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猛然睜開,柳笑不用看,也知道炎騰那個倔驢來了,一陣惱火,明知道葉寒是天級武者,你來了也是死,可你偏偏飛蛾撲火。
這是倔驢,還是傻驢?!
炎騰松手,拋出剛偷來的一隻土雞,看著它撲騰著翅膀拚命逃走,喃喃道:
“今天,你命好!老子替你死了!”
炎騰不是傻子,剛到蝴蝶谷口就感知到一股天級的氣息,原想一探究竟,在悄悄逃走,可一看,當場如遭雷擊!
他沒想到,盤膝而坐的柳笑,居然被一個天級武者一刀一刀的虐殺,他想回府報信,可無論如何,他也丟不下柳笑,明知是死,還是毅然而然的出來了,大不了,陪他一起去閻王殿走一遭。
“哦?又是黃級中期,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廢物的兄弟,也是廢物…怎麽?你來,是慷慨赴死,還是打算與我一戰啊?!”
葉寒嘴角,一陣邪笑。
炎騰目露寒光,抽出背縛的雌雄雙劍,一手一柄,毫無畏懼的走到柳笑的身前站下,道:
“有我在!想殺他,沒這麽容易。”
葉寒的心裡,簡直笑開了花。
一個黃級中期的,居然在威脅天級武者。
他覺得這個手握雌雄劍,一臉無懼的少年,一定是一個瘋子,不然就是一個傻子,肯定是腦子不正常。
一時間,葉寒的心,升起了趣味。
“好!好…既然你這麽說,那我成全你!”
話鋒一轉,葉寒譏諷的笑道:
“一招!小子,我就出一招,你若能護住他不死,我就放過你們…如何?!”
反覆無常的葉寒,就算炎騰真的擋下劍招,他也未必會放過他們,司馬悠塵的命令,他還是要聽的,不然想想葬劍山莊的家法,他就一陣頭皮發麻。
巨劍一揮,葉寒嘴角勾起冷笑:
“葬魂千劍!”
……
那一日,蝴蝶谷中,一個盤膝而坐的紫袍少年,被一個手握雌雄雙劍的黃級中期少年,死死護住,面對天級強者的劍招,沒有絲毫畏懼。
這應該是,實力最為懸殊的戰鬥。
這個一向喜歡偷雞摸狗,好面子,愛攀比,從來都只能佔便宜不能吃虧的少年,在生死邊緣,居然沒有讓“義氣”二字蒙羞,他炎騰,所表現出來的江湖俠氣,令天道宗師,都望而卻步……
這可能,就是他炎騰的底線吧!
在葬魂千劍的無數劍影下,炎騰一身浩然氣,擋下了如同蝗群般的劍影,最致命之處,他不能閃躲半步,就因為,他的身後,有他最重視的人!
一招過後,炎騰杵劍而立,全身血肉模糊,身中劍傷三十六處,筋脈盡斷,氣機全無,卻未有一劍,傷到他身後的兄弟。
他用血肉之軀,扛住了天級武者的劍招。
他果然,護住柳笑不死!
常理說,葉寒應該兌現承諾!
可惜,終究是小人爾。
懸在崖邊,顫顫巍巍的炎騰,隨時有墜落的危險,不知他是否有意,葉寒果然踢出一腳,打算把他踹下去,就在那一腳踢過來的時候,回光返照的他,拚死抱住了葉寒的大腿,死命的往深淵裡拽。
用他爹炎洛山的話說:沙場征戰,若是不敵,那就抱著他同歸於盡,也算一樁人間美事。
可惜,命懸一線的炎騰,拽不動葉寒的腿,身子就在深崖懸空,只差拿手一推,二人就會雙雙的跌入萬丈深淵,
死無全屍。 炎騰給了他一個眼神。
他明白炎騰的意思,更明白,他那份將死之人的遲暮氣息,如何會感應不到?
心知肚明,他這一推,炎騰必死。
他不忍心。
兩人的交情,雖然不到一年,可這份短暫的兄弟情,卻都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裡。
“動手!查出元凶,給老子報仇!”
炎騰深吸一口氣,強行咽下湧上喉嚨的鮮血,竭力的笑道:
“每逢清明,記得給老子偷兩隻土雞,再來孝敬我…!”
話落,青筋暴起,眼眶通紅的柳笑,猛然跺腳,抬臂一推,二人的身體,雙雙墜入深淵,葉寒驚恐萬分,炎騰雙眼緊閉,可滿臉卻是欣慰的笑意……
這一刻,那個站在崖邊,渾身浴血的紫袍兒,看著自己墜落深淵的兄弟,抬起手臂,遮住臉龐,嚎啕大哭。
落地為兄弟。
何必骨肉親……
走出蝴蝶谷,當那名紫袍少年的手臂,終於頹然落下的一刻,他默然低頭,寂靜無聲。
他,一步入地境!
一個人,到底痛到何種地步,才能升為如此境界。
此時,他能斬殺葉寒了。
可炎騰,走了。
……
夜晚,林府。
四名死士,數百名虎豹騎,還有幾名前軍校尉,整裝待發,等待著林巨賢的命令,這僅是林家的護衛。
區區風府,不值得動用立身之本。
“目標風家府邸!”林巨賢陰沉著臉:
“記住!風家的人,務必!一個不能放走!一律活擒!統統給我帶回來,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眾人一起回答。
“此次行動,老夫親自指揮,今晚如若有失, 那就提頭來見!”林巨賢一揮手:
“出發!”
數百人的的披風,飄在夜風裡,林巨賢雖然老邁,卻仍是硬朗,一甩馬鞭,就要朝著風府策馬而去。
……
“…全他媽的…給老子讓開!”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著林朱的罵聲傳來。
林朱眼眶濕潤,拚命的揚起馬鞭,不停的抽在馬屁股上,恨不得胯下的馬兒,飛起來才合適。
一直身在文軒院,充當林巨賢人肉沙包的林朱,收到了柳笑的飛鴿傳書,書上只有三行字:
肝腸寸斷!
替我敲響天罡戰鼓!
我要報仇!
短短的三行字,林朱就明白他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他居然要敲響天罡戰鼓,天罡戰鼓在西城的城樓,有重兵看護,只有林巨賢的授信,柳青山的授信,合並在一起,才能去敲響那沉寂十年的戰鼓。
……
眾目睽睽之下,偷到授信的林朱,騎馬飛奔而去,林巨賢臉色一黑,勃然大怒:
“站住!給老子滾回去!”
一勒韁繩,停下馬匹,回頭望著這個曾經他最為忌憚,最為害怕的爺爺,林朱眼圈通紅,抽出腰間的佩劍,一下子,倒擲在林巨賢的身前,倒插在地,他哽咽道:
“…要麽您老拿起劍來劈了我,要麽叫我走!我兄弟,出事了,他現在肝腸寸斷!他現在需要我!如果是我的緣故,導致我兄弟今日蒙難,我發誓!我林巨賢之孫!林蕭之子!林朱……絕不獨生!”
林朱近乎咆哮的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