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幸，讓大人見笑了。”果然是這事，華文心裡稍稍落定。

　　“謙虛了。”劉茂押了口茶，放下茶杯繼續說道:

　　“你對成為於知府的女婿有幾成把握?”

　　這劉茂是什麽意思?華文有點疑惑。

　　是想在自己身上押寶還是有別的想法?

　　“這事卑職也沒什麽信心，雖說抓了一次頭魁，但若說把握，怕是不足一成。”華文無奈苦笑。

　　“年輕人過於謙虛可不是什麽好事，我看你至少應該有五成把握才是。”

　　“借大人吉言。”

　　“聽說於大人家的千金貌若天仙…”

　　“是…”

　　接下來，劉茂進入了絮叨模式。

　　劉茂這種說話總是習慣性繞來繞去的小官華文見過很多，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他說什麽你應和著就是，不要不接話，也不要過多開口，很快他自己就會失去繼續跟你繞下去的興趣。

　　“於大人不足四十就已經是金陵知府，當了他的女婿前途無量…”

　　“沒錯…”

　　又絮叨了片刻，直至劉茂自己都覺得有點沒意思了才突然話鋒一轉。

　　“有個人想跟你做筆交易，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大人說的對…”

　　“嗯?”劉茂一愣。

　　華文也愣了，自己這嘴怎這麽快呢，看來這捧哏的業務技能還是不夠熟練…

　　氣氛突然有點尷尬…

　　“什麽交易?”華文回過神，將表情重新整理，一臉嚴肅正襟危坐的問道。

　　華文這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調整，瞬間讓劉茂產生了一股錯覺，好像剛才那句尬場的話不是華文說的一樣。

　　劉茂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端起早已涼透的茶水喝了一口，壓力壓堵在胸口的悶氣，他再也沒了跟華文繼續繞下去的心思。

　　“一萬兩，放棄參與後續的招婿環節。或者你有別的要求，也可以提。”

　　聽到這話，華文眼神玩味的看著劉茂。

　　有意思，還以為你是看好我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不過才一萬兩，你怕是有點看不起人了。

　　“卑職愚鈍，不知大人這話是何意?”

　　“你是聰明人，知道我在說什麽。”

　　華文面上裝出猶豫，同時腦中飛速思考著，並未著急接話。

　　看來是同樣參與了招婿應試中的某一家發覺到了自己的威脅，所以通過這頂頭上司劉茂來威逼利誘自己放棄繼續競爭。

　　自己如果不答應，想必對方也還留有後手…

　　既然如此…

　　“大人，能請動您來與我交涉，想必對方勢力不小，我一個小捕頭自然是得罪不起。

　　您也明白，我參與這招婿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攀個高枝，若說直接放棄，倒不如我繼續參與，同時在暗中幫助對方取得最終的勝利。當然，如果我放棄了對方就有必勝的把握，那當我沒說。”

　　聞言，劉茂眼神深邃的看著華文。

　　這話答的完全出乎了劉茂的預料，但轉念一想，這辦法確實比直接放棄更好。

　　同時他也能理解華文的想法，反正是攀高枝，若華文真能幫自己身後的人贏下這招婿，好處定然能超過一萬兩白銀。

　　“果然是聰明人。”劉茂點點頭，他有些欣賞華文了。

　　“大人謬讚了。”微微拱手，神態謙恭。

　　“你的建議我會如實傳達，日落前你再回來這裡見我。”

　　“是，

卑職告退。”　　言罷，華文起身施禮離去。

　　…………

　　順福酒樓頂層會議室。

　　從劉茂書房出來後，華文給周立三人放了假便徑直到了這裡。

　　“去把王六找來。”華文朝著伺候在此的小弟說道。

　　不多時，王六推門而入，神態謙恭。

　　“老師好，找我有事?”

　　“哎…老師今天被人上了一課，心裡難受的很。”華文歎息一聲，搖著頭。

　　這話把王六說的一楞。

　　鬧呢?這金陵城裡還有能給你華文上課的?

　　“誰這麽大膽?敢給我的老師上課，老師你不管了，這口氣我幫你出！”王六脖子一揚，用手在胸脯上拍了一下，滿臉仗義。

　　“好，那這事就交給你了。”華文朝王六丟出一個讚許的眼神，繼續說道:“衙役司司長劉茂，你去弄死他。”

　　“?”

　　王六瞬間頭皮發麻，驚出一身冷汗。

　　大哥你認真的嗎?

　　我一個混子頭頭去弄衙役司司長?

　　不說地位，就劉茂那先天境界，我就是帶幾百人去，怕是都得讓人秀出一個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

　　“大哥…我…”王六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對自己剛才誇下的海口很後悔。

　　華文微微一笑，這王六，一根筋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麽混成這金陵城大佬的。

　　“跟你開玩笑的，說正事，我記得‘醉香閣’裡有你的股份是吧?”

　　聽見這話，王六繃著的神經終於稍稍緩和。

　　他的主營業務不是青樓，但正巧‘醉香閣’裡有他的股份，所以這鎮場子的活也就沒讓給別人。

　　“是，大哥是想去逛逛?”王六眼中閃著男人都懂的光。

　　“你那破鞋場子有什麽逛的，逛也是逛教坊司。”華文調笑了一句後接著說道:“於知府之前是不是從你們那買走了個花魁，好像是叫‘簾幽’?”

　　“是啊，哎…說到這事就來氣。”王六歎息一聲，語氣中一股肉疼的感覺:

　　“那簾幽是我們從教坊司進的貨，進價兩千兩，本想當撐場面的台柱子，結果亮相當天的競價不知怎麽的就吸引到了那於校，搞得滿場沒人敢跟他抬價，最終一千兩就被他摘了紅。

　　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後續也不是不能回本，誰知道那於校爽完了，連刷鍋的機會都不想給別人留。

　　他臨走的時候專門囑咐說不允許簾幽再接別的客人，後來過了沒多久，直接派人來把鍋都端走了…錢都沒付，我真的是…”

　　還真是一個悲慘的故事……

　　但華文的關注點並不在這。

　　“簾幽是怎麽入的這一行?有沒有父母家人?”

　　“這我倒是沒關注過，進貨不歸我管。”

　　“給你兩天時間，去查一下，只收集信息，不要有多余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