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王小二離開了孫老頭家,去票行取了銀子,置辦完貨物,去了城西最大的首飾店。
進了雜貨店,人來人往,都是富家小姐帶著丫鬟來挑首飾,迎面來了一個婦女,招呼著王小二
“這位公子,可是要為心怡之人挑選些什麽?我們這裡金銀首飾應有盡有,胭脂水粉也是上等,公子想選些什麽,不妨與我說說”
這店老板也是生意場上的精明人,看出王小二是生客且有購物之意,這種生客買賣是最好做的了。
王小二說道:
“老板娘,店裡可有簪子?”
婦人笑盈盈的說道:
“有,不知公子是要金簪還是銀簪,或者珠釵?”
一邊說著,一邊帶王小二向擺放珠釵簪子的地方走去,王小二來到這,入眼便看上了這鑲嵌紫褐色珍珠,下吊兩片金葉子的銀質珠釵。開口問道:
“老板娘,這珠釵幾錢銀子?”
婦女看著王小二盯著這珠釵,心裡樂開了花,
“公子好眼力!這珠釵上的紫褐色珠子乃是極品東珠,您看這東珠個頭,這色澤,再看下吊的這一對金葉子,戴上它包公子與心儀之人成雙對,而且兒孫雙福”
王小二心裡像吃了蜜一樣,幻想著與孫玉兒錦瑟和鳴,柳燕雙飛的美事。
“我要了”
此話一出,原價三兩,本想報價五兩的婦人收回嘴邊的話,加價一倍說道:
“公子有所不知,這東珠可遇不可求,好東西自然要貴一些,需紋銀十兩”
說完看向王小二表情,如果要價太高嚇著了他,再賣個人情便宜一些,定會買走,這是婦人經營多年的經驗。
王小二從懷中取出一錠十兩的紋銀,婦人眼冒綠光,接過銀子,王小二想要拿走珠釵,婦人眼睛一轉,
~公子且慢!
“方才說了,這東珠可遇不可求,昨日已有一富商公子亦看中了此釵,下了定錢與我,如若賣給了公子,妾身沒法交代啊”
王小二從懷中又掏出一錠十兩紋銀,婦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小二,也不像富家公子打扮,出手怎麽如此闊綽。難道是賊寇匪徒?管他做甚,銀子最重要。
婦人一把接過王小二手中的銀子,說道:
“既然如此,這珠釵就給公子了,待來日那富商公子來了,妾身向其賠罪,再讓其從店中任選一件,當做賠罪便是了。主要是看這釵子與公子有緣,結交公子這般貴客。”
婦人邊說邊用布把珠釵包了起來,進價一兩的珠釵翻了二十倍賣出,別提心裡多美了。
無論多精明的人,沾上情愛,智商都會直線下降。
王小二喊了一架馬車,向城東和平巷駛去,到了孫老頭家,大門緊閉,王小二坐在門前的桑樹下把看著珠釵等著孫玉兒回來。
打更者路過,酉時一刻,日入傍晚,開灶掌燈,小心火燭。
不知不覺,將入夜,苦等一天,不見孫玉兒,孫玉兒看著珠釵苦惱,搖頭歎息,將珠釵收好放入懷中。向西面客棧行去,王小二走出和平巷,拐入街口,孫玉兒與孫老頭從和平巷另一側街口過來,一巷之隔,錯過。
王小二駕車行駛出了西城門,往西北華山方向行去。
行至城外桃林,三中黑影出現,
“你再不來,我們便要殺入城中了”
看著清風寨的三個土匪,王小二會心一笑,勒馬停駐,自己上了裝有私鹽,
金瘡藥,上覆馬料乾草的車上。躺在草堆上,翹著二郎腿,雙手枕頭,看著月朗星稀的夜色,哼著孫玉兒唱的小曲,那月亮,好像孫玉兒圓圓的小臉。一臉淫笑的樣子。 三個清風寨的土匪分駕馬車,向華山清風寨方向駛去,路上聽不見王小二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給他們講趣事的聲音,三個土匪還有點不習慣。“這小二此次入城發生了什麽事?一向守時的他,已經錯過了約定日期兩天,一路難得這麽安靜,有點不像他了”
四人三馬,一路與各村寨交易,路遇縣城,三人躲在城外,王小二獨自駕車向城中交易,臨近華山最後一個縣城,兩輛裝滿鹽鐵、糧食、布匹、調料…的馬車由三個土匪向清風寨先行。王小二入城為山腳茶館購買所需貨物,和兩個小家夥央求自己帶的糖葫蘆、零食糕點,木馬玩具。
來到這茶館,華山樺樺見到王小二,立馬熱情的奔來,拉著王小二要糖葫蘆,給他們講故事。
王小二給他們講了上陽城的黑臉大漢和孫玉兒的故事,當然,對於孫玉兒,王小二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還拿出懷裡的珠釵給他們看,
“這便是那孫府四小姐送與我的定情信物”
華山樺樺一臉崇拜的看著王小二。華山認為二哥有本事,富家千金對自己以身相許,樺樺則崇拜孫府四小姐與小二哥的愛情故事,以後也想像孫小姐一樣,能遇到小二哥這樣的癡情男子。
酒足飯飽,王小二與華山樺樺玩了一會,卸了茶館的貨物,華老夫人取了銀錢,似是不夠,小二推了銀錢,說道:
“無妨,老夫人下次一並給我便是”
王小二駕著馬車,向著清風寨駛去,行至清風寨十裡處,點燃篝火,放入濕草,黑煙滾起,發出訊號,一名暗哨出來,駕馬帶著王小二上山。
清風寨處於山腰,寨子背山而建,左右兩條小路陡峭崎嶇,荊草叢生,多有毒蛇噬蟲,一道天然的防禦屏障,寨前一條人工開鑿的石階,兩邊的樹木被砍的光禿禿的,一覽無余,若是大隊人馬來攻,滾石巨木落下,怕是有來無回。上了三百多階台階(台階平緩,不像現在的樓梯,坡度大)來到寨前,寨牆高聳,寨門六米之高,上有牌匾書寫著“清風寨”三字。沒有攻城雲梯難以強上。怪不得這清風寨多年來沒有官府圍剿,糧草淄重,攻城器具,根本到不了這寨門。
隨行土匪一聲口哨~
城牆上露出一人腦袋,看了看底下的二人一馬。
宅門打開,二人進了清風寨,寨子房屋林立,院落縱橫交錯,排布整齊。
二人順著大道向寨中走去,寨中多是身材魁梧,滿身肌肉的漢子,少有女人,都是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士,少有成家之人,也不會要孩子,畢竟說不上哪天就會身首異處,若被官府抓到,一家老小皆被斬首。
年景好了,混個溫飽。年景不好,也是饑餐露宿。這孩子來到世上,只是受苦罷了。
“小二哥哥”
一聲甜美的叫聲,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拿著風車,跑向王小二。
這女孩叫吳媛媛,小名圓蛋,是清風寨已故寨主,吳道中從雍州隴郡撿回來的,是現在清風寨匪首吳二狗的丫鬟。
王小二看著跑到自己跟前的吳媛媛拍了拍她的頭:
“圓蛋,長高了一點啊”
吳媛媛聽到王小二喚自己小名,出拳朝王小二肚子打了一拳,嘟著嘴,翻個白眼看著王小二生氣的說道:
“不準叫我小名”
吳媛媛很不滿意吳二狗給自己起的小名, 多次央求吳二狗給自己改名,吳二狗總是揪著她的臉蛋說道:
“賤名好養活”
王小二看著生氣的吳媛媛,從包袱裡拿出一串糖葫蘆,在吳媛媛面前晃了晃說道:
“圓蛋,別生氣,給你糖葫蘆,一生氣更像圓蛋了”
吳媛媛聽到王小二又叫自己小名,一把搶過糖葫蘆無奈的歎息:
“算了,叫就叫吧,反正寨中除了陶姨都這麽叫自己的”
王小二看著舔著糖葫蘆的吳媛媛,問道:
“先生呢?”
吳媛媛嘴裡塞著糖葫蘆說道:
“家…後院…砍…雞”
王小二看著嚼著糖葫蘆口齒不清的吳媛媛,大概知道,說著:
“慢點吃,這包袱裡都是點心,都是你的,自己拿著慢慢吃吧”
王小二卸下包袱掛在吳媛媛腦袋上,向著寨中心大院走去。
寨子中心,一座二樓大院坐落在此,推門進去,看見正在砍柴的白衣長袍,披頭散發,揮舞著斧子的男人,王小二抱拳施禮:
“先生!”
男子揮斧劈下一塊圓木,一斧下去,圓木整齊的一分為二。男子偏頭看向王小二,放下斧頭,立身回道:
“小二回來了”
王小二放下雙手,去撿起被被劈開的圓木,整齊的堆放在那一堆被劈好的柴火上。起身看向男子,這男子白白淨淨,不那麽密集的眉毛,雙眼皮,大眼睛,高鼻梁,上唇稍厚的嘴巴。英俊俏朗。這男子,便是外面傳的清風寨匪首劉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