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謝謝領導關心,我們一定會再接再厲,明年拿出更好的答卷,好...好...再見。”
向東微笑著放下電話,能讓他喊領導的,只有總局,文化部都管不著,國務院的直屬機構。
東安衛視春風得意,被罵一天,瞬間將風潮轉化為拉動收視的力量,這一手,可是相當成功的商業手段,值得其他電視台學習。
肖一若被喊到了辦公室。
這比向東之前的工作環境大了不少,也莊嚴了不少,掛著國旗,以黑色調為主,巨大的落地窗能眺望全市風景。
牆上還掛著他寫的字,挺榮幸的。
“小肖,喝茶。”向東依然對這位愛將寵愛無比,親自泡茶。
“謝謝台長。”
“那啥,喊你來沒啥事,就是聊聊天。”向東春風得意,心情舒暢:“我聽說,你拒絕了個廣告?”
“對,一刀999,覺得不太適合我。”
“傳奇?”
“喲,您知道。”
向東笑了:“我雖然不是5G上網,但怎麽也有3G,打開網頁都看得見。
確實不適合咱們主持人,你不錯,能頂得住誘惑。”
“那必須的,有的錢能賺,有的不能賺,我心裡有數。”
向東滿意地點頭,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打,兩人喝茶,聊天,就這麽過了一會,當肖一若真以為是過來閑聊時,敲門聲響了。
杜鵬探出個腦袋:“台長!”
“快進來。”向東招招手,說完起身去到電腦面前看了一眼:“嗯?還沒到呢?”
杜鵬有些拘謹,他見台長的機會可不多,做不到像肖一若般淡定。
“word有點大,您稍微等一等...到了到了,我來下載吧。”
胖子接過鼠標,開始操作。
肖一若慢悠悠地喝著茶,也不著急,等著便是了。
接下來十分鍾,杜鵬慢慢說,其他兩人靜靜地聽著,只是,肖一若有些奇怪,這好像和他沒啥關系啊。
“小肖,你覺得怎麽樣?”向東問道。
沒錯,杜鵬準備了個新節目,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新節目,國外的一個節目,一個比賽。
《荒野獨居》,去年十月份播出,剛有第一季,國內並沒有許多人了解。
十位選手,獨身一人,每人身上只能帶十樣工具,在蒙古荒無人煙的地方呆一百天。
需要尋找庇護所,需要尋找食物,需要面對野狼等野生動物的危險。
“我也沒看過,挺有意思的,不過杜導,”肖一若看著胖子:“有一點我不明白,這個聽起來像是紀錄片對吧。”
杜鵬拍手:“果然是一哥,職業嗅覺很靈敏,確實,這檔節目就是紀錄片,一季八期,既定目標是渡過六十天。
選手們進入野外的時間是在深秋,得在下雪之前,建好庇護所,適當地囤積食物。
可能是第一季的緣故,不管電視台,還是選手做的都不是特別好,收視率一般。
最長的一位選手到了五十三天,就獲得了冠軍。”
“野外他們吃什麽?”向東似乎挺有興趣,聽的特別認真。
“一般來說,有三種資源。”杜鵬坐正了身子繼續說道:“第一,各種野果,野菜,補充人體所需的微量元素,但隻限制於秋天,大雪一下,就只能狩獵。
兔子,以及湖裡的魚是冬天裡食物的主要來源。”
“估計得多抓點魚,”肖一若分析道:“兔子都是瘦肉,沒有脂肪,過冬最需要的是身體脂肪,否則會出事。”
“哇哦!”杜鵬再次鼓掌:“行啊肖老師,這方面你也有涉獵,
也了解。”“只是看過些書,”肖一若的中級野外求生技能發動:“具體的也說不上,魚皮含有的脂肪相對比較豐富,是人體所需。”
“沒錯,第一季裡,有三位選手是被節目組勸退,瘦的太厲害,繼續堅持,很有可能發生危險。”
“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到野外,帶著個帳篷,去住個兩三天,不過都是帶著齊全的裝備。”向東喝了口茶:“小肖,你覺得這個節目怎樣?”
“我沒明白這是啥意思,第一,咱們是要做類似的?
第二,怎麽看,都不需要主持人?”
兩人一笑,杜鵬解釋。
“不是做類似,而是合作,製作《獨居荒野》的是個小公司,五十萬美刀都是求爺爺告奶奶找來的,加上各種人員,費用,已經是債台高築,原本以為終於拍完,也有電視台要了,能回血。
結果,因為沒啥經驗,有不少漏洞,而且從我角度看來,剪輯也出了很大問題,沒取得預想中的效果,錢給少了。
據我了解,這家公司目前處於破產邊緣,現在四處尋找合作夥伴,如果此時我們東安介入,可以以非常低的價格,拿到節目的版權,並且,能接收那些專業人員。”
“可以啊杜鵬,”肖一若誇獎:“這國外公司的訊息,你都掌握的如此透徹,我覺得可行,只是聽你描述,就有想看的欲望,如果放在國內來做,也許會有不同。”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咱們國家這麽大,許多地方都是無人區,找個地兒拍節目不要太簡單,而且,BBC搞的那個單人荒野節目在B站播放量也不錯,所以不用擔心沒有觀眾基礎,只要質量過關,我覺得有搞頭。”
“你說了半天,還是沒提和我有啥關系,難道讓我說個畫外音,解讀一下選手狀態什麽的?”
“當然不是。”杜鵬有些驕傲:“我研究這節目兩個多月了,他們出發點是好的,只是節奏沒把握好,沒搞清楚觀眾到底想看什麽,當然,選手質量也是問題,真不像野外求生的專家,多數人有些濫竽充數的感覺,你猜猜看,在野外求生,最最最難的是什麽?”
“尋找食物?”
“面對各種突如其來的問題?”
杜鵬搖頭:“都不對,是獨孤!”
“孤獨?”兩人齊聲。
“對,什麽叫獨居,就是一個人,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甚至沒有人,有的只是一片荒野,能陪你的只有風聲,鳥叫,以及一台攝影機。
一天,兩天,三天也許沒什麽問題,可是一個月呢,兩個月呢?
胡子沒地方刮,牙沒的刷,頭髮沒法整理,無盡的孤獨...
人,是社交動物,缺少了其他人的存在,便會陷入掙扎。
一邊是空虛,是孤單,是對家人的想念。
另一邊,是巨額獎金的誘惑。
這便是節目的重要看點之一,我覺得,篩選選手除了有實力外,特別也要在意一點,家裡不要特別殷實,得有困難,這樣一來,才能激發他們的最大潛力,為了錢去奮鬥,去努力。”
“很精彩,所以我來幹啥?”
“你怎這麽著急呢,聽我說啊。”
“就是,你別著急。”向東和顏悅色,他聽的真挺滿意,節目類型符合他的口味,杜鵬做的準備也很充足,從對方公司情況,再到節目企劃,事無巨細,全都考慮到了。
他遇到過有些導演,就有個想法,啥都沒計劃呢,迫不及待地前來要錢要人,直接就給轟出去了。
年輕人,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杜鵬都值得表揚。
如今正需要他這樣的年輕導演,有問題不可怕,有缺點也不可怕,年輕啊,有時間去成長,遲早,能獨當一面,成為東安的棟梁。
這也是為啥,向東願意花這麽多時間,和他一塊聊一聊。
至於喊肖一若,他不知道原因,同樣好奇。
“我的想法呢,拿下版權沒什麽問題,五十萬刀聽起來挺多,換算一下,也就三百多萬,加上其他選手咱們也不虧待,七七八八,一千萬出頭足夠了。
另外,對方公司現在焦頭爛額,我們可以殺一殺價格,先弄個幾年的版權,價格高不到哪去。
劃算。”
杜鵬喝了口茶,這會他也不緊張了,看得出向東一直在用眼神鼓勵。
“第一季,是八個人,生活六十天,我打算直接給改咯。
十個人,一百天,獎金也提高,一百萬美金。
五個老外,五個國內的生存高手,至於地點,暫時沒有去考慮,還不到時候。
肖老師,你的任務肯定不是解說,那太大材小用了。
我的想法是,八期節目,肯定不夠,咱得湊夠一季十二期。
每期九十分鍾,然後再搞個編外賽。”
“編外賽?”肖一若有種不祥的預感。
“對,叫上幾個明星,專業選手十樣工具,你們十五樣...”
“等等,什麽就叫我們?”肖一若不滿:“我沒答應參加吧。”
“向台,你看,這一點都不配合。”杜鵬耍寶:“肖老師,你得端正態度,你說你是咱們台的一哥吧,別否認,你就是。”
向東笑著不說話。
“咱們台花那麽多錢搞節目,你不得支持支持。”
“我...”
“再者說,咱倆關系怎麽樣,從實習生一路走來,現在你大紅大紫,哥們我還在水深火熱,終於能有個機會和領導面談,你不出面頂一頂,說的過去麽?”
“你...”
“咱們好兄弟我還能坑你不成,專業選手是一百天,你們,一個月就成,體驗體驗,領導要想試試也行。”
“我就算了,一把年紀了,不過小肖,我覺得不錯。”向東發話:“確實,如果只是選手出戰,看點會少許多,有普通人的參與,更能讓觀眾發現其中不易,不會有你行你上的觀點。”
“你看,領導都發話了。”杜鵬得意:“你也不用擔心什麽丟臉的問題,野外求生原本就是特別難,你們是藝人,我的意思,能堅持十天,就算勝利。
再者,你純粹當做旅行,去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放下世俗的瑣事,洗滌心靈,感悟人生。”
肖一若無奈:“你口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還洗滌心靈,我是有多髒啊。”
“開個玩笑,您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裡去。”
肖一若其實有興趣的,恰巧,他有野外求生的技能點,還真想試試,要在野外,到底能不能用上。
就算沒有,杜鵬都這麽說了,他作為朋友,怎麽可能不幫忙呢。
難得遇上機會,不上,那會讓胖子寒了心,自己那關都過不去。
“你先找到寫八字那支筆再說。”
向東見他這麽說了,便下了定論:“行,杜鵬你明年...也別明年了,夜長夢多,去找相關同事,我馬上給他們打電話,先和美國方面聯系,看看具體什麽情況。
能拿下版權再說,咱們電視台也需要多樣化,野外求生挺不錯的, 能拿下,記你一功。”
“向台,我也不要功,就想,能不能由我來當導演?”杜鵬有些激動。
“看你成果再說,最快什麽時候能開拍?”
“最快得年底,不只是談判的事兒,這會已經是冬天了,拍攝的時段過去,咱們擇人選點啥的都需要時間,要是有點地方不順利,還夠嗆。”
“遇到問題正常,能夠順利解決,才顯得你有本事,加油,看好你,還是那句話,需要什麽幫助,直接說。”
“領導,這事就這麽定了?”
“定了,你們去忙吧,我還有個會。”
“謝謝領導。”
兩人離開辦公室,關上門,互相看了幾秒,很有默契地擊掌慶祝。
“可以啊杜鵬,”肖一若架著他的肩膀:“啥時候準備的活兒,我一點都不知道,還挺周全,連台長都出面,你這可算是越級匯報。”
“我又不是反饋問題,不算越級。”杜鵬眼睛都笑沒了:“這事我真花了不少功夫,做了許多研究和筆記。”
“應該的,哪個當導演的簡單了,我和你說,這可是你的機會,做好咯,你的工作會完全不一樣。”
“嗯,”杜鵬收起笑容:“明白的,那啥...謝謝你啊,在領導面前挺我。”
“主要是你做的好,要是爛計劃,肯定不參與。”
“這麽不夠意思。”
“得了別貧了,我餓了,吃飯去。”
“我請客,下館子去。”
“真的?那行,我想吃豆花魚。”
“太貴了,要不樓下小黃魚?”
“小氣,馬上是大導演的人了。”
“成成成,豆花魚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