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雲素手蓮心,簫聲悠揚。
“此乃‘迎將歸’,當年師師姑娘就是以此曲慶祝狄雲凱旋,今日輕雲吹奏,古今輝映,相得益彰!”
一曲奏罷,輕雲款步上前,為兩人添酒,耿劍手把酒盞,與林放慶賀榮歸。
林放搖頭苦笑:“我只是個小卒子,哪能跟狄將軍相比!”
狄雲是千年前大庚朝的鎮國將軍,以武入道,率軍征戰三十余年,平息靖遠之亂,而師師則是當時名妓,在慶功宴上與狄雲結識,後嫁與狄雲為妾。
靖遠之亂始自靖遠三年,又稱七王之亂,那時帝王后裔還有分地,大庚王朝第四位皇帝靖遠帝新登基後立刻削藩,招致七路諸侯不滿,聯合舉事。
狄雲作為臨淵閣二十四武將之後,被靖遠帝賦以重任,率大庚軍南征北戰,消滅各個諸侯國,確立了靖遠帝的絕對權威。
可惜狄雲因功高震主,被靖遠帝嫉恨,以致神秘隕落,狄家被抄沒,師師也重回青樓賣唱,最終鬱鬱而終!
每個朝代都有每個朝代的傳說,林放有此時的記憶,對這個世界發生過的事並非一無所知。
輕雲嬌笑:“林公子事跡傳遍京城,大家都仰慕得緊,可比狄將軍威風!”
林放歎氣:“本來沒我什麽事,顧將軍非要把功勞安在我頭上,這……”
耿劍:“你看這小子還裝上了,我要上能立上這等大功,非得滿城炫耀不可!”
林放哪不敢引火燒身:“你可知足吧,還是在京城舒坦,戰場上血雨腥風,搞不好哪天就丟了性命。幸好秦軍主動撤走,不然還不知戰爭什麽時候能結束!”
耿劍慷慨激昂:“我就很羨慕你能去戰場拚殺,下次秦軍再敢來犯,我第一個報名禦敵!”
輕雲舉起酒杯,輕笑:“耿公子忠君愛國,小女子佩服!敬二位英雄!”
言談間,林放時刻注意輕雲面色,見她雲淡風輕,對自己並無敵視,方才寬下心來,心想她或許沒有參與其中。
“輕雲!”
三人談興正濃,林放最不願見的人出現在眼前,紅娘領著韓虎來到了輕雲居。
“耿公子,林公子……”
林放來到輕雲居,已經撤去易容術恢復本來容貌,紅娘見到林放並不驚訝,仿佛只是遇到春風樓的貴客,親切地打招呼。
輕雲微皺眉頭:“今日女兒招待客人,媽媽領著韓公子過來何事?”
紅娘笑道:“耿公子和林公子還不知道吧?輕雲兩個月後就要嫁到韓家,韓公子過來便是為了商量婚禮的事,兩位公子要是不介意,也可以留下來為韓公子出出主意!”
韓虎得意:“二位,以後輕雲不再招待客人,你們要是覺得空虛無聊,以後盡可以去春風樓尋歡作樂!”
耿劍如遭雷擊,震驚:“這是怎麽回事?輕雲你怎麽能嫁給這種人!”
韓虎冷笑:“耿劍你少放屁,輕雲和我兩情相悅,關你什麽事。我韓虎明媒正娶,接輕雲過門。你放心,到時候少不了給你發請帖!”
輕雲似乎默認韓虎的說法,木然呆立,並不作聲。
“混蛋!”
耿劍情緒激動,見韓虎囂張模樣,上去就要動手,只見他一掌拍向韓虎,掌風強勁,可裂金石。
“轟!”
韓虎沒有避閃,而是大吼一聲,怒目圓睜,全身竟泛起刺眼金光,耿劍掌力拍在韓虎法相之上,不僅沒有傷他分毫,還被反彈回去,把自己震飛!
金剛怒目!
這是從釋教經書中參悟出的法相神通,
與他獲得的“無相本我”神通同源。 釋教乃是傳自無垢鏡的教派,其經書中蘊含的法相神通威力驚人,不過空明境仍以道教為主,受其影響不深。
三百年前,商央帝廣收天下經書,釋教沒有群眾根基,又失去傳教法門,隻得黯然退出空明境。
韓虎本來參悟體術,體魄就異於常人,修煉釋教經書至禦氣期,又參悟出“金剛怒目”神通,真是如虎添翼,如果沒有神兵仙器,就是化氣期修士也奈何不了他。
耿劍參悟算術這個雞肋法術,進階禦氣期後也沒能參悟其他法術神通,又怎能撼動韓虎!
林放使出移形術將倒飛出去的耿劍借住,耿劍五髒六肺被震傷,吐出一口鮮血。
韓虎周身金光收斂,不屑地瞥了眼耿劍,言辭狠厲:“要不是看在你是朝廷官員,今天我就廢了你!”
輕雲沒有出聲, 倒是紅娘站出來賠笑解圍:“韓公子,都是自己人,您幹嘛發這麽大的火!耿公子來這也只是圖個樂呵,大家和和氣氣,可千萬不要再動手!”
林放自忖動起手來,也未必能佔到好處:“紅娘說得有理,我與耿劍這就告辭!”
耿劍深受重傷,心有不甘地望向輕雲,卻見她眼神空洞,心中大慟,在林放攙扶下離開了輕雲居。
兩人走後,韓虎語帶不滿:“林放這小子壞了侯爺的大事,就不該留!”
紅娘:“韓公子莫要和他們一般計較,林放對侯爺另有用處,暫時不能動。”
韓虎冷哼:“你們羅浮境就不恨這小子嗎?”
紅娘:“廖元儉不尊葉帥號令,貪功冒進,死了也是活該。我們奉命聽武陵侯指揮,既然侯爺留著他有用,我們自然不會動手。”
輕雲心情煩亂,默默站在兩人身旁,不願再聽他們談論,出聲打斷:“我要休息了,你們回吧!”
紅娘轉過身來,面色不悅:“我讓你最近不要見客,你為何不聽!韓公子對你一片癡心,你可莫要辜負韓公子!”
韓虎不忍輕雲被斥責:“沒事,輕雲是識大體之人,兩個月後輕雲就要嫁到韓家,今日正好可以斷了他們的妄想!”
輕雲走進屋內,木然吩咐正在收拾碗筷的婢女:“小翠,送韓公子和媽媽!”
小翠出去後,輕雲取過金竹蕭就要將它折斷,奈何金竹蕭並非凡物,任她如何施展法力也無法擰彎半分。
她將金竹蕭擲落在地,心中淒然,淚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