動攻擊他人，為何你會……”

　李永年沒有說出【魔煞聖典】之事，緩緩發問，旁敲側擊。

　左飛鴻不疑有他，輕聲回復道:

　“永年老祖見諒，具體是如何沾染上這魔煞之氣的原因，晚輩也不太能說得清楚。”

　“甚至於，我連自己什麽時候沾染上這些穢氣之物的都不知道。”

　左飛鴻微微搖頭，輕聳肩道:

　“當年，若不是父親察覺到我的性情似乎變得有些不對，懇請師祖出手探查了一番，我可能一直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李永年了然點頭。

　左飛鴻這樣的說辭並不奇怪，亦在情理之中。

　魔煞之氣無相無形，微不可察。

　哪怕是影響性情心智，也是潛移默化，潤物細無聲，一般情況下，極少有人能夠提前感知。

　更何況。

　這一次侵入到左飛鴻識海內的那團魔煞之氣，還極有可能是人為所致，有心算無心之下，那就更加在無從防備了。

　在通和帝尊發現左飛鴻識海內有魔煞存在的時候，事情可能早就已經過去了不知有多少年了，極難追根溯源，查明真相。

　“不過，據我師祖言講，晚輩識海內的那些魔煞之氣不似自然凝聚，極有可能是晚輩在不知不覺中了別人的算計。”

　左飛鴻繼續言道:

　“只是數萬年來，那個在暗中算計晚輩的家夥，卻始終都沒有探查出來！”

　“反倒是晚輩識海內的那些魔煞之氣，對晚輩性情的影響越發嚴重，哪怕是有【定神幡】鎮壓，也無法徹底遏製。”

　“不得已之下，晚輩只能遵從祖師及父親的命令，沉眠以避，拖延完全瘋魔的時間。”

　說到這裡，左飛鴻忍不住再次拱手向李永年道謝。

　“此番若不是得遇永年老祖這樣的高德之士，以德報怨，不但未曾追究晚輩的無禮之舉，還出手替晚輩祛除了這些魔煞，晚輩實在是感激不盡！”

　左飛鴻只是受到了魔煞的影響，被操縱了心智，卻並沒有因此而失去自己之前所經歷的那些記憶。

　自然知道自己剛才在醫聖山門之外的無禮舉動究竟有多麽愚蠢。

　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在有求於人的情況下，竟然還敢表現得如此囂張跋扈，簡直就是在找死啊。

　幸虧永年老祖沒有跟他一般見識。

　不但饒了他的性命，還順手為他祛除了識海內的魔煞，傳下了已經在仙界失傳了千萬余年的鬼仙傳承。

　如此品性高潔之士，絕對是仙界少有啊！

　左飛鴻又不著痕跡地拍了李永年一記馬屁，看向李永年的目光，也是尊敬崇尚不已。

　旁邊。

　陽曦至尊輕瞥了一眼腳下那兩半還沒有完全涼透至尊屍體，嘴角也忍不住抽抽了一下。

　“把人宰了，劈成了兩半，撕裂了神魂，還要人家對自己感恩戴德，沒有絲毫怨言。”

　“永年老祖，果然非同一般！”

　“高啊！”

　不由得，陽曦至尊也向李永年投來了一絲欽佩無比的目光。

　既報了仇，出了氣，還得了人情，了了因果，甚至還順帶地搭上了通和帝尊這條關系。

　這樣的處事手段與精明算計，真是讓人不服都不行啊！

　“得虧我之前並無半點兒逾越之舉，對永年老祖也是依禮行事，沒有絲毫輕視。”

　“否則的話，我周某人也極有可能會像現在的左飛鴻一樣，變成了鬼仙中的一員了。”

　陽曦至尊心中暗自慶幸。

　這一刻，他已然把永年老祖給擺放在了仙界最不能招惹聽那一小撮兒人中。

　哪怕永年老祖只是一位醫仙，他卻是也不敢再有絲毫輕視與不敬。

　畢竟。

　一般的醫仙，哪怕是巔峰至尊境的醫仙，可以無聲無息地潛入到他的至尊場域之中嗎?

　還有，尋常的至尊醫仙，有可能會這般乾脆利落地一劍將一位巔峰至尊的金身給一劈兩半嗎?

　種種跡象全都表明。

　永年老祖的強大，不止在於他出神入化的醫術，更在於他這一身高深莫測的實力！

　戰勝巔峰至尊，與斬殺巔峰至尊，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剛剛李永年在一劍劈開了左飛鴻的至尊金身後，陽曦至尊外放的神念，可是沒少從身後醫聖山內那些門人弟子的口中，聽聞到永年老祖過去的豐功偉跡。

　“永年老祖威武！”

　“這已經是永年老祖斬殺的第五位巔峰至尊了吧?”

　“又是一劍製敵，永年老祖果然強大無比，每次斬殺巔峰至尊都不會出第二劍！”

　“……”

　等等等等。

　這些在耳邊不斷響起的評論與讚歎之聲，聽著讓陽曦至尊一陣肝兒顫。

　如果是在親眼目睹了李永年揮劍劈斬左飛鴻之前聽到這些話的話，陽曦至尊一定會以為這些醫修是在吹牛逼，是在故意往他們老祖臉上貼金。

　但是現在，他卻是不敢再這麽想了。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在此之前，就已經有至少四位巔峰至尊境的大能，死在了永年老祖的劍下。

　太特麽嚇人了！

　巔峰至尊啊，當是你家的大白菜呢，隨便就能砍上一顆?

　就算是他周陽曦，活了五萬余年，可也從來都沒有斬殺過巔峰至尊的戰績啊！

　跟人永年老祖一比，他這個巔峰至尊感覺就像是假的一樣有木有?

　“前輩，在履職山門護法之前，晚輩想要返回一趟祥州界域，去探尋一下族中的至親及同門，不知……”

　這時，左飛鴻輕聲向李永年請示。

　這次蘇醒之後，天地大變，宗門不存。

　渾噩而不自知地左飛鴻，根本就沒有閑暇去探尋宗門及族人所在，直接就跨域挪移趕來了太郯界域。

　現在，魔煞根除，他的神智完全恢復清明，於情於理，他都要回去招呼一聲。

　畢竟，日後千年，他都要留在醫聖山鎮守，可能就少有機會再回去了。

　“自然！”

　李永年爽快點頭，道:

　“此乃人之常情，飛鴻道友直去就是！”

　“再有，哪怕是成了我醫聖山的山門護法，飛鴻道友其實也有一定的自主之權，只要離開之前，向宗門報備一聲即可。”

　因果牽拌之下，李永年並不擔心左飛鴻會賴帳。

　“多謝老祖體諒！”

　“若無意外，三日之內，晚輩必回！”

　左飛鴻再次拱手道謝，而後意念一動，揮手收起自己的至尊金身，告罪挪移離去。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過自己丟失的本命法寶與儲物指環。

　在他心中，偷走他本命法寶的強者，不是那位新晉的帝尊，就是某位昔日的仇家。

　像是永年老祖這樣的性情高潔之士，必然不會行那偷雞摸狗之舉。

　所以他身上莫名消失的那些法寶，必然不是永年老祖所為。

　現在若是開口問了，自己丟臉不說，還會惡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索性左飛鴻就隻字不提，直接挪移離開。

　反正【定魂幡】與【遮天祥雲】全都不是一般地法寶，只要不被損壞，就總有再現世的一天。

　到時候，老帳舊帳再一起去算就是！

　嗖！

　給自己收屍之後，左飛鴻走得很是乾脆瀟灑，嗖的一下就沒了蹤影。

　陽曦至尊也沒有多留，在左飛鴻離去之後，也拱手向李永年辭行。

　沉眠三萬載，現在一朝蘇醒，並徹底解決了身上的惡疾隱患，他也有點兒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歸宗門，去向門中的長輩或是弟子們去報喜了。

　“陽曦道友一路走好，某就不遠送了！”

　李永年衝陽曦至尊拱手送行，目送著他也挪移離去。

　至此。

　醫聖山再次恢復了以往的秩序與平靜。

　李永年重歸無憂苑，靜靜地守護在孔昔老祖與蘇漁的身邊，等候著他們從頓悟之中醒來。

　不過這一等，就是一個月。

　孔昔老祖與蘇漁，還有司天祿、李青陽等人，都不曾從入定之中蘇醒。

　而之前承諾會三日而返的左飛鴻，也沒有如約而至。

　不知是出了什麽意外，還是在故意逃避爽約，一去三十日都了無音訊。

　對此，李永年並沒有太過在意。

　區區一位初階至尊鬼仙而已，有他不多，沒他不少。

　如果不是他與左飛鴻之間的因果牽扯太大，怕日後會引來什麽麻煩，李永年甚至都不會提仙門護法之事。

　現在，左飛鴻爽約不至，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反正最終需要償還因果的是他左飛鴻。

　除非左飛鴻徹底地身死道消，否則的話這份因果牽連就會一直存在。

　若是他不想讓這份因果成為自己的心魔，遲早有一日，他必然還會再回來。

　這一個月來。

　唯一值得欣喜的事情是。

　孫絡在吞噬了那團【魔煞】之後，隻用了兩日左右的時間，就順利突破晉級，成為了醫聖山，乃至整個仙界的第二位巔峰至尊鬼仙！

　有孫絡代替鄧禪在身邊護佑，李永年終於又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這一日。

　李永年正坐在院中閉目養神，悄然煉化著李二及諸多便宜弟子反饋回來的天道機緣。

　一直站在他身後仿若透明人一樣的孫絡突然開口道:

　“老祖，前山好像又有至尊境的病仙上門來求醫了！”

　“而且，數量似乎還不少！”

　孫絡的話音方落，院門外就傳來了外門執事趙士朗的恭聲稟報:

　“弟子趙士朗，求見永年老祖！”

　李永年聞聲，緩緩睜開雙眼，神念同時悄然外放，直奔前山。

　很快，就在青松閣內看到了幾位老熟人。

　長庚劍仙，流雲城主，還有沈錫、秋悅四位至尊。

　在他們的身邊，亦有四位生面孔的老者，三男一女，氣息微弱，老態聾鍾。

　看上去，似乎是李長庚四人的長輩，言談舉止之間，威嚴自顯。

　他們的身前，三長老蘇沐正在挺身而立，熱情招呼，神態亦是極為恭敬。

　李永年見狀，不由輕巴咂了下嘴。

　這已經是第幾波了?

　拋開最先過來的唐正卿、陽曦至尊與左飛鴻外，這應該都已經是第七波了吧?

　雖然每次過來的人數都不是很多，只有一位兩位。

　像是今天這般，一次組團過來四位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但是無一例外，他們全都是大羅金仙，曾經的至尊大能。

　真是很難想像，在過去的這幾萬年，甚至十幾萬年間，仙界竟然會有這麽多的至尊大能選擇沉眠避世。

　這一次，唐正卿破境帝尊，還真是一下炸出了不少的大魚啊！

　“進來吧！”

　李永年心中感歎，輕聲開口。

　下一秒鍾，原本還在院門外的趙士朗便被隔空挪移到了庭院之內。

　“見過永年老祖！”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永年老祖以這樣的方式請入無憂苑，趙士朗早已見怪不怪。

　入了庭院，沒有過多猶豫，連忙依禮上前拜見。

　“行了，早就說過，這般繁文縟節，能省則省，我這無憂苑可沒有那麽多規矩。”

　李永年微微擺手，直聲向趙士朗問道:

　“你的來意，我已知曉，可知隨長庚劍仙他們過來的那四位老者，是何人?”

　“回老祖話，那四位前輩，皆是長庚劍仙、聶城主、沈錫及秋悅四位前輩的宗門老祖。”

　趙士朗恭聲回復道:

　“與之前過來求醫的陽曦至尊、飛鴻至尊等人一樣， 皆都是剛從沉眠之中蘇醒不久的大羅尊者，特地過來咱們醫聖山尋求活命之機。”

　“他們手中皆都持有醫聖令，三長老不敢怠慢，特令弟子前來請老祖過去會診！”

　說著，趙士朗伸雙手，熟練地將四枚醫聖令高高舉起，請永年老祖過目。

　李永年見狀，沒有過多猶豫，欣然點頭。

　有天道機緣主動送上門來，他自然是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只是，這些年間，醫聖山到底送出了多少枚醫聖令?

　怎麽感覺每來一位至尊病仙，都曾經有恩於他們醫聖山呢?

　這醫聖令，都快要成為這些前來求醫的至尊病仙們的標配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