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抽支煙放松一下,朝老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再白費腦筋了,反正想不通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兩件了。
老齊見我一言不發,認真的說到:“抱歉,我不知道那人就是你的父親”。
“沒事,事情現在還沒定論,誰也不知道最終答案是什麽樣”,我相信老齊說的話,就像他相信我一樣。
我和老齊出了帳篷,柱子和大奎他們關切的詢問什麽情況,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說了一下,讓大家不必多想,一場誤會而已。
這時天已經微微亮了,阿吉吃飽喝足後準備回去,我把駱駝牽過來,讓大奎送送他,阿吉翻身騎上駱駝,朝我們揮揮手,哼著小曲兒悠哉的離開了。
阿吉走了十幾分鍾後,大奎也回來了,我才想起還有件事情沒有搞清楚,阿吉老爺子到底來這裡做什麽?
我想阿扎提應該知道,阿吉說過他每年都會來一趟,於是去問阿扎提,阿扎提說這事兒他知道一些,不過都是阿吉告訴他的,至於是否真實就不得而知了。
據說阿吉的祖輩在唐朝時做過大官,曾奉天子禦令來到西域,他的家眷也隨行至此,後來阿吉的祖先出了意外,死在了西域,其家人從此也在西域定居,沒再回到中原。
從那以後,阿吉家的世代子孫遵循中原習俗,每年都會去祭拜先人,到了阿吉這一代也不例外,他每年都會帶著駱駝深入沙漠,祭拜那位做過大官的祖先。
難怪當時我和柱子看見阿吉跪在地上三叩九拜的,原來是這麽回事,柱子調侃道:“沒看出來啊,這老爺子還是個大孝子”。
但有一點我覺得不解,阿吉的那位祖先死了那麽久了,他的子孫後代怎麽還能準確的找到祭拜的地方,那裡又沒有修墓立碑啥的,而且這麽巧,剛好也在樓蘭古城附近。
柱子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阿吉是本地有名的向導,找個地方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這點本事都沒有那還做什麽向導。
阿扎提也有點好奇,時隔千年之久,這片土地發生過無數戰爭,經歷過風雨沙塵的洗禮和人工開墾的改造,其地貌特征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有些地方甚至一天一個樣,要說能記得個大概區域還能理解,若是要準確找到某一個地點實在有些困難。
葉家兄弟推測阿吉可能是做了什麽標記,大奎和阿坤認為阿吉帶了定位器,柱子說可能阿吉自己也不知道具體的地點,只是大概找個位置祭拜一下,有那份心意就足夠了,大家一時各抒己見,各持其說,我有點無語,剛才阿吉在的時候居然都沒想起問他一下。
這時老齊發話了,問我:“你們當時確認清楚沒有,是不是駱駝在叫?”。
“沒錯,還是一頭衰老的母駱駝”,這個當時看的很清楚,我和柱子都能肯定。
老齊這一問我突然想到了什麽,駱駝,哀嚎,……,對了,我想起來了,終於知道阿吉是如何定位的了,我告訴大家:“阿吉老爺子用的是一種古老的方法,叫駱駝哀子”。
還是老齊見多識廣,一下就問到了重點上,他要是不提醒,我們可能猜破腦袋也想不到,阿扎提也馬上明白了,說到:“老馬識途,駱駝哀子,還真有人用這個法子”。
柱子說你倆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我讓柱子先不要著急,我先講一個以前在書上看到的故事。
公元1227年,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在攻打西夏時病故,
成吉思汗最忠心耿耿的將領遵循其“秘不發喪”的遺詔,把成吉思汗的遺體秘密運回故鄉,下葬到趕造好的陵墓中。 安葬之後,又出動上萬馬匹來回奔跑將墓地踏平,萬馬踏平後再植木造林,並以一顆獨立的樹木作為墓碑,隨後為首的將領命令800名士兵將造墓的1000多名工匠全部殺死,最後這800名士兵也全都慘遭滅口,這一天字號機密最終被帶進了歷史的墳墓。
世界各國的考古學家們都曾進行過“尋找成吉思汗”之旅,多少個世紀過去了,他們幾乎搜遍了整個蒙古大草原,甚至動用了地雷探測器和衛星攝影技術,然而都無一例外的空手而歸。幾百年過去了,成吉思汗究竟葬在何處,似乎成了一個千古之謎。
據說負責埋葬成吉思汗的將領在陵墓的位置殺死了一隻小駱駝,而且是當著小駱駝母親的面宰殺,將血灑在上面,並派騎兵守墓。等到第二年春天長出小草以後,墓地與周圍其他地方無異時守墓的士兵才會撤走。成吉思汗的子女想來拜祭時,就用當時被殺小駱駝的母親做向導,駱駝有辯識自己血親的天性,當母駱駝走到自己孩子被殺的地方時,便會駐足哀鳴,腳下的地方就是成吉思汗陵墓的位置。
這樣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阿吉老爺子和他的祖祖輩輩肯定也是借用了這個方法,才能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準確尋找祭拜先祖的地方。
柱子說聽起來還挺玄乎的,不過這和我們尋找神殿有什麽關系?
有沒有關系不好說,咱們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們也是準備向北行進的。
阿吉祭拜的地方離營地只有一百來米遠,我們把車開了過去,地上駱駝的腳掌印還清晰可見,這老爺子還真就隻帶了份兒心意來祭拜先人,沒有香蠟紙錢就算了,連貢果什麽的也沒準備一盤。
柱子在地上仔細的來回查看,又使勁踩了幾腳,對我說到:“沒錯,就是這裡了,準備好了咱們就開始吧”。
“準備什麽?開始幹啥?”,我沒明白柱子的意思。
“還能幹啥?準備挖呀”,柱子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說柱子你小子是想發財想瘋了吧,走到哪裡都想挖兩鏟子,這下面埋的可是阿吉老爺子他家祖先,你想挖人家祖墳,缺德不缺德?
柱子一下就慫了:“唉,我可不是這意思啊,我這人你還不了解嗎,那打瞎子,罵啞巴,踢寡婦門,挖絕戶墳這些缺德事兒我可從來不乾,我就是在想阿吉老爺子他家那位做過大官兒的前輩,會不會正巧就埋在這神殿旁邊,完全就是好奇而已嘛,你可別給我亂扣帽子”。
“對對對,你有理行了吧”,我本來就是逗柱子玩兒的,不再和他爭論,阿扎提在一邊感歎:“阿吉老爺子每年都會進沙漠一趟來祭拜祖先,這麽大歲數了,也真是難為他了”。
我說老哥你既然和阿吉老爺子是多年的好友了,今天咱們來到他家祖先的墓地,也算是有緣了,這樣吧,咱倆也拜一拜,就當是我們這些後輩向先人問個好,讓他老人家保佑咱們早點找到神殿,你覺得如何?
阿扎提欣然同意,我倆站到一起,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鞠躬作揖,柱子這家夥也跑過來湊熱鬧:“也算我一份兒啊,你們接著拜,我來作祭詞,然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念到:“今天,我們來到這裡,懷著沉痛的心情,悼念這位…,這位……,哦,這位無名的前輩,他來自…,來自遙遠的東土大唐……”。
我心裡暗罵柱子這家夥念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打算就簡單拜一拜的,還給整成了追悼會,還什麽來自東土大唐,阿吉他祖先又不是來西天取經的,本來是件挺嚴肅的事情,卻讓柱子整的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我趕緊支開他:“你滾蛋,去拿瓶酒來倒上,別瞎添亂”。
柱子跑去車上拿了瓶酒屁顛屁顛的過來,扭開瓶蓋慢慢澆在地上,嘴裡還念念有詞的,一瓶酒很快就倒了個底朝天。
我看差不多了,叫柱子準備走,咱們還得趕路,剛一轉身地面突然抖動了一下, 地下傳來一聲脆響,像是什麽東西被折斷了。
我心道不妙,急忙招呼大家快點離開,這時已經晚了,旁邊的一塊空地忽然塌陷,柱子開的那輛車瞬間陷進去半個車頭,原本站在車頭位置的阿坤毫無防備的掉進了塌陷出來的窟窿裡。
大家馬上散開,我急忙招呼大奎:“快,去車上拿繩子救人”,老齊製止了我們:“不要亂動,先把車移開”。
柱子和大奎馬上鑽進車裡發動引擎,將兩輛車開出幾十米遠,車頭陷進窟窿裡的那輛,我們不敢貿然進去,只能用繩子套住拖車鉤,再用另一輛車把它拉出來。
柱子急得開始罵罵咧咧:“他娘的,好心好意請你喝酒還給我們來這一出,真不識抬舉”。
阿坤已經掉下去幾分鍾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我們喊他也沒有回應,我心急如焚,也顧不上什麽危險了,跑過去拿起手電往窟窿裡照,這小子掉進了一間石室,正捂著腿直哼哼。
我一看放心不少,這石室只有四五米高,這高度掉下去可能會受傷,但還死不了人,石室的頂部由一塊塊石板鋪設,下面用木頭柱子支撐,剛才就是其中的兩根木柱子斷了才導致塌陷,還好阿坤沒有被砸中,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否則這條小命就算交待了。
除了塌陷的這個洞口外,周圍的地面還算牢固,我讓大奎去拿急救包,然後跳進石室,其他人也跟著下來了,我過去扶阿坤,問他:“怎麽樣,要不要緊?”。
阿坤疼得額頭上全是汗,一把攥住我的手,忍著痛指向石室裡面:“有…,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