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問老李:“四四年或者四五年的時候,你們這裡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情,比如有沒有發現日軍飛機墜落之類的?”,因為從日記裡的內容來看,小野最後應該還是棄機跳傘了,這麽大的動靜,不可能沒人發覺。
老李回憶了下說到:“唉,你這麽一問吧,我還真想起來了,也就是那兩年,確實有這麽個事兒,不過我是五二年才出生的,也是聽我爹他們那一輩講的。據說當時有人看到天上掉下個大家夥,直接栽進山裡面去了,那人說可能是鬼子的飛機,於是隔壁村裡一幫膽大的爺們兒就進山去找,找了將近一天才找到,不過這幫人找到飛機後並沒有上交,也沒有通知政府的人,而是把飛機大卸八塊,運到城裡的廢品收購站給賣了,換回來兩條大肥豬,整整的吃了快一年才吃完,唉,那家夥,可把鄉親們給眼饞壞了…”。
柱子一聽完就數落老李:“你瞧瞧,你瞧瞧你們那點兒出息,一個個的都什麽覺悟,為了口吃的啥事兒都乾的出來,你們的立場和原則還要不要了,真該把你們這幫人抓起來拉去遊街,好好批鬥批鬥”。
老李直呼冤枉,兩手一攤道:“這哪能怪我嘛,我那時候都還沒生出來的嘛,再說了,當年那小鬼子不是還沒投降嗎,天天兵禍匪患的,肚子都填不飽,老百姓能有個啥覺悟。後生你們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可是沒吃過草根樹皮呀,那年月有口粗糠面吃就不錯了,不是鄉親們愚昧,而是世道如此,沒辦法啊”。
我讓柱子別叨叨了,那個年代的人都不容易,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別上綱上線的瞎扣大帽子,只是那零式戰鬥機確實可惜了,這玩意兒性能優越,戰鬥力極其強悍,二戰時是日軍的主力艦載戰鬥機,在太平洋戰場曾讓美軍望而生畏,要是主體結構能保留下來加以研究,其意義不言而喻。
若蘭說現在線索基本上全斷了,小野應該已經銷毀了關於絕密任務的全部資料,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找不著人,就算找到了他也未必會老實交待,這件事看來永遠都是個謎了。
我說不要緊,管他什麽絕密任務,反正小日本早就投降了,還挨了兩顆原子彈,那就說明這任務肯定是涼了,再說了,我們此行也不是奔著這件事情來的,沒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去追查了,就讓小野在山裡面晃悠吧,他現在少說也有七十多歲了,也蹦噠不了幾年了。
一直沒開口的老齊發話了:“小野留在山裡面畢竟是個隱患,大家要時刻提高警惕,如果有機會,最好將他擒住,交給村長處理”。
接著我們離開耳室,跟著老齊去主墓室,走之前我把東西裝回背包再放回原處,心想這家夥也是夠倒霉的,還是把東西還給他留個念想吧。
主墓室是一個方形區域,空間並不算大,前後六根大圓柱,左右立著幾尊石雕獸像,已經碎的差不多了,中間擺著一副石棺,石板棺蓋掉在地上,斷成好幾塊。我和柱子過去一瞧,棺內空空如也,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墓被毀成這樣,墓主人的屍骨說不定早就被那些無良的盜墓賊扔到山溝溝裡去了。
柱子說這李淳風確實是有些道行,還真讓他給算準了,此處修墓,果然會被活人侵擾,只是沒想到是被一個小鬼子鳩佔鵲巢了。
我笑道:“李淳風自然是神算,不過西夏人好像並不信邪啊,也不知道是沒看到石碑上的告誡還是怎的,偏要來這裡修墓,這不,攤上事兒了吧”。
若蘭好像在牆上發現了什麽,聽見我和柱子在閑聊,便叫我們過去看看,若蘭指著牆說到:“這上面還有些殘留的壁畫,從壁畫內容來看,這墓好像不是西夏人修的”。
我仔細觀察這些壁畫,大多已經剝落或腐蝕,只能看到一些零散的人和馬之類的圖案,但基本可以確定壁畫描述的是一場血腥的戰鬥。
畫面上的一群人馭馬狂奔,身著柳葉甲胄,背挎大弓,攜帶斧子或彎刀,這明顯是蒙古騎兵的裝扮,將另一群戴氈盔披獸甲的軍隊殺的落花流水,若蘭認為這畫中的內容正是蒙古騎兵大破西夏軍隊的場面。
如此說來,這墓應該是蒙古人修建的,我們又圍著牆壁走了一圈兒,壁畫實在太多,有些是人物肖像畫,看樣子應該是紀念成吉思汗,忽必烈等領袖的。還有一副畫顯得特別詭異,貌似是一支送葬隊伍,幾個人抬著一個奇怪的東西,那東西呈不規則橢圓狀,黃燦燦的,但看起來又不像是棺材,由於壁畫殘缺不全,又沒有相關的文字描述,我們一時也搞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在幹嘛。
老齊從進入主墓室後就一直站在空空的石棺旁邊,也不言語半句,表情凝重而嚴肅,我看了眼若蘭,示意她去問問什麽情況,老齊從記起這裡有墓之後就顯得有些異樣,我有點不放心。
若蘭緩緩搖頭,意思是說老齊自有分寸,我們不便打擾,我琢磨著還是問一下比較好,若是真有什麽事,大家也可以幫著想想辦法,於是過去找老齊說話:“這些蒙古人大老遠的跑這裡來修墓,你說他們埋的是誰呢?”。
老齊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輕聲說到:“我”,說罷快速抽出短劍,手起刀落,寒光閃爍之間,那石棺被劈出一道口子,應聲而裂。
我驚訝的望著老齊,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何如此,這不像是他平時沉穩冷靜的樣子,我快速的回憶老齊曾經告訴過我的每一句話,終於明白他剛才那句“我”是什麽意思。
我向若蘭看去,看到她臉上同樣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也想到了,柱子過來看了看我倆,火急火燎的說到:“唉,你倆幹啥呢,沒找到好東西也不至於把石棺給劈了吧,這玩意兒好歹也有些年頭了,弄出去說不定還能換幾張毛爺爺和一面小旌旗呢”。
我趕忙將柱子拉到一邊去,悄聲把情況告訴他:“你知道石棺為什麽是空的嗎?因為六百多年前,老齊就是從這個石棺裡面出來的”。
柱子睜大了眼睛看著我,連聲說到:“對對對,我想起來了,老齊說過他是從一副石棺中醒來的,因為一群盜墓賊的意外打擾才走出古墓,沒想到竟然就是這裡,這到底什麽情況啊,蒙古人幹嘛要把老齊一個大活人裝進棺材裡?”。
我說具體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但這一切肯定跟葉家人有關,老齊自從葉家村回來後,就開始尋找巴圖帖木兒和西夏皇陵,現在又發現了當年用來埋葬他的石棺,這些不可能只是巧合那麽簡單,也許和老齊的身世有關系。
我能理解老齊的心情,他在石棺中躺了那麽久,一直保持清醒狀態,如今再見,肯定心裡不好受,所以才會一劍將石棺劈斷,這也是他發現古墓後一直神情異常的原因。
老齊收起短劍,搖了搖頭便轉身離開,我們也跟著走出了古墓,老李的臉色不太好,估計是被剛才老齊的舉動嚇著了,我心裡苦笑,說不定老李現在已經把我們當成壞人了。
出了古墓後,我問老齊接下來怎麽辦,老齊說一脈雙龍的地勢非常罕見,既然這裡有墓,那麽另外一處龍脈之地應該也不會空著,我們順路過去看看。
我說行,聽你吩咐,於是一行人又爬上山脊,朝著之前的方向繼續前進,山路崎嶇,樹茂林密,沒走多久天就快黑了,本打算不在山裡過夜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天色漸暗後, 行路不便,我問老李還有多遠,老李四下望了望說:“這片山勢十分曲折,有十幾個拐,咱們才走了七八個,至少還有五六公裡吧”。
大家夥一商量,決定就地安營扎寨,等天亮後再往前走,柱子拾來一些乾樹枝點起火堆,若蘭拿出乾糧和水分給大家,老齊單獨把我叫到身旁,小聲告訴我:“待會兒注意點,我們被人跟蹤了”。
這一次我學機靈了,沒有回頭去看,而是裝作很自然的樣子問老齊:“會不會是那鬼子盯上咱們了?”。
老齊說應該不是,這次至少有三個人,遠遠的跟著,很謹慎,估計是想等我們睡著了再動手,我說行,那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待會兒我們先假裝入睡,等他們摸過來的時候,再把這些兔崽子一網打盡。
大家填飽肚子後,又閑聊了一會兒,一整天爬坡上山的著實很累,老李和柱子沒多久便打起了呼嚕,若蘭閑他倆太吵,戴上耳塞睡去了,我頭枕著背包,把手槍拿出來別在腰間,然後兩眼微閉,就等著那幫兔崽子送上門來。
老齊坐在離我們十來米遠的地方,那個位置是接近我們的唯一路徑,若真有人過來,老齊必定會第一個發現。仔細一想其實我沒必要搞得這麽緊張,有老齊守在路口,保管讓他們有來無回。
這幫孫子還真沉得住氣,等了快一個小時了也不見有動靜,老齊依舊坐在原地,我困的眼皮直打架,於是忍住困意掐了掐自己大腿,又撐了十幾分鍾後,連掐大腿的勁兒都沒有了,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他娘的,我竟然就這樣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