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呂布在虎牢關內每日照料赤兔,隻待赤兔把毛長齊了就再去找聯軍眾將酣戰一場,另外一邊,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和冀州牧韓馥麾下大將麴義也是各自率領著麾下的大軍經官渡渡河北上,然後沿河西進,進逼孟津。
孟津和小平津是洛陽北方最重要的兩個渡口,也是洛陽八關之二。
然而,相較於洛陽八關之中的其他關隘,不管是孟津還是小平津均是無險可守,一旦真的有敵軍從河北來攻,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這兩處的守軍也只能退守河南——這便是先前呂布只派了李傕率領三千飛熊軍協防孟津的原因。
畢竟,雖然他在接收了董卓的遺產之後在洛陽周遭的兵馬也不少,但是可想而知的是聯軍的兵力肯定會遠超於此。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他所在的正面戰場之外,其他地方依托關隘、地勢防守才是正道,因此,一旦有聯軍從河北進攻孟津,調兵遣將在無險可守的孟津渡口和聯軍死戰無疑是最愚蠢的做法。
所以,在呂布的布局當中,孟津渡口僅僅只是起到一個預警的作用。
一旦聯軍真的從河北進攻,那麽他就會直接放棄孟津渡口撤到河南,然後依托黃河天險將聯軍攔在河北。
為此,李傕在率領飛熊軍前往孟津之後,也是把沿河的船隻全都搜集了起來,掌握在了自己手裡,以確保聯軍在攻佔孟津渡口之後,就算想冒著被半渡而擊的風險強行渡河,也得自己重新打造船隻。
總的來說,李傕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他知道呂布派他來平津渡口並不需要他打什麽勝仗,他要做的只是把聯軍拖在河北。
於是,在得知聯軍派遣公孫瓚和麴義率領了足足六萬大軍朝著孟津渡口而來之後,李傕第一時間就讓孟津渡口原本的一千守軍南渡了。
區區一千步卒,平時維持孟津渡口的守衛工作還行,可在聯軍六萬大軍面前,這一千步卒再留在孟津渡口無異於是送死。
不過,李傕雖然讓孟津渡口原本的一千守軍南渡,並且順勢搗毀了孟津渡口的各種設施,但是他自己率領著三千飛熊軍卻沒有直接撤往河南的打算。
人都是有野心的,李傕也不例外。
他作為董卓昔日的部將,現在轉投了呂布,如果還想得到重用,就一定得做出功績來。
說白了,雖然同樣身為降將,但是他跟徐榮、段煨他們不一樣。
徐榮在投效呂布的時候,麾下可是足足帶著五萬精銳步卒,而且此番徐榮奉命防守虎牢關,可以說是有大把的在呂布面前表現的機會。
段煨投效呂布的時間雖然比他晚,然而作為董卓一眾部將當中留守的那一個,段煨麾下不僅有五萬董卓用來守家的兵馬,留守河東的他在投效呂布時便是相當於把整個河東都獻給了呂布。
如此一來,縱然段煨在董卓剛死的時候並沒有果斷投效呂布,而是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猶疑,但是他在投效之後,地位也依舊要比他李傕要高。
而相對於徐榮和段煨,他李傕在投效呂布的時候,麾下僅僅只有三千飛熊軍而已,並且當時那三千沒馬的飛熊軍,可以說幾乎就是呂布砧板上的肉,縱然他不選擇投降,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所以,李傕在投靠了呂布,心中其實一直都有很強的危機感。
盡管他手中有著李儒交給他的信物,只要他把信物交給賈詡,起碼當個富家翁度過一生應該不是問題。
但一來賈詡現在並不在洛陽這邊,二來西涼出身的李傕素來認為與其依靠別人不如依靠自己,三來,身為飛熊軍的統領,李傕不甘平凡,也不願就這麽埋沒了飛熊軍。
他想讓自己的名字和飛熊軍一起名揚天下,所以他必須表現出自己和飛熊軍的價值來,從而吸引到呂布的注意,進而得到呂布的重用。
先前呂布派他來守孟津,在李傕看來這就是沒怎麽把他放在心上的表現。
畢竟,如果呂布重視飛熊軍這麽一支精銳的話,又怎麽會讓飛熊軍來守孟津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
所以,李傕覺得現在他和飛熊軍都急需做出一番功績來證明自己。
這一次進犯孟津的六萬聯軍,便是他和飛熊軍最好的踏腳石。
三千,對六萬。
雖然這個兵力對比十分懸殊,但是李傕覺得以飛熊軍的精銳再加上飛熊軍的特殊能力,還有他對洛陽周圍地理環境的熟悉程度,這一仗並不是完全不能打。
反正,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他帶著飛熊軍無功而返,撤回河南。
因為以飛熊軍的特殊能力,只要飛熊軍有馬,這天下間幾乎不存在什麽能攔下飛熊軍的軍隊。
在這種情況下,贏了他和飛熊軍就一舉成名,縱然輸了頂多也就是撤回河南,既然如此,他為什麽不賭一把?
只能說,現在的公孫瓚還沒有那麽出名,不管是白馬將軍的名號還是白馬義從的威名暫時也只是在幽州邊界的胡人口中流傳。
現在的麴義相對來說更只是個無名之輩, 沒有白馬之血的見證,不管是先登死士還是大戟士都還沒有向世人展現出它的崢嶸。
所以,躊躇滿志的李傕根本不知道他要面對的是兩個什麽樣的怪物。
否則的話,以一己之力去挑戰三支同級別的精銳,縱然是陷陣營,在沒有呂布的情況下估計都不敢這麽作死。
更何況,在這三支精銳身後還有數萬大軍作為後盾。
可誰讓李傕什麽都不清楚呢?
於是,滿懷野望的李傕在將孟津渡口的守軍南撤,並且搗毀了孟津渡口的一應設施之後,便率領著三千飛熊軍帶足了乾糧,開始了他的進擊之路。
以三千對六萬,李傕作為一個戰術素養相當高的騎兵統領,肯定不會選擇正面硬莽。
而在有著熟悉洛陽附近地形的優勢之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襲擊聯軍的糧道。
他是這麽想的,然後他就這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