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你們準備做什麽?”裂隙加裡駕駛著飛機,直奔自己的老巢而去。
十三區裡有不少戰爭廢墟,而幾乎每個戰爭廢墟裡都有他的據點。
“你打算怎麽做?對付這樣的目標,你應該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吧?”坐在後排的薑述反問著,說完,他又看了一眼邊上已經被狐狸催眠的會長。
而加裡則是從直升機的後視鏡裡看向坐在自己身後的那些人。
詭術團。
他當然可以輕松地認出這些人來,因為他在十三區和這些人打過交道。
不過,不對。
這個狼臉和笑臉,他之前未曾見到過。
而現在,加裡已經知道了,原來薑述就是笑臉。
並沒有太多的驚詫,他很自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早就有類似的感受,薑述絕對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一個擁有如此魔術水平的男人,怎麽可能在此前平平無奇?
而後又在半年多以前突然崛起,就像是流星劃過一般,留下了那麽多驚豔世人的表演。
薑述的成名之路顯然是和正常人不一樣的,而加裡更加清楚一點,這個家夥的內心想法和他所表現出來的平和並不是一回事。
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他比自己這個蔑視法律的罪犯要更加極端。
只不過,面對薑述其實是詭術團的幕後主使這件事時,加裡還是稍稍有些違和感。
除了違和感以外便是慶幸,他之前曾經想要趁狐狸等人不備時進行襲擊,但最終被妖風的善舉所感染,此後也能更好地控制住自己的神智。
“我原本是想要讓休斯來手刃他的仇人。”加裡說出了薑述預料之中的回答,“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想要看看你會怎麽對待他。”
他笑了起來,突然間的笑容讓他嘴部附近的肌肉出現了拉傷,細密的鮮血伴隨著滲出,但他卻絲毫不在意。
“讓一個惡貫滿盈的人簡單地去死,那麽他留給普通人的恐懼和壓迫就不會消失。只有在他生前公開踐踏他的所有尊嚴,碾碎他的所有狂妄,讓他驚慌失措,讓他跪下求饒,讓他搖尾乞憐醜態百出,這樣才能打碎他在犯罪時所留給人們的恐懼和陰影,這樣才能撫慰那些受傷害者的心靈。”
薑述的這段話依舊回蕩在加裡的腦海裡,可以說,這些話語深得他的心意,所以他也想看看薑述究竟會做些什麽。
當然,作出這樣的選擇也僅僅是因為這個人是薑述,他雖然已經成為了裂隙,但依舊對薑述極為敬重,若是換一個人,他自然不會信任。
“行。”薑述在面具下笑了笑。
既然這樣,他也可以更好地實行自己的計劃了。
以詭術團的身份當中表演一場魔術,又或者說是詭術,這樣的瘋狂想法他很早之前便有了,今天終於能夠付諸於實踐了。
抓住會長僅僅是第一步而已,如果是簡單地殺死會長,那根本沒必要出動這麽多人。
光是魚娘一隻就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務。
對了,魚娘呢?
她沒有腕表,認得回去的路嗎?
嗯……
總不至於在水裡迷路吧?
薑述撇開對魚娘的思考,轉而和加裡說道:“在尋找一個就近的停泊點,我們先下飛機。”
雖然說這架飛機在孤城的空域裡是擁有飛行許可證的,但這麽大的目標,總歸是很容易就能追蹤的。
若是被什麽人注意到,這樣也不利於後續的計劃執行。
加裡便就地找了一處天台停下直升機,也沒有管直升機內部計算機的違規停泊警告,因為他們現在要盡快離開這裡。
“狼太,去把休斯帶來,你看過他的資料的。”薑述便對狼太說道。
休斯就是賽格斯集團事件的核心人物之一,他是受害者,自然是需要見證一些東西的。
雖然以休斯的敏感身份來看,會長肯定是安排了一些人監視他的,但在人形高達狼太的面前,這根本就不算什麽困難。
狼太微一點頭,臉上狼臉面具上的毛發抖動著,然後他直接跳上天台的邊緣,簡單地辨認方向後便直接跳了下去。
他的左右臂幻化成了寬大輕薄的銀色翼裝,一振翅,身體向著遠方滑翔而去。
裂隙加裡望著狼太遠去的背影,目光裡滿是凝重。
從見到這個狼臉面具開始,一直到狼臉離開的現在,他的心裡一直有一種警覺。
這個狼臉很強,非常強。
加裡自認現在已經勉強有了戰鬥序列t1的實力,只要能在戰鬥中時刻保持著理智狀態,發揮出這套裝甲的全部性能,跟t1碰一碰也是沒什麽問題的。
不過在這個狼臉身上,他隻感受到深淵般的壓迫感。
明明沒有明顯的裝甲,但就是有一種可怕的氣勢,現在更是將雙臂隨意地化作銀色翼裝。
這幻化的過程和他所認知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正常的義肢進行變化時會有明顯的拚接組裝痕跡,但是狼太的雙臂變化時卻是如同水一般柔順,就像是液態的金屬隨意地進行重組一般。
這種變形能力,加裡聞所未聞,他只能大概猜到這是一種由黑銀兌換而成的神秘金屬,其他東西一概不知。
黑銀……
難道用黑銀鑄造了整個身體?
即便是現在的他也忍不住感到震驚,這裡面需要的黑銀量和技術支持會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情?
“走吧。”薑述拍了拍加裡的肩膀,“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
“嗯。”加裡點著頭。
一行人也是快速離開大樓分散開來,向著同樣的目的地奔去。
——
“醒醒。”狐狸拍了拍倒在地上的會長,對他施加了解除催眠狀態的心錨。
會長猛地睜開眼睛,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突然驚醒一般,但是在醒來之後,他的眼神裡也出現了一些迷茫,他看著面前的帶著狐狸臉面具的人,再環顧四周這陌生的環境,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但是很快,他的眸子裡便出現了一絲清明,隨後他便想了起來,自己被綁架了。
被裂隙和詭術團的人綁架了。
“你就是狐狸對吧?”會長看著面前的人,平靜地說道,然後勉強坐了起來,“詭術團的人嗎?我記得我並沒有得罪過你們。”
“那又如何?”狐狸呵呵一笑,他隨口說著,“非要你得罪過我們,我們才能針對你麽?我想想,你的員工們應該也沒有得罪過你吧?你還不是對他們做了那樣的事情。”
“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談談。”會長話鋒一轉,似乎是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他繼續說道,“你們做這些事情是為了什麽?錢?關注?還是別的什麽?”
然而,狐狸仿佛看出了會長的目的,他一本正經地瞎扯道:“為了自由,為了正義,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
會長:“……”
他本來想要借此機會激發出狐狸的私心,然後用利益誘導狐狸,但是狐狸直接跟他扯什麽人類命運共同體……
頓時堵得他啞口無言。
“老實點吧。”狐狸又是笑一下,似乎不在意會長的話語,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對著會長說道,“你要往好的方面想,現在我們都帶著面具,沒有讓你看到真實面容,所以我們並不一定會殺你,不是麽?”
會長皺起眉頭,然後又舒展開來:“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麽?”
“噓——”狐狸則是極為神秘地向著會長做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個時候,戴著面具的薑述和方躍兩人也走了進來,他們的目光在地上的會長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迅速轉移開來。
“準備好了嗎?”狐狸轉過身問著薑述。
“差不多了,只差休斯了,等他到位,今晚的節目也就能開始了。”薑述回答道。
“去看看場景布置吧。”狐狸提議道。
“可以。”薑述讚同,他向著自己身邊飛著的小丁使了個眼色,小丁便留下來看守著這會長,而狐狸則是跟著薑述走出廢墟裡裂隙的據點,去往廢墟深處的某棟大樓。
在戰爭之後,那棟大樓已經變得極為破爛,猶如開發失敗的爛尾樓一般。
在爛尾樓的下面幾層還住著幾戶流浪者,他們因為戰爭而失去了家園,又因為沒有住宅已經其他因素丟掉了工作,只能住在這樣的廢墟裡,以拾荒為生。
只不過,僅僅是一二層住著少量的人,在大樓高層就沒有什麽什麽人了。
沒有電梯,每天的上下會變得極為困難。
而薑述和狐狸的目的地就是樓層頂部。
站在偏僻寂靜的大樓背面,薑述兩人同時抬起頭看著大樓頂部,不約而同地對走樓梯上去表現出抗拒。
於是兩人便將加裡叫了過來,讓加裡帶著他們去往大樓頂層。
而在加裡的據點之中,會長將目光放在了畫家方躍的身上,眼見著現在沒有人,他便想要用利益策動方躍。
但他很清楚,對於這種人不能一上來就提出自己的要求和籌碼,這樣只會令對方感到本能的抗拒。
所以需要一步一步來。
首先需要確認方躍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會長看著這個男人,男人穿著纖塵不染的白色西裝,帶著同樣風格的極簡主義白色面具。
有強迫症。
會長默默地記下了這一點,然後他便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據點裡的衣櫃,咳嗽一聲引起方躍的注意力,然後才說道:“先生,這件衣服很髒,你能幫我拿一件衣服換上嗎?我可以給你一筆酬勞。”
他頓了一頓,然後提出了一個常人很難拒絕的價格:“我會給你五百萬羽幣,而你只需要幫我在那個衣櫃裡取出一件乾淨的衣服讓我換上就可以了。”
會長覺得,一般人很難拒絕這樣的金錢誘惑,即便面前的男人看起來並不是那些窮人也一樣。
畢竟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走兩步,打開衣櫃,拿一件衣服給他,這完全不是什麽難事,但卻可以獲得這麽多金錢獎勵。
而會長的目的也很簡單,第一,這種策反都是一步一步的,在這個男人真的得到了五百萬之後,肯定會減輕防備,他也就可以進行逐步地策反;第二,他在轉帳的時候或許能夠找到機會將自己的當前位置傳遞出去。
“衣服?你想穿什麽?”對此,方躍則是直接詢問道。
此時,平板精小丁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丁:會長是女仆大人!
可惜的是,方躍並沒有領會小丁的意思。
“就隨便什麽吧。”會長也同樣沒有領會方躍的意思,他並不明白為什麽方躍會直接讓他挑選衣服,難道不是先打開那個衣櫃嗎?
“哦。”方躍便取出了自己的畫板,既然會長沒有什麽特殊要求,那只要把他現在的衣服完整畫下來就可以了。
這樣的話會直接起到清潔衣服的作用。
於是,方躍便三兩筆畫出了會長現在的模樣,然後點擊一下畫板上的“√”。
“嗯?”會長一愣,他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出現了一些變化,於是他向自己身上看去。
他身上的西裝已經乾淨整潔了,而具體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他完全沒有發覺。
這又是什麽能力?
會長又是皺起眉頭,他發現這些人似乎都有一些不對勁。
一種不合常理的不對勁。
“那個,幫我清潔了衣服也一樣,我可以給你五百萬。”會長勉強笑著對方躍說道,“能給我提供一個虛擬帳號嗎?如果你擔心我派人追蹤你,那麽匿名帳號也可以。”
“不用了。”方躍對此沒什麽興趣。
他確實是喜歡錢,但他並不傻,這個會長在想什麽他一眼便明白,這個時候只要不讓會長接觸到外界訊息就可以了。
聞言,會長的心裡也一沉,在這個時刻這個地方,他真正感覺到了窒息般的絕望。
自己的權力、財富、地位,在這裡都沒有任何用。
不行,要冷靜一些。
他強迫自己恢復理智,繼續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正如狐狸所說,這些人沒有讓他看見他們的真實面容,這是一件好事。
這就證明,他還是有可能離開這裡的,若是一早準備讓自己死,他們也沒有任何繼續戴著面具的必要。
加裡、狐狸和薑述三人正在大樓頂層布置著場景。
“開一場直播?”狐狸明白了薑述的意思。
“對,你不覺得當中處刑這樣的人……還是以一個詭術節目的方式,這會很有意思嗎?”薑述笑了笑,而後他便發現了自己的口誤,於是立馬改口道,“哦不,是魔術才對。”
“這又沒什麽區別。”狐狸也是撇撇嘴道,在他看起來,魔術和詭術完全沒有區別才對。
“不不不,我覺得還是有區別的。”薑述聳聳肩,他隨意地舉著例子,“還記得‘子彈上膛’‘五馬分屍’那幾個詭術嗎?根據我的判斷,你應該是借助了方躍的能力對吧?”
他當時就分析過,用純粹的魔術方式完成那樣的子彈上膛……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麽狐狸是用了一種他沒有聽說過的新技術,要麽就是因為方躍的能力。
綜合來看,肯定是後者更加容易。
“嗯,沒錯。”狐狸也是大方地承認道,“怎麽,這就是詭術和魔術的區別麽?”
“或許吧,總之我認為,魔術一定是虛假的東西,我是用其他方法達到了這個效果的。”薑述聳聳肩道。
這是屬於他的堅持,他肯定是不會在自己的魔術節目裡使用衍生詞條或者是借助掌鑰者的能力的。
如果要這麽做,那麽他就不會對外宣稱這是魔術。
作為最頂尖的魔術師,薑述擁有著極佳的職業道德,雖然說這個世界的孤城人並不懂究竟什麽才是魔術。
“行吧。”狐狸不可置否,他並不是薑述,對魔術詭術什麽的也沒有太多的堅持,對於他來說,只要能達成目的就可以了,無論是用他那bug一般的催眠還是掌鑰者的能力。
“六點半,節目準時開始,我已經在劈哩劈哩創建好了匿名帳戶和直播間。”薑述終於安裝好了一個大輪盤,看起來有些像超市裡抽獎回饋活動的那種輪盤,只不過上面沒喲獎品,只有用於束縛固定的綁帶。
“你要做什麽?”而狐狸則是有些好奇地看著薑述,這個小舞台上的東西都是薑述自己布置的,而他和加裡則是負責這個房間裡的裝飾。
經過簡單的清理和打扮,這個廢棄的房間也煥然一新。
他們用紙板遮擋住整個窗戶,然後用油漆刷過去,將窗戶整個藏起來。
若是在節目露出了窗外的場景,他們很有可能會被警署或者是暴恐管理局找上門來。
至少,需要製造出半個小時的時間,二十分鍾左右的表演時間,十分鍾的撤離時間。
“一個挺有趣的節目。”薑述只是神秘一笑,沒有告訴狐狸答案。
這的確是個經典魔術,以驚險刺激著稱,但他自然不能說是經典,畢竟在這孤城這種地方哪有什麽經典魔術呢?
於是只能說是有趣。
“通知一下畫家,讓他把會長帶上來,對了還有那個安保隊長。”薑述轉頭衝著狐狸說道。
畫家有著畫板, 他想要帶兩個人登上頂樓就很輕松了,只需要在這棟樓電梯的位置畫上一個簡易的電梯就可以了。
雖然這個電梯會在幾分鍾內消散,但這並不礙事。
與此同時,他環顧著整個房間的內部情況。
房間裡被布置成了一種簡單的遊樂園景象,雖然他們是想要構造出歡樂的氣氛,但是這種極其簡易破爛的遊樂園屬實是詭異得很。
有點像dc那部《致命玩笑》裡小醜布置的遊樂園,充滿著一種壓抑的氛圍。
不過,這樣或許會更有氛圍。
薑述這麽想著,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六點鍾了。
還有半個小時,盛大的演出即將開始。
而這個時候,沃夫那邊的晚宴也應該開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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