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的限制就是，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再移動一步。”薑述看著狐狸，他的眼睛裡依舊猶如黑洞一般，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看不出感情色彩。

“嗯?那最後一個選擇題呢?”狐狸用玩味的眼神打量著薑述。

“最後一個選擇題就是……你確定這裡真的有一層鏡面而他們真的躲在那鏡面之後嗎?”薑述微笑著問道，“這個選擇你不用告訴我，這裡有一把手槍，你可以拿起這把槍向你認為能藏人的地方開槍。而這裡有三個彈夾，足夠你確認。”

“當然，我提出的限制對你實在是很不利，所以我為你準備了一副撲克牌。”薑述又將撲克牌放在了狐狸的面前，“這個東西，你熟悉吧?你可以用這副撲克牌驗證你的猜測，隨便怎麽驗證，唯一的限制就是不能移動。”

“哦?”狐狸接過這副撲克牌，這是一副很普通的撲克牌。

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那就是這副撲克牌被盤得很適合用來做魔術或者是花切動作。

“隨便做什麽都可以麽?”狐狸檢查著這副撲克牌，最終確認下來，這就是一副普通的撲克牌，沒有被做過任何手腳。

“對。”薑述點點頭回答道。

“行。”狐狸看向那裡的鏡面，手腕微動，很隨意地飛出一張撲克牌。

撲克牌在空中旋轉著，筆直撞向會議大廳內對面的牆壁。

只要撲克牌飛近那面牆壁，在那面牆璧上現出鏡像來，基本上就可以確認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狐狸這麽想道。

在場的三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撲克牌看，似乎要隨著那張撲克牌一起一起旋轉。

然後突然間……

撲克牌不見了。

“咻”一下，消失了。

狐狸:“???”

妖風:“???”

兩人同時看向薑述，面具孔洞裡露出的是一雙盛滿疑惑和震驚的眼睛。

甲: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薑述依舊是溫和地微笑，然後再次伸出手作出一個邀請的手勢，“請，你還有五十二張牌。”

“你是怎麽……不對。”眼見著這種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發生在眼前，狐狸頓時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他皺著眉頭看向薑述，“你是掌鑰者?！”

然而，薑述仿佛知道他會這麽說一般，當狐狸震驚地看著他詢問時，他已經展示了自己的角色卡。

神秘系數:0.5。

簡單的四個字加上數字和冒號，卻讓狐狸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心悸。

所以說，這只是一個魔術手段?

狐狸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起來，他在思考這種魔術效果的原理。

消失。

魔術裡最基本的效果之一。

但是在魔術師完全不觸碰的情況下，要完成這麽簡單乾淨的效果……

再加上他之前還檢查過，這真的只是最普通的一副撲克牌……

所以這是什麽情況?

“等等，你說還有五十二張?”狐狸突然注意到薑述剛剛的說辭。

一般來說，一副撲克牌要麽是54張，要麽就是52張，差別就在那大小王上，但按照薑述的說法……

53張?

“對，因為大王在我這裡。”薑述笑笑，然後從空氣裡摸出了一張撲克牌，然後翻過來，展示給狐狸看。

在牌面上的是一個滑稽的扭動著身軀的紅色小醜，也就是JOKER牌。

狐狸沒有作出回答，他只是盯著那張紅色的JOKER牌看，有一種直覺告訴他，薑述現在使用的魔術技巧和這張JOKER牌有關。

又或者……

薑述只是在說明一件事，他是撲克牌裡最大的那個存在?

狐狸有些弄不清楚他的想法，他只是保持著溫和的微笑，靜靜地看著自己，就像一個勝券在握的智者。

不行，再試試。

狐狸便又連續飛了幾張撲克牌，每張撲克牌都在飛到會議大廳內中段時突然消失，就像是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你看見了嗎?”狐狸一回頭，看著妖風。

他沒有安裝過義眼，僅憑肉眼或許是看不見某些細節的，而妖風裝的是最高檔的義眼，他應該能發現一些破綻。

“突然消失了。”而妖風只是搖搖頭，他的義眼幀率很高，但即便是這樣，還是沒能拍到什麽破綻。

這張撲克牌，就只是飛到那個固定的距離，然後消失了。

僅此而已。

簡單乾淨的魔術效果，所以沒法解釋。

“不可能。”狐狸本能地不相信這件事，他瞬間收起了玩鬧的心思，一邊進入深度思考的狀態，一邊不斷地飛出撲克牌，從各個角度飛，用各種力度飛。

但無一例外。

空氣中似乎有一面看不見的牆體，就像是黑洞一般，可以吞噬所有經過的撲克牌。

“你……”狐狸將手指按在撲克牌上，現在撲克牌的數量只剩下一半了，而他依舊什麽都沒看出來，這種局面失控的感覺讓他感到十分不自在。

一直以來，他都能輕松地掌控全局，但是今天在這個警署，連續發生了兩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第一就是沃夫，他本想讓沃夫在鏡頭前表現出無能狂怒的樣子，徹底地打擊七區警署的公信力。

但很顯然，沃夫條理清晰卻又不失共情力的話語反而使警署的形象更加偉光正了。

不過這只是小事，等他一件一件揭露七區的真相後，民眾自然會站到他這邊。

這一點他有絕對的自信，畢竟DEF區的所有人內心都積壓著一團火，這團火因孤城七區的現場而燃起，因此他們會對孤城的秩序有一種天然的抵觸和反抗。

無論自己落魄的原因究竟是什麽，這些人都只會將其怪罪於整個社會。

而第二件事，顯然就是眼前這一件——由薑述帶來的撲克牌的消失。

他也有豐富的經驗，但是現在……

完全看不懂是怎麽回事。

效果越簡單的魔術就越令人費解。

他同樣明白什麽對於一個魔術師或者是詭術師才是真正的不可能，而現在這種情況……

符合對“不可能”的定義。

難道是……有掌鑰者在幫他?

狐狸很輕松地就想到了一個能完成“不可能”的可能性，於是他狐疑地問道:“是掌鑰者的權限?”

“哈哈，你認真的嗎?”薑述似乎是被他逗笑了，“你應該很清楚，這個警署裡究竟有多少人，有什麽人，你也應該清楚，我的周圍有什麽人。”

狐狸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當然清楚，他調查過這裡的所有人，清楚所有該了解的東西。

而這裡，最有可能是掌鑰者的，除了薑述就只剩下沃夫和橘衣。

剛剛沃夫展示過他的角色卡，神秘系數不符合，所以他排除，那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月見裡橘衣?

“橘衣，把你的神秘系數給這位狐狸先生看看。”薑述似乎又猜透他的心思，便衝著門外守著的橘衣說道。

“嗯，好。”橘衣點點頭應下，很大方地展示了自己的神秘系數。

0。

一個一切以科學為基點的職業技術員，自然不會和任何神秘因素搭上邊。

然而，這個情況就更讓狐狸費解了，站在他身邊的妖風腦袋上也逐漸生長出問號。

“你是個催眠師。”這個時候，薑述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神秘渺遠的味道，“你應該很清楚，催眠的第六個階段是什麽。”

“負視幻覺。”狐狸幾乎是下意識就說出了答案，但是轉而，他又死死地盯住了薑述，壓抑而恐怖的聲音從他的喉嚨底生出來，“不可能，不可能。”

負視幻覺，即受術者看不見某些存在的事物。

這是催眠程度的最終階段，也是幾乎不可能達到的階段，它需要受術者的催眠感受性達到一個極高的層次，而且還需要施術者近乎妖孽的催眠水平。

即便是這樣，也只是有概率達到達到這種狀態。

“為什麽不可能?你應該很清楚，負視幻覺，說難就很難，但說簡單，也很簡單。”薑述又是笑笑，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手上的那張紅色JOKER牌已經變成了完整的一副撲克牌。

他隨意地拉著牌，而狐狸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動作所吸引。

薑述是側對著狐狸進行拉牌動作，而撲克牌的牌面部分也是對著狐狸的，因此隨著薑述的拉牌動作，狐狸能看見牌面那個紅色的小醜一點一點咧開了嘴，露出一個極為諷刺嘲弄的笑容。

“生活中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明明一個東西就在顯眼處，但你卻怎麽也找不到。過了一段時間後，你又會發現它就在那裡，就在一個你剛剛仔細翻找過的地方。”薑述收好牌，用大拇指壓住整齊疊好的撲克牌，“你知道的，這就是負視幻覺。”

“我當然知道，但這不是一回事。”狐狸的眸子裡是說不清意味的色彩。

他當然明白這一點，但很顯然這不能混為一談。

“你的路走窄了。”而薑述只是搖搖頭，輕描淡寫地揭過這個話題，“繼續遊戲吧，現在你可以作出選擇了麽?”

“不，不對。”狐狸突然咬著牙，他死死地盯著薑述，“你決不可能催眠我的，更不可能把我帶到第六層，這不可能。你只是用了一個我沒看懂的魔術原理罷了。”

很顯然，薑述有意無意似是而非的暗示讓狐狸感到很抓狂，以至狐狸第一次產生失態的言行。

而這種抓狂的背後，實際上是恐懼。

狐狸知道，他就是這座城市裡催眠水平最高的那幾個人之一，如果他真的被薑述催眠了，甚至還在他一點都沒察覺時將他帶到了第六層境地，那麽薑述的能力……

簡直令人恐懼。

“或許吧。”薑述不可置否，他的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似乎隻想繞過這個話題，“繼續吧，做出選擇。”

但是狐狸不會這麽簡單地放過薑述，他必須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繼續用一種隱藏著瘋狂的鎮靜語氣說道:“告訴我答案，我可以用一切來交換，無論是錢還是黑銀，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一切都可以。”

“呵呵。”薑述又是淡然一笑，“有個人和我說過，所有知識都需要付出代價，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代價，否則就是盜版。我同樣討厭盜版。所以，你只要給我一克黑銀就行。”

“我給你一千克！”狐狸依舊死死地盯著他看，然後向妖風伸出手。

妖風看看那隻小手，思索了一下，然後才用自己的大手從身上摸出了一個小匣子，放在狐狸的手上。

“告訴我！”狐狸將匣子遞給薑述，然後直接說道，“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於黑銀的秘密。即便你不是掌鑰者，黑銀對你來說也極為有用。”

“哦?”薑述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表示洗耳恭聽。

而狐狸只是看一眼妖風，妖風便會意，走過去關上了會議大廳的門。

“在孤城裡有十三個二級畸變區域，對外宣稱它們是生命禁區，實際上它們也真的是。但只要有黑銀，你不但可以在裡面活下來，還可以借助畸變區域裡的神秘力量修改你的詞條， 強化詞條。”狐狸慢慢地說出了這個秘辛，這件事整座孤城都不會有太多人知道，“而畸變區域也是孤城裡唯一不受主腦無法管制的地方。在那裡，一切主腦帶來的東西都無法使用，你能相信的只有你本身的力量和智慧，還有你依靠練習得來的詞條。”

“我知道了。”薑述聽完這個消息，只是點點頭。

而狐狸追問道:“現在能告訴我了麽?這到底是魔術原理還是別的什麽?”

薑述沉吟兩秒，緩緩開口:“狐狸，你敗過嗎?”

狐狸:“???”

“接下來我要展現的東西會超乎你前半生的理解，即便是這樣，你也想知道嗎?”薑述淡淡道，舉手投足之間充滿神秘而強大的氣勢。

“告訴我。”狐狸只是重複自己的話。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薑述點點頭，突然急促發令道，“現在，右腿失能！”

隨著他的話語，狐狸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右腿完全沒有任何知覺，身體不由自主地倒下，單膝跪在地上。

他震驚地看著薑述，“你！什麽時候！”

妖風雖然臉色沒有變化，但他眼睛裡的震驚一點都不比狐狸少。

而在兩人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三隻平板精正團團圍住一只因沒電而徹底黑屏的平板精，它們三精彼此對視著，然後給那隻黑屏的平板精做起了心肺複蘇和精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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