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警官先生，事情就是這樣，我們只是想要跟蹤那個魔術師薑述，然後采訪他而已，之後就變成這樣了。”小島邦吾正坐在審訊室中，他指著那擬化光屏上的視頻向面前這不怒自威的警官總結道。

經過他這長達半小時的具體解釋，總算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了，但他不確定對面的警官會不會相信他的話。

黑暗籠罩著審訊室內的環境，唯有中央黑色方桌的上方點著一盞明亮的燈，白色的光灑落下來，點映著空氣中的纖塵。

許久，這個威嚴的中年警官才在自己身前的擬化光屏上留下了最後一筆，他衝著小島邦吾點點頭，沉聲道:“我們明白事情的經過了，接下來你需要在這裡等待結果。”

“我……的事嚴重嗎?”小島抬起頭望著對方問了這麽一句，他觀察著警官的面部變化，似乎是想要從其中分析出自己的情況來。

但這個警官始終面無表情，他冷冷地回應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你沒有觸犯刑法，但擅闖醫院機密區域需要處三日以內的臨時拘留或繳納每人次五千羽幣的罰款。”

“可以可以，我可以繳納罰款。”小島邦吾連連說道，而後這名警官便站了起來，衝著他微微一點頭，轉而離開了審訊室。

“砰——”審訊室的鐵門猛地關上，安靜重新籠罩住這審訊室，小島怔怔地望著那扇鐵門，沒有說話。

應該……

不會有什麽大事吧?

在審訊室的觀察室裡，兩個男人站在單向透光的巨大玻璃前望著其中的小島。

那是擁有著唐的面容的男人以及擁有著克洛的面容的男人，前者背手站著，後者一邊嚼著泡泡糖一邊雙手插著兜，整個人佝僂著身體，和街邊的小混混一模一樣。

“你覺得小唐崽子這個稱呼怎麽樣?是不是很可愛?我總得用名字區分一下你和唐和另外一個唐吧?”克洛這麽隨口問道，他用嘴嚼出泡泡的雛形，然後深吸一口氣，吹出了一個足足有他腦袋大小的泡泡。

他正同時嚼著五個泡泡糖，所以這個泡泡雖然大但卻擁有一定的厚度，沒有瞬間破掉。

嗯，能同時嚼五個泡泡糖，這副身體上下顎的張開角度似乎比普通人更大一些，也就是說……

咬合力更強。

克洛這麽想著，與此同時他又用舌頭控制著一小團泡泡糖給這個巨大的泡泡封了口，緊接著他就將這個頭顱大小的粉紅色泡泡拿在手上遞給身邊的唐，同時單膝下跪，一臉嚴肅地用著神父音說道:“這位美麗的唐B先生，請問你願意和你面前的男人共度余生嗎?”

“抱歉，我不願意。”克洛自問自答，然後他反手捏碎了泡泡，又揉成一團用投籃的手勢丟進了一邊的垃圾桶裡，嘴裡還發出“BingGo”的歡呼聲。

語罷，他還用沾著泡泡糖殘渣和唾液的手在一邊唐的警服上擦了擦，一邊如二溜子一樣跟著莫須有的音樂節奏點頭，一邊誇讚道:“手感不錯，你這警服哪兒買的，給我整一套?”

“……”

唐沉默著抽出邊上一張紙，然後擦了擦自己的警服，他已經忍了這家夥一整天了，饒是他忍耐性極強，現在也有點想殺人了。

這種精神病是怎麽正面硬剛把三大集團逼到那種地步去的?

這個時候，審訊室裡出來的中年警官又進了觀察室之中，他望著氣氛詭異的唐和克洛兩人，在自己側臉邊緣按了一下。

一陣簡單低沉的機械音後，中年警官的臉已經變成了唐的面容。

“喲，小小唐崽子也來了。

”克洛吹了個口哨，臉上的笑容同時讓兩個唐都想揍他。這絕對算是一種特殊能力。

“你不要使用唐的臉。”但一直在觀察室裡的一號唐卻阻止了剛進來的二號唐的換臉操作，“我不清楚上次本體唐的時間還會不會重演，我們不能同時被偷襲致死。”

“我明白了。”二號唐點頭示意，然後他又重新將自己的臉換回了中年警官的模樣，“你不是已經安排靈體守住警署的門了嗎?”

“小心一點不是壞事。”一號唐簡單答道，但這樣的防備也不能讓他完全放下心來。

原因無他，上次那種違反常理的突襲殺死了他的本體，唯一可以確定的事那並不是掌鑰者，因為本體的身上有針對掌鑰者特製的權限屏蔽裝置，那裝置根本沒有生效。

這樣的突襲他們卻找不到防范的方法，僅僅是確定了那些靈體可以觀察到突襲者的存在而已。

“裡面的人在撒謊嗎?”二號唐問剛剛一直待在觀察室裡的克洛和一號唐道。

一號唐點點頭道:“是真話。”

而克洛也是擺正了自己上衣胸前口袋上的那隻紅眼白鴉，整個人的氣質也一下子正經起來，眼神凌厲，嘴角向下，神色嚴肅地回道:“不知道。”

兩個唐同時瞥了他一眼，對此什麽都沒說，他們已經習慣克洛這種神經質的表現了。

“所以薑述可能也掌握了……”一號唐和二號唐說著什麽。

“好吧，他說的是真話，我發誓這是我的真實看法。”克洛眼見這兩人不再搭理他，便舉起手發誓，聲音之洪亮瞬間就打斷了兩個唐的交流。

唐們又瞥了他一眼，依舊沒理他，而一號唐也繼續說話道:“需要提前做好準備，計劃不容有失。”

“什麽計劃，跟我說說唄，我什麽都懂一點。”克洛又一臉好奇地湊上來，“要麽就放我出去玩玩，天天跟著你們實在是太無聊了。”

而唐們又同時回過頭看看克洛，然後彼此對視，眼神變換間已經完成了想法互換，一號唐衝著克洛道:“可以，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我可以走了?”克洛也是一臉驚奇地問道。

從昨天開始，這兩個唐就限制了他的自由，用著鑲嵌在他頸部的那個微縮炸彈，一旦他離開這兩個唐十米遠炸彈就會自動起爆。

雖然他是不怕死，但他很清楚自己因為這種事死了之後還會被復活，這就很無奈了。

不過現在他聽見了什麽?這倆唐同意讓他離開了?

“嗯。”一號唐點點頭，他的臉上掛著微笑，“從今天起，你就和我們無關了。”

“需要我做點什麽嗎?不做點什麽敷衍一下你們，這自由來得太突然，我心裡不踏實。”而克洛也是回報以一樣的微笑。

“不用。”一號唐搖了搖頭，他走到觀察室的門邊，拉開鐵門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我就不客氣了。”克洛頓時滿臉笑嘻嘻的，他一邊高聲叫著一邊跳出了觀察室，這個走廊上都回蕩著他的歡呼聲，“薑述！薑述！耶！耶！耶！”

似乎是覺得在警署裡大聲喊叫還不足以表達他內心深處的狂喜，克洛沿路打開了所有警署辦公室的門，也不管裡面究竟有沒有人，每打開一扇門就衝著裡面大吼一聲:“我免費了！”

“我免費了！”

“我免費了！”

這樣的叫喊聲傳遍整條走廊，而觀察室裡的兩個唐也瞬間陰沉下了臉色，二號唐似乎有些猶疑，他詢問低聲道:“真的要放任克洛離開麽?”

“這一次復活，我在他的靈體裡修改了更多的內容，如果不放他出去也無法驗證我們對他的控制是否有效。”一號唐顯然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有效，那麽他自然可以為我們的計劃爭取到大量時間，也可以爭取到更多的優勢，如果無效的話……”

“殺了就好。”

兩人的交談聲很小，幾乎是微不可聞。

事實上，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可以通過網絡溝通，但他們的行為模式來源於本體唐，所以在正常情況下，他們會選擇直接交談。

“噠噠——”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兩個唐同時向著門口望去，那是克洛的身影，此時的克洛正用指節敲著門，但並未碰到門，那敲門聲也是他用嘴模擬出來的。

“那個，真的不考慮賣給我一件警服麽?”他一本正經地問道。

唐們就只是黑著臉看克洛，而克洛的臉上也露出了意興闌珊的表情，他聳聳肩轉身離開，同時還擺擺手，“回見。”

在離開了唐們的視線之後，克洛瞬間恢復了平靜，他整理著自己胸前那隻紅眼白鴉的位置，然後頭微微昂起，步伐穩健地走出了警署。

接下來就該去找薑述了。

那可是那個“黑克洛”最在意的人，在十三區自殺之後，那個克洛似乎就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而唐復活了兩次，復活的都是他。

紅克洛。

不不不，他不叫紅克洛，那是那個黑克洛給他取的名字，他討厭關於那個人的一切。

那麽他改叫什麽呢?

沉思著，沉思著，克洛就這麽沒入了市區的人群之中。

此時，一直待在警署門口守著的小乙望見了出門的克洛，它那雙眸子裡頓時閃過驚詫之色。

這是克洛！

克洛沒有死……

還是復活了?

——

甲:實在不行就整個紙人身體吧，紙人好啊，隨時可銷毀。

乙:我想看娘化唐，跟我一起喊，唐小娘！唐小娘！

丙:其實魔物娘也不錯。

乙:格局小了，為什麽一定是人?

薑述:“……”

看著它們這激烈的討論，薑述也是一時無語，不過和甲乙丙三個不一樣，他也懶得在這種事情上面故意折騰唐。

有點意思，但又沒那麽有意思。

那就先用紙人試試看吧。

於是在這個秘密地下室的空房間裡，薑述開始了第一輪復活的嘗試，他抽出自己帶來的那張卷成紙筒的白紙，然後將其快速轉變為一個一臂高的紙人，做工精細，可以很輕松地看出唐的面容特征來。

他將手放置在這個紙人的身上，然後啟動了衍生詞條·往生術。

但僅僅是一瞬他就放棄了。

“消耗太大了，吃不消。”薑述這麽說道，同時轉頭望著那三隻平板精，“你們來。”

經過抽簽，往生術交到了小丙手上，它也連接上一個充電寶準備就緒。

沒有任何廢話，小丙直接對著那具紙人身體啟動了往生術，它閉上了眼睛，將屏幕的亮度調到了最低，自身降溫的風扇也轉得飛起。

甲:小丙的算力消耗很大，它在負載運行中。

乙:我聞到了CPU的焦香味。

“有問題嗎?能停止麽?”薑述也是發現了小丙的狀態稍有些不對勁，以往任何一隻平板精使用任何一個衍生詞條都沒有出現過這種問題。

現在這是……

甲:不清楚，還是先別干擾小丙，干擾反而會出問題。

薑述點點頭，面色嚴肅地望著那具紙人和小丙。

但是這樣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小丙重新睜開了眼睛，而它屏幕上的擬人化表情已經消失了，只有一行字。

丙:被榨幹了，快給我插進來，我要充電……

與此同時，那個紙人也站了起來，他眨著眼睛， 目光掃視過地下室裡的一人三精。

由於紙人僅有一個人的腦袋大小，所以他現在看到的薑述和平板精是一種無比巨大的狀態，而他也不由自如地生出一絲恐懼感。

就像是患了巨物恐懼症一般。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那是紙質的，脆弱，易碎。

“薑述……你對我做了什麽?！”這一次，唐確實產生了驚恐的情緒。

這樣的情況完全超出了他的預估。

他不是死了嗎?

死了之後不是應該被假身復活在事先準備好的身軀上嗎?

為什麽他會出現在薑述這裡……

還是以一個紙人的形態?！

“居然可以說話。”薑述也是抓起了紙人狀態的唐，他用一根牙簽輕輕戳了戳唐那紙做的嘴和喉嚨，嘖嘖稱奇，“完全看不出像是有發聲器官的樣子。”

“你！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麽?”唐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處在一個被肆意玩弄的狀態，於是更為驚異，在薑述的手中猛烈掙扎著，但是這並沒有什麽用處，作為紙人的他在力量上顯然無法和薑述抗衡。

“我?請你來做客而已。”薑述將他放在桌子上，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

現在，終於是他完全掌握著主動權了。

“放心，只要你願意配合我，我這個人是很看重待客之道的。”

甲:《待客之道》

乙:《Die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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