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出事的時候那三個家夥賣隊友很快，會人間蒸發;我不知道會這麽早。

　我一回到家就找小乙，拿小籃盛了一籃電池，叫我們的小乙想想辦法，小乙是很機靈的，說的法子個個有用。

　我失算了。

　小乙也跑了。

　甲:“……”

　“我記得，我是讓你們看住艾文·加西亞對吧?”薑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甲看，“這滿大街的修蛇……怎麽回事?”

　甲:剛接的戲，狂蟒之災。

　“別廢話，老實點。”薑述敲了敲它的屏幕，他也開始有些回味過來了，似乎從某個時間段開始，甲乙丙丁的行為就開始有些奇怪了。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這四隻東西雖然經常聚在一起，但它們不再打撲克、打麻將、打三國殺什麽的了，那麽它們聚在一起做什麽?

　密謀造反嗎?

　它們有這個膽子?

　小甲用饅頭手撓了撓自己的頭，先是詢問薑述道:你知道太公王朝麽?

　“怎麽?”薑述點點頭，他看著面前的平板精，反問道，“你們是在進攻太公王朝?幫著艾文?”

　而小甲卻是搖了搖頭，它清楚薑述的性格，在這種時候還是直言直語比較好，不需要拐彎抹角的。

　甲:太公王朝有個議事會，議事會裡大約有十幾人，而議事會上方還有四個神秘的黑袍特使，在黑袍特使上還有一個更為神秘從未出現過的“太公”。

　“嗯?”薑述看著這熟悉的數字，頓時聯想到了些什麽。

　甲:沒錯，媽斯特您就是那從未出現過的“太公”，薑太公。

　薑述:“……”

　果然，太公竟是我自己。

　他早該想到的。

　“太公”這種稱呼多見於他原來國家的南方地區，在這座城市裡還真沒聽到過有什麽人會用這種稱呼。

　再加上他的姓，那就更具有戲劇效果了，很符合這四隻平板精的性格。

　很好。

　“所以，我讓艾文去滅了我自己的組織?”薑述遲疑了一下，說出了自己下午所做的事情。

　小甲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所以，你們現在是在抗擊艾文的侵略?”薑述又將視線投向電視機，屏幕上正播放著修蛇們被各種火力壓製得節節敗退的畫面。

　小甲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甲:其實，我們是在侵略艾文的領地。

　它伸出一根手指，指指電視屏幕。

　甲:那是海豹街。

　甲:我們遇上了暴恐管理局，所以決定連他們一起打，然後被暫時壓製了。

　薑述:“……”

　官兵你們也敢打?

　“跟它們三個說，先撤吧，別打了。”薑述歎了一口氣，他還是需要一定時間來緩和一下這個消息。

　之前就聽說，現在的f區只剩下了兩個勢均力敵的地下組織，一個是艾文·加西亞，在接過了他爸的遺產之後，又適逢機械門徒徹底消失，勢力頓時大漲;另外一個就是新起之秀太公王朝，但是薑述對這組織了解不深，甲乙丙丁也並沒有給過他太公王朝的相關信息。

　現在想想，估計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四隻平板精就開始瞞著他了吧?

　不過太公王朝現在這是按著艾文·加西亞揍，甚至能和暴恐管理局碰一碰……

　也就是說，f區歸他了?

　即便只是一些地下產業的產值也依舊是一筆巨款了，對於現在的薑述來說，足以為他的事業啟動添薪加柴。

　從結果上來看，還不錯。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那四個不孝子突然就給掙了一筆巨款，能夠解決自己的燃眉之急。

　只不過，對於這四隻平板精瞞著自己的行徑，薑述還是覺得自己需要表示出一些警告的。

　小甲眨巴著眼睛，繼續在屏幕上寫道:撤什麽，我們打得過暴恐管理局。

　“讓你們撤就撤，別廢話。”而薑述也是沒好氣道，又是敲了一下小甲的腦殼。

　神特麽打得過，要是他們真的在十三區把暴恐管理局打爆了，不用想，十三區裡那些三大集團又得瘋。

　十三區戰爭可是才剛剛結束，又有人這麽直接挑戰官方的威嚴，那肯定就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果暴恐管理局都在海豹街吃癟了，那這就不是簡單的黑幫火拚了，而是上升到戰爭層面了。

　三大集團肯定會徹查這樣的蛇形怪物，而與之搭上關系的太公王朝，估計也會頃刻覆滅。

　說到底只是個上不了台面的地下組織，覆亡這樣的組織並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而這一切，薑述明白，小甲自然也明白。

　所以薑述便瞥了眼小甲，白了它一眼，擺擺手道:“行了行了，別拿這些試探我的態度了，懶得秋後算帳。”

　小甲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和它想得差不多，薑述懶得和它們計較這種事情。

　說不定，此時的薑述正在心裡欣喜著呢，覺得自己的四個不孝子給他掙了一筆巨款，解決了燃眉之急。

　薑述躺在了沙發上，他的身邊就是若姐，此時的若姐也是面不改色，她倚靠著薑述，腦袋搭在薑述的肩側，眼睛看著小八的顯示屏。

　“嗯?怎麽你一點都不好奇?”而薑述也是戳了戳柳汀若的臉，然後伸手將柳汀若的臉掰到自己這邊，詢問道。

　雖然沒有動用讀心術，但薑述還是能夠感覺出來，柳汀若是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仿佛這件事的發生都是注定的事情。

　“小乙早就和我說過了，手別摸我臉，容易長痘。”柳汀若伸手拍打開薑述的手，秀眉微蹙，她發現在這種私人空間裡，薑述就很喜歡時不時地對她動手動腳。

　她並不討厭，但也覺得這樣很有損自己的女王風范。

　“喔。”薑述便老老實實地放下手來，“看起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於是他又將目光投向小乙:“說說吧，怎麽變成這樣的?”

　甲:事情是從媽斯特自願進入特罪所開始的，我們幫不上忙，就偷偷跟著當時的十三區警署去清剿機械門徒，結果清著清著，就有不少人願意跟著我們做事，然後就成了太公王朝的雛形。

　甲:但是我們定下過嚴厲的規矩，違法亂紀的事情不做，藥品生意不做，絕對沒有傷及無辜民眾的事情發生。

　“嗯。”薑述點點頭，鼻孔出聲。

　說到這裡，他也就放心了。

　果然，這四隻平板精還是隨他的，並不會真的做出什麽壞事來。

　他也只有一個要求，這些平板精們通過太公王朝收斂上來的財產必須得是乾淨的，至少不能沾染著鮮血。

　可以投資一些灰色產業，因為這本身就是孤城的遊戲規則，但不該碰的東西薑述是不會碰的，他確實是缺錢，但還沒有缺錢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甲:這幾個月賺到的錢不多，不過也足夠啟動媽斯特的“空中樓閣”了，如果是加上從艾文·加西亞那裡繳納的財富，應該足夠同時開啟之前的所有計劃了。

　似乎是擔心薑述聽不明白，小甲又加以解釋了一下所謂的“全部計劃”是什麽意思。

　甲:歷史讀物、影視劇、遊戲都可以展開了，速度足夠快的話，兩年之內就能擁有足夠的效果。

　“兩年麽?”薑述微微皺眉。

　誠心而論，這個時間完全不算長，按照他的預想，五年內能出結果就已經很不錯了。

　如果不順利的話，十年二十年的也很正常，畢竟這可是群體潛意識的根植，前人還沒有這麽做過，薑述絕對不會以最順利的情況去打算。

　不過若是十年二十年的話，那他也都三四十歲了，如此長的時間跨度，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呢。

　沒來由地，薑述的心裡突然浮現出了曾經在柳汀若實驗室裡做過的那個夢。

　又或許那完全不是夢，而是未來發生的事情。

　他與已經步入老年的澤田一產生了思維鏈接，借著澤田一的眼睛看見了未來發生的事情。

　三大集團的顯著標志已經消失，新黑牆重新升起，孤城裡也大規模地出現了提取精神力為能源的裝置，大量人類成了平躺就好的腦力勞動者，而柳汀若也成為了舉世矚目的人物，只不過在那個世界，在柳汀若的身邊，他並沒有看見自己。

　柳汀若的性格他很清楚，絕不是那種喜歡拋頭露面的人，而當這些情況依次發生之後，他也很難想象其中的原因。

　只是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總有種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即視感，只不過那屠龍少年並不一定是他，而是若姐。

　什麽樣的故事發展會導致這樣的未來出現?

　薑述的心中幾乎是瞬間就出現了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

　未來的某一刻，他完成了群體潛意識的植入，然後利用空中樓閣一定程度上癱瘓了整座孤城，得以和最終boss決戰。

　然後他死了。

　嗯，大概是他死了。

　因為薑述也想不到柳汀若會產生如此巨大變化的原因，只能將其歸咎於黑化之類的，而最有可能的黑化原因自然就是他的死亡。

　之後，主腦或許是消亡了，三大集團也推翻了，但是孤城卻比原來更加像一個賽博朋克城市。

　想到這裡，薑述突然間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他總覺得自己像是窺見了劇本一般，有種被架在名為“命運”的火焰上炙烤的痛感。

　“你怎麽了?”而這個時候，柳汀若拍了拍薑述的臉，她有些奇怪地望著薑述的眼睛，“你發呆了……好長時間。”

　“嗯?有嗎?”薑述也是眨眨眼，他打了個哈哈就想揭過此事，“我剛剛有些走神。”

　“是嗎?我怎麽覺得不只是走神這麽簡單。”柳汀若的眸子裡有著揮之不去的懷疑，“在和小甲談事的時候，你是不會走神這麽長時間的。”

　“呃，好吧。”薑述看著自己面前那亮著問號的小甲，聳聳肩，不可否認。

　確實，在和小甲商量事情的時候

　道，“那我來問你幾個問題。”

　“好啊，你問吧。”柳汀若似乎是感覺到薑述回過了神，於是便伸手進小五的機身進行操作。

　“假如我死了你會怎麽做?”薑述突然間就很認真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哢噠——”柳汀若的手上動作頓時一頓，她整個人仿佛呆在了擬化光屏前，許久才微微凝眉，但依舊沒有轉頭看薑述，只是問道:“你什麽意思?”

　“哈哈，沒什麽意思，就隨口一說……”薑述依舊是想要打個哈哈，但是突然間他就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了柳汀若的小拇指指甲崩斷在小五的機身裡了。

　那塗著簡約指甲油的長指甲，已經斷裂開來，彈落在一邊，似乎是因為指甲的裂開一直延續到根部，薑述還在若姐的小拇指上看見了微微滲出來的血液。

　“你幹嘛，這麽急做什麽?”薑述頓時心疼，急忙把柳汀若的手抽出來，向著那指甲蓋仔細看去。

　果不其然，指甲蓋上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縫，此時正有血珠從指甲蓋和手指間的縫隙裡凝結出來。

　“去幫我……算了，你查查需要什麽，直接變出來。”薑述便立馬吩咐一旁的小甲。

　在擁有了具現術這個能力之後，最方便的事情就是這樣了。

　在急用的時候，他可以直接變東西出來，但是在日常生活中的某些事比如買菜，他還是更傾向於親自去一趟。

　“不用，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得了什麽絕症?”而柳汀若也是皺著秀氣的眉頭，她一直看著擬化光屏，不斷地眨著眼睛，似乎是在控制著自己的眼淚始終盈在眼眶不掉下來。

　“別別別，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這樣啊若姐。”一瞬間，薑述也有些慌了，他變得不知所措起來，因為此前還從來沒有見到過柳汀若露出如此慌亂柔弱的模樣。

　即便是在五區私奔的那個晚上，他也沒見到過柳汀若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你要是得了什麽絕症， 和我說。”柳汀若頓了頓，她的胸口起伏著，似乎是在緩和著自己的情緒，然後才繼續說道，“我可以研究出合適的治病方式，我在醫學方面應該也是很厲害的……”

　“不，真的沒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而薑述也是用一張紙在柳汀若微紅的眼眶邊上擦拭著，“而且，如果是得病的話，我只需要表演一個包治百病的魔術不就好了嗎?而且我連復活都可以，還怕區區的疾病嗎?”

　“也對。”柳汀若仔細想想，似乎也沒什麽毛病。

　她也是關心則亂，一下子就慌了神，仔細想想的話，薑述這樣的神人是不用她太過操心的。

　“不過未來我可能死了，大概過了幾十年吧。”薑述便接著說道，他看著柳汀若道，“你倒是沒死，好像還成了孤城的主人。”

　柳汀若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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