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念完信後,我已哭成淚人,多年來尋找的真相,今天終於有了答案,但這個結果卻讓我難以承受,或許是一開始我的期望過高,以為結局一定會是想象中的圓滿。
過去的一幕墓不斷的在我腦中浮現,是如此的清晰,又是那麽的模糊,我一直哭到沒力氣才停下,沉默許久,不禁長歎一聲,現實的生活就是這樣,苦樂參半,我沒得選擇。
我平複下來後問若蘭:“大家都知道了吧?”,若蘭點頭道:“嗯,信我們都看過了,大家心裡都不好受,柱子一天都沒有吃下飯,大奎和阿坤也差點哭暈過去,可我們最擔心的還是你,畢竟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
我告訴若蘭,其實這個結果我並不是沒有心裡準備,只是這一切發生的太戲劇化了,我萬萬想不到,有一天父親會在我的陪伴下離去,我竟渾然不知他就是我一直尋找的人,其實說來也挺幸運的,我能見父親最後一面,又送他離開,也算是盡了孝道了。
若蘭又問我:“那接下來怎麽辦,信裡面看似提到了不少事情,但其實有用的信息並不多,如果你想尋找華佗奇術的話,相當於一切還得從頭再來”。
我沒有答話,此刻心亂如麻,華佗奇術早已失傳,父親耗了半輩子時間也沒有找到,我就算有心去尋找,把握也不大,而且這個法子有損天道,害人不淺,搞不好又會惹來肖家仇人的報復,關乎生死存亡,實在難以抉擇。
我知道若蘭是在擔心我,我剛滿三十不久,說不定哪天厄運就會突然降臨在我身上,看著若蘭關切的眼神,我勉強放松了一些,和她聊了聊信中的事情。
現在看來,之前我初到公司發現的那張肖家族譜,上面用紅色標記的名字,應該就是被命運詛咒的先輩,父親也確實去了新疆,但卻一無所獲,送他到車站的那個年輕人,正是老齊,這一幕,恰好被阿吉老爺子看見。
阿吉初見父親時,覺得父親蒼老不已,起碼有六十歲了,其實那是父親發病的後遺症,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那一般概率中的幸運兒,但目前看來,大伯應該是的。
信中提到的另一個和肖家命運相似的家族,就是若蘭的家族,她的家族男丁同樣被命運所詛咒,在三十歲後也會突發怪病,身體慢慢石化,最終走向死亡。
至於肖家的世仇,這是一個危險的存在,兩個家族的人因為華佗奇術而結怨,既然華佗奇術在肖家已經失傳,那麽這個仇家便是尋找華佗奇術唯一的線索,也不知道這個家族是否還有後人幸存於世。
若蘭對我說:“昨天我把你的情況告訴齊大哥了,本以為他已經失聯了,可今天早上他回復我消息了,說事情已經辦完,他過段時間會來找我們”。
總算是有個好消息,老齊平安無事就好,可我忽然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父親走了,老齊也不需要我們去救了,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是去尋找虛無縹緲的希望?還是懷著僥幸之心渾渾度日?這個選擇,太難了。
兩天后,我恢復如初,身體已無大礙,大奎領回了父親的骨灰盒,我們誰也沒有通知,驅車來到郊外的公墓,送父親最後一程。
我跪在父親的墓前,磕了三個頭,心中內疚不已,想不到才剛和他老人家見面,就天人永隔了,子欲孝而親不在,是人世莫大的遺憾。
大奎和阿坤也跪下來拜祭,泣不成聲,我明白父親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他老人家這一走,咱仨就好像被抽了魂兒似的,
心頭空蕩不已。 許久過後,柱子將我們扶起來,勸道:“好了好了,老爺子都已經入土為安了,咱們這日子還得過不是,別哭喪著臉行不,你們知不知道,我聽說有些地方家裡老人去世了,人家才不會嚎天哭地的,還會當喜事一樣來辦,把四鄰八鄉的老少爺們兒都叫過來,再請一撥能唱會跳的隊伍,大音響大喇叭奏起,要是主家高興了,還得讓他們上墳頭去蹦迪呢”。
我罵到:“去你大爺的,有你這麽安慰人的嗎?等你哪天掛了,我也給你請支隊伍來,在你墳頭上跳他個三天三夜,好不好?”。
“好,那敢情好…,就這麽說定了,可不許騙我”,柱子見我罵他,知道我沒啥事了,搓著手一直憨笑。
回去的路上,若蘭又問我:“考慮的如何了?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齊大哥那邊暫時不用擔心了,你要是有什麽計劃就告訴我們,大家一起商量,怎麽樣?”。
我搖頭道:“我也還沒有想好,華佗奇術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肖家數代先輩都沒能辦成,憑我們幾個,又能有幾分把握”。
大家見我如此消沉,都一言一句的勸我,說不管有多艱難,都要陪我一起尋找華佗奇術,我知道他們是在擔心我,但我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為了一個不確定的事情,把大家夥兒半輩子的時間都搭進去吧。
柱子更是比我還急,罵我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讓我說什麽好,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若蘭妹子考慮啊,還有,就算你踩了狗屎命好,你能保證將來你的子孫後代也那麽命好嗎?為了他們,你也得拚一把啊”。
柱子的話讓我心頭一震,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自私,當年父親要不是為了我和母親,可能也不會選擇背負起這沉重的擔子,也許只有身為人父,才會有這麽大的勇氣和決心,做出如此艱難的選擇。
一路上我沒再說話,但心裡已經做好了決定,為了若蘭,為了兄弟們,為了大伯和婷婷,我必須賭一把,和命運抗爭到底,****說過,與天鬥其樂無窮,那咱就放手一搏。
回到公司後,我們立即開始著手調查此事,把父親留下的東西都找了出來,再結合我們所掌握的信息,辛苦忙活了兩天,卻依然沒有頭緒。
若要想找到華佗奇術,那麽肖家的世仇就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但關於這個家族的信息我們一無所知,而肖家族人也早已分散沒落,更是無從打聽。
又白忙活了幾天后,大家都疲憊不已,我開始有點理解父親了,華佗奇術這條路可能真的走不通,也許只能另尋它法,聽天由命了。
眼見事情毫無進展,我乾脆讓大夥兒停下好好休息,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回趟家看看大伯,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把父親的事情告訴他老人家,隨便把若蘭也帶上。
柱子聽我說要回去,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我一起,我當然知道柱子的小心思,無非就是想見婷婷,我說可以,但不能空著手回去,不然就便宜你小子了。
柱子嘿嘿笑道:“放心,我早就想好了,下午我就去趟徐東古玩城,挑兩件好貨,我知道你大伯和婷婷都喜歡這些東西”。
若蘭說她第一次跟我回去,也得給大伯送一件像樣的禮物,乾脆就去徐東古玩城一起看看,我說那行,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徐東古玩城的集市肯定很熱鬧。
下午我們三人來到了徐東古玩城,人山人海的確實熱鬧非凡,多年來行家們已經約定成俗,周五大家去武漢收藏品市場,周六去香港路文物監管市場,周日則來徐東古玩城,就像農村趕集的日子一樣,吸引很多人前來。
古玩城以經營古玩,字畫,玉器,奇石,錢幣為主,各種商品琳琅滿目,讓人看花了眼,逛了一會兒後,我們走進一家玉石店,柱子想挑塊玉送給婷婷。
老板過來熱情的打招呼,隨即口若懸河的我們推薦各種精美玉器,我一看這老板就不會做生意,你都不先問問顧客的需求,不知道我們想要什麽東西,就一個勁兒的介紹,怎麽能抓住顧客的心理,看來這老板還是個新手。
轉了兩圈後,柱子看上一塊玉,老板說這是宋朝的宮廷之物,專供皇室把玩的,賣的非常好,如果真心買可以打個折,店裡現在缺貨,只剩兩塊了。
我和柱子之前也跟八面佛的夥計們倒騰過一段時間古玩,玉石接觸的也不少,還算有點眼力,柱子看上的這塊玉確實不錯,但看質地和光澤,應該不是什麽皇室貢品,倒像是從墓裡挖出來的陪葬品,送這東西給婷婷,心裡總覺得有點膈應。
於是我對柱子悄悄耳語了幾句,柱子一聽便嫌棄的把玉放了回去,老板雖然入行不久,但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幾分,一看這陣勢就知道我們不是那麽好忽悠的主,立即問柱子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至於價錢可以商量。
我直接跟老板說:“這塊玉雖好,但它是土貨,送姑娘家有點不合適,而且你這店裡我也看了,東西不少,可入得了眼的沒幾件,你要是還有更好的就趕緊拿出來,不然我們可去別家了”。
老板很是精明,一聽就明白我是懂些門道的,立即一臉諂媚的說到:“嗨,原來是行家啊,要好東西你早說呀,來來來,我帶你們看看我的鎮店之寶,保管你滿意”。
老板說著就把我們帶到櫃台旁,從下面的格子裡抱出一個盒子,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又警戒的看了看門外,說這東西是他好不容易收來的,今天看我們有緣才拿出來,我不為所動沒有理他,心想你無非就是做做樣子,然後為賣高價做鋪墊而已。
待老板小心翼翼打開盒子後,我看到裡面是一塊白色的古玉,呈六角形,潔白無瑕,晶瑩剔透,直覺告訴我這玩意兒確實是好東西,不過我卻越看越眼熟,隨即馬上便認出來了,這竟然是我從中山王棺材裡帶出來的那塊六角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