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錚亮的電梯間，每個人都禮貌地道著“董行好”！董妮只是點頭示意。

　　隨行的還有一位明顯比董妮年長的男性，小跑著為董妮開車後門。

　　“不要，我坐前邊。”董妮自己開了車門。

　　“阿斌，老狼的事情，我已經跟超超講好了，不必跑了。本來，偽造證照是要拘留的。這個老狼呀，你看要不要給他點教訓嘗嘗?”

　　“還是別了吧，他一家四口可就指望他沒日沒夜地跑車了啊。”

　　“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怕他再惹出什麽事來。那好，就讓他明天趕緊去補辦營運證吧，超超都打過招呼了。”

　　“嗯，我替老狼謝謝你！”

　　坐在副駕駛的董妮，側身對阿斌做了鬼臉，“哎呀，牙要掉了！”

　　阿斌順著董妮的指引拐來拐去。

　　“嗯，到了，不記得這裡了?”

　　“這是……”

　　“我最早支行上班的地方呀！現在變成結算中心了，真不記得了?”

　　阿斌扶了扶眼鏡，四處打量著。

　　董妮搖下玻璃，有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指揮著保安道:快快快，開門！

　　“阿斌，委屈稍等下，大概十五分鍾的樣子。”

　　阿斌沒有下車，打量著周圍。突然，他左前方樓道的位置吸引著他的視線。

　　樓道的步梯。阿斌刻骨銘心，當然記得。

　　阿斌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電閃雷鳴，窗外的雨嘩嘩地下著。

　　在董妮的宿舍，她坐在床沿，垂著瀑布般的長發，兩腿交叉翹著，大大的眼睛閃爍著不易察覺到的冰冷。

　　阿斌坐在桌子面前的一把木椅子上，直直地看著窗外的雨水順著玻璃一行一行地在往下急促流淌。

　　沉默，可怕的沉默。

　　“下這麽大的雨，你真的非走不可?”

　　阿斌不語。

　　“我去拿客房鑰匙，明天再走吧。”

　　阿斌看著站起來的董妮，猛地也站了起來。

　　“再見吧！”

　　阿斌頭也不回，開門，帶門，咣的一聲，聲音好大。

　　一個黑色的身影順著樓梯突然飛快消失，阿斌沒有在意。下樓，那個身影對著阿斌迎面而來。

　　“阿斌，你這是要走?”

　　“阿佩，你怎麽在這裡?”

　　“下雨了，我從行裡食堂打的飯給董妮，不，也是給你送。”

　　阿斌愣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外邊傾瀉的大雨。

　　阿斌突然衝向了暴風驟雨之中，踩著急流的水，大步走去。

　　阿斌捂著頭，在車裡蜷縮成一團。猛地坐直了，打火，啟動，阿斌飛速般地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