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坤如此沒操守的模樣讓凌霄等人皆是瞠目結舌,原來世間還有這般恬不知恥的家夥。
老頭白眉緊鎖,他覺得郝坤的意圖太過明顯,好像巴不得自己趕緊一杖抽死凌霄。
“你這多嘴的小子我瞧著怎麽這麽面熟?”老頭此刻也暫時不與凌霄計較,轉而凝視起郝坤來。
話多,邋遢,道德敗壞,喜好煽風點火……
沒錯!就是那個臭小子!
老頭眼神一凜,腦中已然記起一段久遠的往事,他沒好氣的指著郝坤,怒罵道:“你是浩然宗的那個逆徒!”
幾人的目光均是匯聚在郝坤身上,沒想到這麽個吊兒郎當的家夥,居然還是浩然宗這等大道正統教出來的。
郝坤啞然失笑,心裡暗暗後悔,方才自己的確表現的太過張揚了些,此刻竟成了眾矢之的。
“你躲了十年,一現身就合夥這賊小子戲弄老朽,可真有你的!”老頭表情戲謔,“你就不怕我把你抓了送去浩然宗?”
“您不會的,以老先生的眼光,哪瞧得上這點懸賞,再說了,抓我您也嫌髒手不是?”郝坤並未有反應,依舊那副玩世不恭的混混模樣。
“一碼歸一碼,我還是要說明態度,我郝某不恥與這些盜賊為伍!”
“你倒還挺有自知之明。”老頭捋了捋胡子,轉頭對凌霄等人問道:“你們可知他乃是浩然宗追殺的逆徒?”
見幾人茫然搖頭,老頭諷道:“果然人以類聚,一幫混人湊堆站,也是難見。”
寧不語已有些不滿,雖說他們的確失禮在先,但這老頭百般出言羞辱,換作誰都無法心如止水。
“何不就事論事?如此陰陽怪氣,肚量可見一斑。”寧不語那副冷臉上,就差沒直接寫著不悅二字。
“怎麽,墨晏子沒教你怎麽尊老嗎?”老頭此話一出,就如一記響雷在寧不語心中炸響。
寧不語心裡嘀咕著,這老頭究竟什麽來頭,不過一個照面便知曉自己來自劍閣,還直呼家師名諱,難道還真是那些不世出的得道大拿之一?
“瞅瞅,這一個小竹樓,一個劍閣,狼狽為奸,簡直有辱門風!”郝坤煞有其事的譏諷著,現下他純粹就是想轉移話題。
老頭不置可否的翻了個白眼,“你再煽風點火,信不信老朽將你給燒成炭?”
郝坤閉上嘴巴,而後又想起了什麽,開口道:“老先生,您還打不打?”
“打!”老頭嗔怒一聲,手中拐杖卻直接朝著郝坤身上揮去。
郝坤抬手阻擋,但卻遲遲未能感受到痛感,他緩緩放下手,發現幾人皆是面露驚色的看著自己,而那老頭的表情更是玩味十足。
那杆長槍不知何時震碎錦布,從其背上飛出,氣勢凜然地懸立於半空,鋒芒畢露的槍頭直直的對著老頭,似乎只要對方有任一不妥舉動,長槍便會朝其直射過去。
“老先生與我鬧著玩的。”郝坤的語氣有些生氣,好像對長槍護主的表現極為不滿。
他抬手握住嗡嗡顫動的槍杆,柔聲道:“聽話。”
長槍漸漸平複,片刻後凌厲的氣勢收斂,任由郝坤將之從空中拿下。
郝坤不再多言,從懷中又掏出一匹同樣不俗的錦布,雙手輕柔的又將長槍包裹了起來,動作顯得極為細致,最後還笨拙的打了一個難看的蝴蝶結。
長槍依舊對醜陋的蝴蝶結不喜,劇烈顫動著表達了不滿。
郝坤無奈的撓了撓頭,竟面露歉意的對著長槍嘀咕了幾句,
長槍這才恢復平靜,郝坤長舒一口氣,將其重新背在背後。 待郝坤做完這一切,他看了眼身邊眾人,發現幾人都是滿臉複雜的神色,而那凌霄則最為誇張,竟然還有一絲嫌棄的意味。
“你是不是心理上異於常人?”凌霄終是忍不住心中疑惑。
郝坤也未解釋,他將目光移至老頭身上,如果說在場的人他最擔心誰刨根問底,那便是這個老頭。
老頭似乎猜想到了什麽,算是放了郝坤一馬,難得正色的對其說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你這小子也不算太差。”
“多謝老先生賞面。”郝坤也收斂起玩世不恭的模樣,此刻還真有幾分名門子弟的模樣。
老頭不再揶揄郝坤,他看向凌霄,也不再怒罵或是羞辱,“你們小竹樓一共偷了兩隻靈寵,這事以你們樓主的行事作風怕是不會管了。”
“我也不刁難你們這些後輩,省的說老朽不講道理。”老頭舉起拐杖點了點凌霄,“你沒錢賠,老朽看上的劍你也不願給......”
老頭正欲繼續開口,天空中突然響起樓主的聲音:“老不死的,你直接給他兩下解解恨不完事了,絮絮叨叨的煩不煩?!”
眾人聞聲皆是啞口無言,老頭才舒緩的臉色又氣的通紅起來,“有能耐真身過來打一架!傳聲算什麽本事?!”
空中再未有回應,凌霄一臉苦澀的歎了口氣,到目前為止,種種跡象都在表明,今日他如果不挨頓揍斷然是走不了的。
凌霄腦中靈光一閃,他突然發覺此事有點像樓主和大師兄刻意安排的,而一直拱火的郝坤也有點像故意為之,他們的最終目的......
就是為了讓這老頭打自己一頓?
不對,凌霄想起方才郝坤的那句話,他說讓老頭往自己腹部打,自己腹裡躺著大荒神石,難道......
“樓主既然都幫你發話了,老朽當下也想不出別的法子,接我一杖,你可願意?”老頭若有所思的盯著凌霄腹部,雖然他知道此事古怪之處太多,但還是激起他的好奇心。
凌霄無奈的點了點頭,他心想,都已經擺明了就要自己挨頓打,除了逆來順受,說再多都是無意義的。
老頭也不廢話,甩起拐杖便朝著凌霄小腹打了過去,“忍著點吧!”
“嘭!”
一聲沉悶的巨響響起,凌霄弓身倒飛出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而後重重的落在草叢中,轟起漫天草屑。
幾人定睛看去,倒在遠處草叢間的凌霄並未發出一絲聲響,老頭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拐杖,喃喃道:“手下重了?”
就在幾人打算上前一探究竟的時候,凌霄那略帶哭腔的聲音悠悠響起,“您老下手......真狠!”
話音剛落,凌霄倒地處轟然射出一道刺眼的紅光,寧不語伸手阻擋強光,透過縫隙眯眼望去,這紅光與先前在南河郡城時凌霄腹中的怪異紅光大抵相同。
果不其然,臨近凌霄身周的那些草叢開始迅速枯萎,炙熱的氣流自其身處席卷而來。
“啊!!!”
凌霄突地發出一聲怒吼,那道紅光愈發刺亮,熱流也陡然升溫!
老頭看著突如其來的異象,拐杖朝地沉沉一點,自觸點處起,數道真氣化絲擴散,頃刻間便將眾人圍在其中,如煙似雲的物體組成一方穹頂,減淡了刺眼的光亮和不斷攀升的高溫。
幾人眨了眨眼睛,感覺雙目舒適了不少,他們朝凌霄方向望去,那裡猶如剛被大火侵蝕過一般,滿地植被均是被高溫炙烤成焦炭,而這般景象仍在不斷蔓延。
凌霄緩緩的站了起身,他渾身被水分蒸發的白氣所繚繞,而光源的始發處,正是他的腹部。
“怪不得,怪不得......”老頭此刻恍然大悟,怪不得非讓自己用杖擊打凌霄腹部,原來竟是為了激活這小子體內的古怪。
老頭心中已經明了,這凌霄的體內定然是有一個不俗的寶物,看寧不語和楚煜的神情,應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幅場景。
“老流氓,你果然又在佔我便宜!”老頭憤恨的低聲咒罵著, 若是他猜測的沒錯,偷鴨也好,那拱火的郝坤也好,都是樓主給自己設下的套路,而自己也是好奇心作祟,竟還主動入了局。
這賊小子的體內究竟是什麽東西,連老流氓都無法出手解決嗎?
還是說,自己這幅拐杖是某種“鑰匙”?
老頭想到這,看著手裡與其它別無二致的拐杖,腦中正不斷思索著。
“難道是?”老頭想到了什麽,他頗有些意外的看了寧不語一眼,而後又望向正顯得無比痛苦的凌霄,低聲自語:“真是怎麽想都想不到,你竟然還為這天下留了這麽大一個驚喜......”
拐杖又點了地面一下,穹頂漸漸消散,隨著穹頂一同消散的,還有凌霄體內散發的紅光,隨著光亮漸弱,周遭的溫度也慢慢恢復如常。
原本覺著大火灼身一般的凌霄此刻隻覺一股舒適的涼意自腳底滲入身體,頃刻便將燒灼感消弭。凌霄試探的將手放在腹部摸了摸,在燒灼感消失的同時,他突然感受不到大荒神石的存在了。
渾身的經脈從未像現在這般暢通無阻。
腹部再也沒有那股無時無刻不在發熱的暖流。
老頭那一杖,竟打通了阻隔在凌霄和真氣之間的那堵高牆!
天地間的真氣像是巨浪一般狂湧而來,幾人皆是一臉震驚的看著凌霄頭頂那不斷聚攏的淡藍色真氣團,唯有郝坤,顯得意料之中。
郝坤背上的長槍突然雀躍的顫動起來,他感受到了長槍的喜悅,嘴角抹起一絲微笑。
此刻起,世間再無大荒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