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百宣“撲通”一聲癱坐下來,哭喪著臉說:“我說不行,她們偏要我來,我姐姐和姐夫也是豬油蒙了心說得天花亂墜並許諾種種好處,我這才鋌而走險。好漢,黃金全是你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不要殺我。”
“別慌,說清楚他們是誰?除了你姐姐和姐夫還有誰知道此事?”
“自……自然是顏府那些女人,我姐姐本就是顏府中人,而且地位還不低,這件事連我們祖父都不知道。”
“你說什麽?你姐姐是顏府中人?”陳星河一陣頭大。
“是的,我姐姐是顏府北沐堂香主,總共三個香主,上面一個堂主。每郡兩名堂主,白源郡是總部,所以南沐堂和北沐堂一向地位不凡。我姐姐嫁了四次,前面三次立下大功,第四次委身嫁給擎源帳房先生,為的就是這三萬兩黃金。只要她立下此功,相信不久之後就能登上堂主之位,若是有一天成為府主,那便貴不可言!”
不用刻意威逼,沙百宣自己便竹筒倒豆子把所有事情攤到桌面上,可是陳星河越聽越膽寒。
“我還是太年輕啊!把事情想得無比簡單。”
“也對,像擎源派這等龐然大物,豈是一天兩天就能伐倒?必然早做圖謀暗中下手。”
“各派針對擎源早有布置,顏府布局只是冰山一角。”
“這沙百宣的姐姐真是利欲熏心,明明知道各派圖謀會對沙長老不利,卻默不作聲偷偷攫取黃金。”
“孫女心狠手辣賣祖求榮,更準備用三萬兩黃金求取權力,當真是個人物。然而這樣一來可就難辦了,如果是個人行為還好,牽扯到顏府豈能善了?”
陳星河快速開動腦筋,提起沙百宣打開床板,手托油燈向密室行去,邊走邊問:“所以通過夜香運送黃金是真,卻不用運出去,只需運到顏府駐地?”
沙百宣眼睛滴溜轉動,忽然聽到“嘭”的一聲,他被一腳踹了出去。
陳星河冷聲道:“我差點兒走入誤區,既然你姐姐在顏府說得上話,哪有可能讓我們點蒼門佔著這座宅院?早早將這座宅院設成駐地,那樣取得黃金豈不輕而易舉?”
“我說,我什麽都說!”沙百宣感覺髒腑攪動,知道這個年輕人要殺他不難,哪裡還敢在心裡打小九九,惶急之間求生道:“我姐姐說金子再好也不及權力,目前有七家門派投入修意門麾下,天梯院處於劣勢。這個時候正適合燒冷灶,另外顏府不允許強勢門派上位,所以打算將黃金塞給七派中的一派,讓修意門自亂陣腳。”
“嘶……”陳星河心中暗叫:“毒計,這是毒計啊!我低估了沙長老這個孫女,這完全就是一個梟雄式人物,她要是生為男兒身,白源郡還裝得下嗎?”
有生以來第一次,陳星河感到毛骨悚然,陷入這種人物精心設置的殺局,他這個小小的點蒼弟子哪有好果子吃?怕是旋踵就會萬劫不複。
密室之中,到處都是經過切割的金塊。
旁邊放著一條鑲滿碎鑽的金剛絨繩,這是一件極其少見的奇門武器,沙百宣正是利用此物將金錘鋸斷。
“什麽時候將黃金運出去?”陳星河沒有碰金剛絨繩,就算進入密室,腳下也極其小心,施展神行九步踏著沙百宣的腳印。剛才那一踹,更是利用沙百宣抹去自己之前可能留下的痕跡。
“就在今夜子時,我這裡有迷煙,保證宅院中沒有一個人能醒著,到時候只需指揮幾名小廝搬運就成。至於將黃金塞給七派中哪一派,
又用什麽樣的方式塞過去,我這裡實在不知道。” “好縝密的心思,你隻負責一環,棋子不需要知道太多。”
陳星河快速思考對策,探手一抓,真氣泉湧,將沙百宣隔空抓了回去。
“你……”作為沙長老的孫子,眼界自然不低,真氣強橫到隔空取物等於準一流高手,眼前一幕簡直匪夷所思。
不等沙百宣回神,陳星河將他帶回房間,無奈歎道:“沙兄你不該來,你姐姐沒有想過讓你活下去。料想你不知道沙長老存放在萬寶錢莊的三份家當,否則你絕對不會冒險一搏。”
“家當?什麽家當?”沙百宣一愣。
“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個女人視祖父弟弟為棋子,將身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你是沙家支脈唯一男丁,雖然沙家遇到危機,但是廋死的駱駝比大,你姐姐是衝著嫡傳令牌去的。沙長老還沒來得及告知,你就被你姐姐找借口調開了。我本不想多事,誰知她用黃金做筏子,搞得點蒼無法置身事外。”
“你說什麽?”沙百宣惶恐至極,心口忽然一痛,不知道自己的匕首什麽時候到了對方手中。
“沙兄好走,我必須如此破局, 因為晚一刻都有可能萬劫不複,在下向你保證但有機會送你姐姐下去陪你。”
陳星河一歎,提著屍體出去,小心翼翼做了布置,立刻發出驚恐大叫:“不好了,神醫被我錯手殺死了。快來人啊!我殺死神醫了。”
這當口很多弟子睡下了,宅院中正是清靜之時,這一叫那還了得?
“誰?大半夜不讓人睡覺?”
“神醫?快去,看看神醫怎麽了?”
有人剛剛披上衣服就覺得渾身無力,知道自己著了道。
不消片刻,大大小小二十幾號聲息皆無,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燕鐵塔功力深厚,“咣當”一聲踹開大門,大吼道:“救命!”
虎虎生威吼了一嗓子,之後他也昏迷過去。
修意門,天梯院,照影門這麽多眼線,當即發現不對。
信鴿血燕飛起,半刻鍾數十道身影先後趕到,比點蒼門所有人都多兩三倍。
這座不起眼兒宅院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肖燊也來了,黑衣加上一副白套袖在夜色中十分扎眼。
幾盆涼水潑下去,點蒼弟子明明只是中了迷煙,卻沒有一個醒過來。
“好厲害的迷藥,不到時間就算天打雷劈都不會醒來。”
“查,查明所有線索。”
一眾老家夥面色低沉,輪不到肖燊這個晚輩做主。
很快現場勘驗清楚,神醫放迷煙的時候被點蒼弟子撞破,於是起了凶險,查來查去最後所有矛頭指向這名醫生。
“師叔,這人易容了。”這句話一來,陳星河心中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