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塔算是東京的地標性建築和觀光景點,構架模仿埃菲爾鐵塔,但比前者還要高出八米,是僅次於東京天空樹的曰本第二高結構物。
這座塔的主要用途除了發送電視和電台的廣播訊號外、還能在大地震發生時發送JR列車停止信號,兼有航標、風向風速測量等亂七八糟的功能,算是一個拚多多綜合體,畢竟建造起來花費了不少成本。
當然,現在的日常維護保養也是一大筆開銷。
國永太郎就是東京塔的維修人員之一,他今年四十多歲,學歷低,又是中年失業後轉行,沒有正式的合同,現在還掛靠在一個外包公司。
平時這倒也沒什麽,給錢就行,畢竟這種髒活累活哪怕被抽成一部分,到手裡的薪水也勉強足夠一家三口在東京生活。
但今天比較倒霉的是,國永太郎在高空作業的時候不小心被割傷了臉,劃了個大口子,挺嚴重的,現在隻簡單地包扎了一下。
國永太郎一開始不想去醫院,他們這種臨時工工傷醫療報銷少,還耽誤事。
但老板怕人出事,還是堅持讓人給他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拆開紗布看了下傷口,就說要住院。
國永太郎猶豫了下,打了個電話,一陣嘟嘟的接通後,他語氣有些吞吞吐吐地對那頭說,老婆,我今天工作不小心受了傷,醫生說要住院。
電話那頭傳來了煩躁的聲音,裡面有個女人在質問:
你要住院,那孩子明天上學沒人送怎麽辦?我還得上班,明天還是孩子的考試,不知道你是怎麽工作的,這都能受傷?
國永太郎被問住了,一時間訥訥地說不出話來,旁邊送他來的同事尷尬地看了他一眼,轉過了頭假裝玩手機。
他低下頭,右側臉頰那個大概能放進一根筷子的傷口紗布破了,血還在不斷地透過紗布往外滲。
他的心裡有點難過。
電話還沒掛,國永太郎吸了下鼻子,努力擠出笑容,故作輕松地改口說,老婆,我問下醫生看看今晚能不能不住院...
他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急躁躁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你自己看著辦吧,我煩死了現在,掛了,記得晚上接孩子。
嘟嘟嘟—!
手機裡傳來了一陣盲音。
國永太郎看了看手機,茫然地看了眼旁邊的同事,又仰頭看了眼醫院走廊明晃晃的日光燈。
他抬手擋了下,覺得有些刺眼。
離開醫院,國永太郎提線木偶般邁著虛無的步伐走出了醫院大門。
出了門,就能看到不遠處高聳的東京塔。
國永太郎記得他向他老婆求婚的時候,就帶著他老婆來了一趟東京塔,學著大城市東京人的樣子,憨笑著地單膝跪下說老婆嫁給我。
他們結婚了。
再加上國永太郎現在一直在維修保養這座塔,久而久之,東京塔對於他來說也成為了某種特殊的象征。
但這次出門,國永太郎沒又抬頭去看那座高高聳立著的塔。
唔,或許是外面的陽光太刺眼了。
他就那樣站在醫院門口低著腦袋,臉頰的傷口似乎變嚴重了一下,滲出的血液匯成血流,沿著臉頰滴落在了乾燥的馬路上。
其實國永太郎也知道這些是沒辦法,他也知道這些都是生活。
但他打這個電話是想聽到一句關心。
哪怕不住院也可以。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國永太郎疲憊地耷拉著腦袋,
街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步伐匆匆,沒有人留意到路邊這個臉上纏著繃帶的中年人。 同樣,也沒有人注意到,一陣肉眼幾乎微不可察的“黑霧”從東京塔旁的六本木之丘方向飄了過來。
轉眼,“黑霧”籠罩了下來。
無數體型微小怪異,腹部長著觸手,觸手間還有一個口器的蟲子,宛如一陣煙般從中年人的口鼻耳朵,還有繃帶下的縫隙間滲了進去。
某一瞬間,中間人的身形開始顫栗,開始顫抖,開始左右晃動著脖頸,最後痛苦地蹲下身體雙手抱住了腦袋。
身後,追上來的同事拍了拍他肩膀。
下一秒,醫院門口的街道上傳來的慘嚎聲。
一轉眼的功夫,街上的人群宛如池塘裡受到驚嚇的魚兒,瘋狂沒頭沒腦四處尖叫逃竄了開來。
......
“好心人,喰種是什麽?”
回家的公交車上,山崎海正在沉思地時候,保溫杯裡的賽茜莉雅聽到廣播後好奇地問道。
對於這個警視廳取的名詞,山崎海也無法具體定義,只能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從電視上看到的喰種的狀況。
賽茜莉雅趴在保溫杯口,托著小下巴,認真地聽完後,小腦袋似乎反應了一下,突然驚訝道,“咦?這不是魔鬼蟲的寄生體嗎?”
魔鬼蟲的寄生體?
山崎海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但他反應很快,腦袋裡稍微轉了下就有些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喰種是你說的魔鬼蟲造成的?”
賽茜莉雅小雞啄米般一陣點頭,皺著小鼻子回憶了一下補充道:
“魔鬼蟲可以感受到人們的憤怒痛苦傲慢貪婪...人們把這些和魔鬼交換,就能獲得魔鬼的力量。”
說完,她忽然反應過來,立馬邀功般地湊上了小腦袋,語氣有些討好地說道,“好心人,賽茜莉雅上次就和你說了裂隙有魔鬼蟲一起跟過來,賽茜莉雅沒騙人吧?”
山崎海看著這小不點臉上期待的樣子,想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過驗證了她的話真假就放她離開,難怪她那麽激動。
但這還差得遠呢,這小家夥一直沒交代上次射進他鼻孔的重水是怎麽來的。
山崎海當然也不能說話不算話,否則很容易破壞雙方最基本的信任,只能微微頷首點了點頭。
“唔,這倒是沒騙人。”
“那...有獎勵嗎?”
賽茜莉雅小心翼翼地問。
她多想聽到的山崎海大手一揮對她說:我們就此別過,再見!
不對,最好再也不見。
然而殘酷的現實卻是....
“既然沒騙人,那我今晚就不吃你了。”
聽到山崎海的話,賽茜莉雅第一反應是沮喪,果然沒那麽容易放了我。
但下一瞬,她忽然有意識到哪裡有些不對。
等等!
霎時間,原本兩隻小手扒拉著保溫杯口趴在那的她,頓時如遭雷擊般雙手一松,小小的身體頓時“嗖”一下子沿著杯壁滑了下去。
下滑的慣性太大,這小不點一屁股坐在杯底,似乎還往後蹦躂了一下。
但她顧不得去揉摔的生疼的小屁股蛋,趕緊一溜煙地縮到保溫杯角落,目光警惕地看著山崎海,語氣有些哆嗦地顫道:“你你你...你騙人!你說了聽話就不吃賽茜莉雅的。”
“對啊,所以我沒吃你啊。”山崎海眨了眨眼道。
賽茜莉雅愣了下,想想似乎也對,但又立馬悲憤交加地仰著小臉從杯口對山崎海控訴,“不對不對!你今晚打算吃賽茜莉雅。”
山崎海臉色正經地一本道,“打算是第三,不是真的吃,以後你每天都那麽聽話的話,我每天都獎勵你,不會吃掉你。”
賽茜莉雅聽到山崎海的保證,眨巴眨巴小眼睛想了想,心裡既為有了安全保障松了口氣。
但轉念一想,以後每天都要聽話才不會被吃。
霎時間,她那雙湛藍澄澈的小眼睛裡一下子就沒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