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瓦屋山之行所有的謎團都有了答案,心中頓時舒暢不少,此時我歸心似箭,當下收拾好東西出了門。
轟隆隆的火車載著我駛往在回家的方向,我絲毫感覺不到旅途的疲憊,心裡隻想快點回家見到大伯,忍不住打了個電話回去,離家已有小半年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身體可好。
緊趕慢趕總算是到站了,我剛出車站就有人在後面拍我的肩膀,回頭一看,一位穿著時髦的漂亮姑娘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笑眯眯的說到:“肖家有兩寶”。
我也一笑,回到:“東子和水餃”。
“東子怎麽一個人?”
“單身其實很逍遙”
“東子為何不結婚?”
“長得太醜沒人要”
“既然知道還不趕緊去找”
“你都沒嫁人我哪敢先跑”
“哥,你欺負人……”
我哈哈大笑,眼前這位漂亮的姑娘叫肖婷婷,是大伯的獨生女,也就是我的堂妹,小名叫水餃,聽大伯說我要回來,早早的就來車站接我了。
見到婷婷我心情大好,她在外省上大學,已經快兩年沒看到她了,中途回來過幾次我又恰好不在家。兄妹倆許久不見面,一路上談天說地,有聊不完的話題,我問她怎麽這次有空回家了,婷婷說這段時間正在準備畢業論文,學校也沒什麽事情,就打算回家呆一段時間,沒想到正好我也回來了。
一進屋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香氣撲鼻而來,都是我們平時最愛吃的,大伯看見我樂的不行,拉著我問長問短的。看來大伯還不知道我又辭掉了工作,不然又要數落我一番了,婷婷在一旁嘟著嘴吃醋,說她回家的時候大伯都沒有這麽高興。
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感覺相當愜意,我和大伯喝了二兩小酒,問他伯母怎麽不在家,大伯說婷婷的外婆生病了,伯母回娘家去照顧了,要待一段時間。
我喝的興起了,拿出那塊六角古玉當禮物送給大伯,大伯拿起古玉瞧了好半天,說這東西應該很貴吧,責怪我又亂花錢。我自然不能說這古玉是哪裡來的,就隨口撒了個謊說到:“這東西其實值不了什麽錢,我成都有個朋友就是專門倒騰這些玩意兒的,拿街上去擺地攤賣,五十塊錢隨便選,兩三百塊錢直接能稱一斤回去”,大伯聽了這才眉開眼笑,小心翼翼的將玉收好。
在家裡待了幾天,我好幾次都想把爺爺的事情告訴大伯,但看著他老人家已經花白的頭髮,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該翻篇就得翻篇,那麽多年了,再次提起也許只會徒增煩惱。
這天,我早早的就起床出了門,坐車趕往武漢,照著吊墜上的地址一路找了過去,終於到了目地的,一看才知道是一家名叫“萬峰物流”的公司,心想阿英幹嘛讓我來找一家物流公司?難道她早知道我會辭職所以給我介紹了份新工作?
這家物流公司的門面比較氣派,看著還是有些規模,我徑直就往大門裡走去,門口一個穿著花格子襯衫的黃毛小青年叼著煙把我攔下,眯著眼睛問到:“幹嘛的?”,我想了一下,回到:“我來找獨眼阿坤”,黃毛又問:“帶黃牌子了嗎?”,我沒太懂他的意思,估摸著他可能說的是黃銅吊墜,於是掏出吊墜在他面前晃了晃。黃毛看見後就讓我進去了,還在後面提醒到:“左轉上二樓,辦公區”,我道了聲謝,心裡有點納悶兒,這物流公司搞什麽名堂,居然請個黃毛當門衛,
連工作服也不穿,太不正經了。 我上了二樓,走進一間掛著“辦公區”牌子的大廳,裡面很大,隔成了幾間小的辦公室,大廳裡面有幾個夥計在打牌。我東張西望的正不知道該敲哪間辦公室的門,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小夥子從旁邊走過來拍了我一下,開門走進一間辦公室,叫了我一聲:“進來吧”。
我跟著走進去坐下,打量著對面這位小夥子,雙目完好,炯炯有神,心說我是不是找錯人了,這位兄弟兩隻眼睛比我眼睛還大,應該不是獨眼阿坤吧。
“不用看了,左邊眼睛是前幾年才做手術恢復的,獨眼阿坤是大家給我起的外號,這麽多年都叫習慣了,懶得改口了”。
“哦,原來如此啊”,我有點尷尬,趕緊掏出吊墜遞給阿坤說到:“是阿英讓我來找你的”。
阿坤點點頭,接過吊墜看了一眼,念到:“阿英,9號,你等一下”,說完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個文件夾,又翻出一張表格遞給我說到:“在後面簽個字,阿英本人沒有來就簽你的名字”。
我拿過表格一看,上面有十幾個編號,每個編號對應著一個名字,有些編號後面已經簽上了名字,有些還空著。簽名那一欄後面是一串數字,像是金額,有幾萬的,也有十幾萬的,最高的有五十多萬。我找到阿英對應的9號,一看那串數字是二十五萬,趕緊簽上我的名字交給阿坤,心裡已經猜到了一二。
首先,阿英和蜂眼,豹子他們一樣,是下地出活的,也就是盜墓的,其次,阿英把吊墜交給我的時候說過,這是她對我的報答,所以我基本上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阿英之前應該和另外一些人給這家物流公司出過活,黃銅吊墜就是出活的憑證,每個人都有一個編號,完工之後再憑吊墜領取相應的酬勞,所以阿英要報答我的,就是她的那份酬勞。而這家物流公司,可能也只是打著物流的幌子掛羊頭賣狗肉,背地裡乾著其他的勾當,反正不是什麽正規企業,不然怎麽會找個黃毛那樣的社會小年輕形象來當門衛,而且還隻認黃牌子才放人。
阿坤看我簽完字,拿起章印正準備蓋章,又仔細看了一眼,抬頭疑惑的問到:“你姓肖?”。
我說這還能有假,心想我這是第一次見阿坤,他為什麽會對我姓肖有疑問,這家夥會不會是在動什麽歪腦筋想坑我的錢?於是掏出身份證交給他,讓他打消疑慮。
阿坤把身份證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又看了看我,看他的樣子好像以前認識我似的。一番對比後阿坤將身份證還給我,從背後的櫃子裡面拿出兩個鼓鼓的信封交給我說:“這裡是二十萬,你點一下”。
我強忍住伸手數錢的衝動,淡定的說到:“應該是二十五萬吧?難道不是本人來領取你們就想坑我嗎?這樣不太好吧。”。
“哦,你誤會了”,阿坤解釋到:“是這樣的,上面有規定的,每一次出活後只能領取百分之八十的酬金,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我們先壓著,等下一次出活後再一起發放,以此類推,來的都是熟人,大家都知道這個規矩的”。
我有點不服氣,又問他:“照你這樣說的話,我這次是不是應該把阿英上一次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酬金也一起領了?”。
阿坤聽了笑著說到:“你說的沒錯,不過阿英也是第一次過來,熟人介紹的,所以是沒有扣壓的部分”。
這下我徹底無語了,果然是留了一手來坑我,鬼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嘴長在他身上,想怎掰就怎掰。我不再多問,拿起信封就走出了辦公室,心裡大罵真是無良奸商。
回家後我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畢竟這二十萬是阿英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就這樣送給了我,實在是受之有愧。我想起阿英之前說過,從瓦屋山出去以後她就不乾這行了, 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心裡默默的感謝了阿英好幾遍,希望她一切安好。
晚上吃飯的時候,大伯笑眯眯的問我:“你成都的那位朋友,倒騰了多少玉?有沒有囤點貨?”,我不解的問大伯:“這個我倒沒有問他,你問這個幹嘛?”,大伯說他們社區老年協會有個姓李的老頭子平時愛好收藏一些玉石什麽的,昨天看見大伯那塊六角古玉喜歡的不行,開口就要買,大伯覺得反正這玉也不值什麽錢,於是就問他能出多少,後來一番討價還價,李老頭出兩千塊把那塊古玉給收走了。
我聽完胸口一陣疼痛,老血都差點吐出來,雖然我對玉器這一行的門道沒多深的了解,也沒有什麽鑒玉估價的經驗,但我知道自古以來黃金有價玉無價,何況那塊六角古玉還是從中山王的棺槨裡順出來的,能拿來給帝王當陪葬品的東西,品相肯定差不了,而且玉上面還微雕著中山王的“罪己詔”,就更是罕見了。現在被大伯兩千塊就賣了,我別提有多心疼了,都怪自己當時把那塊玉說的一文不值,不然怎麽會便宜那姓李的老頭,不論品相如何,六角古玉已經算是古董文物了,其價值不是一般玉石能比的。
大伯說我那朋友在成都賣的那麽便宜,不如我們拿到這邊來賣,肯定能賺錢。我苦笑一聲,讓大伯不要想這件事了,我說這些東西很多都是來路不明的,私下買賣本來就很擔風險,而且有些人買回去後發現是假貨找上門來鬧的話影響也不好,還容易得罪人。大伯見我說的認真,隨即打消了剛才的念頭,我又喝了兩杯悶酒,心裡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