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大亮。

一縷縷神曦從東方的天際傳來，將這片古老的地域照耀的通透，一頭頭猛獸鳥禽開始出動，深山傳來山鷓鴣的叫聲，怪異孤寂。

有周寒在，一路暢通無阻。

那些猛獸和低階的妖魔嗅到他身上烈火烹油般的可怕氣息，就已經逃得遠遠地，不敢靠近。

潔白駿馬拉著馬車徐徐前行，周寒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裡面的虞鎣聊著。

虞鎣似乎對他在唳空城的事情很感興趣，以她清冷的性子，居然追問了兩句關於軍營內發生的事情。

“你不是軍營中人，不明白戰場的殘酷，就在昨天，這裡就剛剛發生了一場戰爭。”

周寒來到那處平原，看了過去。

此刻這裡的戰爭已經消散，雖然戰場早已被清理，但還是可以看見在平原的泥層中，浸染了鮮血，濃鬱的腥氣撲鼻而來，令人惡心欲吐。

昨日的戰爭，不知勝負如何。

“其實，我也見過幾次戰爭。”虞鎣這樣說。

周寒笑了笑，沒有說話。

像她這樣富貴官家的女子，又怎麽會接觸到軍隊，他自然是不信的。

一路上，兩人交談良多，周寒對這位貴女也有了一定了解，出身不凡，恐怕是官宦之家，來自通天司之上，只是讓他不明白的是，為何她周圍一個護衛都沒有，只有兩個沒有武力的侍女和小丫頭。

不過這是別人的事情，周寒也不會不識趣的多嘴去問。

歸根到底，兩人只是萍水相逢。

護送她到唳空城後，他們的命運線便會重新規劃，變成原本平行的軌跡。

周寒站在平原的丘陵上，往四周掃去，破敗的戰場上，依舊有很多破碎成數片的刀槍、旗幟，斜斜的插在地面上。

“公子可是不信我?”

在旁邊侍女的攙扶下，虞鎣走下了馬車，和他並肩站在丘陵上。

早晨清涼的風吹著，吹亂了她鬢角的發絲，在玉瓷般的肌膚上飄蕩著，眉心的殷紅讓她氣質脫俗，白色衣襟飄飛，如仙欲遨遊而起。

連周寒也不得不承認，在他見過的女子中，虞鎣的容貌絕對位列第一，無人可比。

就算之前見過的黑衣女子那精致的臉龐和傲人身材，在這種仙氣氣質下，也略微遜色一籌。

“信或不信，很重要嗎?”

周寒側頭看向她，不解問道。

“對我來說，可能很重要。”

面對周寒的疑問，虞鎣神色依舊清冷，嘴唇微啟。

“可能?”周寒有種和她繞口令的錯覺，無語說道。

“可能。未來的事情，誰能夠說清楚呢，命運這種東西，或許是天地間最奇妙的事情了。”虞鎣淡淡說道，望向平原和天際交接的遠處。

“小姐，那邊有一匹馬跑過來了！”

正當周寒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名字叫小雪的小丫頭忽然吃驚的說道。

馬?

周寒吃了一驚，轉身看去，果然看見一道赤紅的馬朝這邊飛奔趕來。、

這是，赤龍?

赤紅駿馬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從遠處來到視線之內，周寒看清楚後不禁大喜過望，真的是赤龍！它竟然一直逗留在這處平原，並沒有離去，而是等待他歸來。

“赤龍！”

周寒大喊一聲，聽到他的聲音，赤紅駿馬速度更快，叫了一聲。

等它接近的時候，周寒身體跳躍而出，輕盈地落在馬背之上，驚喜的撫摸著馬鬃，沒想到它居然如此有靈性，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這是你的馬?它體內似乎有不尋常的血脈。”虞鎣看向赤龍，眸子微眯，顯得狹長而嫵媚。

“它叫赤龍，的確有妖魔血脈。”周寒點頭道。

“不是普通的妖魔血脈，它已經產生了靈性，好好待它吧，以後的它，或許能夠擁有不凡的成長軌跡。”虞鎣注視著赤龍，說完轉身返回了馬車內。

有了赤龍，趕回唳空城更加便捷，只是虞鎣的馬車走的太慢，足足花費了七八天時間，才遙遙到了唳空城。

周寒策馬來到馬車旁，向虞鎣告辭。

“前面距離唳空城，只有不到三裡，夜晚要降臨了，走的快些，你們可以在天黑之前抵達，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我們就在這裡分別。”

“喂，登徒子，你就丟下我們不管啦?”

馬車上，小女孩小雪手中拿著一根胡蘿卜啃著，不滿的看向周寒。

“小雪。”

虞鎣說了一聲，接著掀開簾布，露出完美無缺的容顏，朝周寒道:“多謝公子一路關照，我們有緣再見。”

“告辭！”

周寒笑著拱拱手，赤龍飛快跑動著，很快就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之中。

“小姐，確定是他嗎?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會不會搞錯了。”等周寒離開後，兩個侍女身上的氣息一變，如同淵海般磅礴，強大到可怕，走過來恭敬低頭，其中一人疑惑地說道。

馬夫的位置上，小雪依舊沒心沒肺地啃著胡蘿卜。

“不會錯。”

馬車內的虞鎣放下手中精美的茶杯，緩緩道:

“大虞之中，玄州居元冥之南，通天司為其中最南部司府，這裡面的各路俊傑，我都已經一一查探，並沒有符合之人，唯有此人的氣運，在短時間內異動數次。”

“可他連龍蟄境的都沒有修到。”另外一位白衣侍女說道。

“境界從來都不是問題，對於氣運特殊的人來說，只要有一場際遇，便可直入雲霄，沒有阻礙，你們的目光不應該如此短淺。”虞鎣看向兩人。

“是！”兩位侍女恭敬點頭。

片刻之後，白馬馬車緩緩朝著唳空城的方向行駛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

……

和虞鎣幾人分開後，周寒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唳空城，而是在周圍幾座村莊內打探消息。

唳空城是唳空集的集城，是唳空集最大的城池，在城池的郊外，最少有幾十個村莊星羅棋布地分布。

花費一些銀錢，很快就得到了那日戰況的勝負。

竟然是不分勝負。

箭空城的確擅長偷襲，在軍隊中隱藏著另外一位龍蟄境的高手襲殺，一舉將史劍打成重傷，唳空軍幾乎潰敗，關鍵時刻李隆來援，擋住箭空軍的攻勢，和史劍合兵一處，抵擋住潮水般的攻擊。

戰況太過慘烈，周寒並不清楚死了多少人。

數量肯定不會少，至少光光周寒自己，就殺了不少箭空城的士兵，數個煉骨副隊正死在他的手中。

天色太晚，城門這時候也已經關閉了，周寒決定在這大王莊內歇息一晚。

夜色如水。

‘邪佛魂，提供了二十點能量刻度，距離突破煉氣境界還是差了一點。’

簡陋的房屋內，周寒盤坐在床鋪上，看向窗外，皺眉沉思。

窗外，一輪冰月高掛，銀色月光穿過窗欞灑落在他的身軀上，給他披上了一層銀紗，映襯他堅毅的面龐。

夜空的更遠處，從東北往西南方向，銀河鋪瀉而來，漫天星辰，璀璨搖曳，讓人迷醉在這星空之中。

“風靈，將《黑山拳》提升到第五重！”

周寒將目光從星空中收了回來，看向空氣中的屬性面板，開口說道。

頓時，五點能量刻度從刻度欄消散，朝功法欄匯聚，一點點進入黑山拳三個字裡面，輕微的痛感傳來，周寒面色不變。

以他現在的體質，這點痛楚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體內的黑山氣勁鼓脹，從原本筷子大小膨脹了一倍左右，變得更加雄渾，這場突破對他來說毫無意外之感。

等他再次看去的時候，黑山拳已經突破到了第五重。

周寒目光凝聚，往後面看去，果然，後面繼續出現了加號，在能量足夠的情況下，功法修行到了巔峰，可以繼續推演。

周寒好奇的，正是《黑山拳》可以推演出何種功法。

能量刻度不足以突破煉氣的時候，他並不吝嗇花費能量提升其他功法。

“推演！”周寒的念頭投注到後面的加號上。

‘開始推演《黑山拳》後續功法……’

光幕上彈出一個更小的光幕，進度緩緩前進。

靜靜等待，等周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抬頭看了看夜空，月至中天，這次推演的時間，比《歸元槍法》還稍微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