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承將存放在卓歌體內的寧開河殘缺的靈魂取出來,然後給他補上,接著,再把山魈的靈魂放進卓歌眼中。
卓歌已然習慣。沒法拒絕的話,就靜靜享受吧。
總計一百一十九具傀,沒有一具有任何損傷。
“謝謝各位了。”顏承笑了笑。
顏承再用棉線操控他們各回各家,來的時候迅猛如閃電,歸去時悠閑同散步。
卓歌好奇問:
“它們聽得懂?”
“不懂。”
“那你為什麽要說謝謝?”
“基本禮貌。”
“……”
寧明軒姍姍來遲,大喘著氣問:
“顏先生,就結束了嗎?”
問著,他看上去竟然還有點惋惜。
顏承打趣:
“怎麽,還想讓你爹多受會兒苦?”
寧明軒連忙揮手說:“不不不,我只是覺得顏先生操縱那麽多傀戰鬥,實在太震撼了,像是在看大製作電影樣,意猶未盡啊。”
顏承取下手指上的棉線,轉過身,向上走去:
“生活無時不刻都是電影。”
寧明軒呆呆地看著前面月光照耀的背影,清輝熠熠,如美夢一角。
卓歌看他愣住了,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將他喚醒。
“你這家夥,別愣神了,顏哥不是gay,放棄吧。”
寧明軒回過神來,又尷尬,又惱火地說:
“我只是敬佩,敬佩你懂嗎!”
卓歌不搭理他,追著顏承往上跑:
“快些把殘局收拾了。”
寧明軒趕忙操縱自己的傀,分別馱著王守山和寧開河,往上去。
邊走他便大喊:
“各位鄉親父老,打擾大家睡覺了。大家先收拾一下,要是自家有什麽東西損失了,明天來我家,我給你們賠!今晚就不方便招待大家了!還有,陰倌朋友們,麻煩你們處理一下在村子裡逃竄的孤魂野鬼,我會給你們報酬的!”
待到三人全都走後,一間間屋子才打開門。從裡面走出驚魂未定的村民,他們上下相互望著,面面相覷。
那些個陰倌,趕緊跑去青石板大道對面的屋舍,挨個檢查自己的傀有沒有哪兒出了問題。
發現自己的傀不僅沒有半點損傷,甚至變得更加靈動後,膽戰心驚地去猜想,那個年輕人到底是誰?
得多厲害的陰倌,才能做到同時操縱上百具傀,還尚有余力啊!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今晚,注定是他們茶余飯後的常駐談資。
……
給寧開河補全靈魂,驅逐掉身體裡所有孤魂野鬼後,他的呼吸平穩了很多,但身上業障過重,暫且還醒不來。
“也幸好他沒有真的成為玄傀,要是成了,你們村裡這一百多具傀根本不夠打的。”顏承說。
寧明軒稍愣,這意思是,即便成了玄傀,只要傀夠多,你一樣能對付唄?
看著躺在床上的寧開河,顏承繼續說:
“其實,消除業障,都是小事,難的是恢復已經被業障傷害的身體。這是不可逆,希望你能明白。”
寧明軒點頭,呼出口氣:
“這種事,身為陰倌,早就做好準備了。”
“既然你沒什麽意見,那接下裡,我要消除他身上的業障了。”
“嗯。顏先生請吧。”
顏承做生意,講究面面俱到,由不得別人欺騙自己,自己也不會坑蒙拐騙。他再次聲明:
“業障是伴隨著陰倌的,
可以說是相輔相成。所以,給他清除業障後,他身為陰倌的能力也會喪失大部分。” “這個我知道。”
“其實我想問,你能否替你父親做決定。他是個陰倌,大半輩子都是,如果他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大半能力,會作何感想。你又怎麽面對。”
寧明軒倒沒想到,顏先生還會關心自己這些。
“我一直跟他意見不合。早些年,我大都遷就了他,但這次,我不想遷就了。”
華國的傳統文化裡,父親與兒子的關系往往是很微妙的。
“那,我開始了。”
“嗯。”
顏承取出寧明軒的針包。他吩咐了,讓寧明軒準備了不同大小的共計七百二十根針。
人間通判一脈修得滿身清明,無欲無求,最大的成就之一就是“清明術”,是消除業障的辦法。
清明術講究一個找到人身上每一處“藏汙納垢”的地方,這通常是竅穴,然後“銀針刺入”,把業障引出來,再“拉起棉線”,將業障驅散。
一般來說,人間通判在替人消除業障時,都需要在一個安靜不受打擾的地方,一是避免外界干擾,而是防止有人偷學。
但顏承沒有這樣的需求,他一不怕打擾,二不怕被偷學。
修得清明術,最要求一個人乾乾淨淨的,身上沒有點滴汙垢,清明如鏡。對於那些不乾淨的人而言,即便是大通判逐字逐句講解,手把手教導,也學不會。
瞧著顏承流暢的手法,寧明軒心裡明白,人間通判從來就沒絕代,畢竟自己面前就站著一位。
七百二十根針,很快被顏承一一插入寧開河身體。
接著,顏承引來一根棉線,把每一根針都串起來,另一端纏繞在食指上,同時輕聲念:
“守得清明一方,莫問塵埃。”
片刻後,絲絲縷縷的黑氣順著每一根陣冒出來,刹那間將棉線染黑。
這次不用顏承叫“笨蛋”,卓歌直接站到他面前。
顏承稍愣,倒沒想到她這麽默契。
於是,卓歌身價加十。
手一甩,線一拉,針一冒。炒豆子似的,寧開河身上穴竅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絲絲縷縷的黑氣很快匯聚成一大團,全部被顏承甩進卓歌身體裡了。
這看得寧明軒膽戰心驚,那麽多業障啊!魔偶小姐吃得消嗎?
“好了。”
顏承取下手指上的棉線說:“你父親大概明天中午能醒過來。需要提醒你一句,他應該要瞎一隻眼,聾一隻耳朵,堵一隻鼻子,麻半張嘴。”
“五感削去一半……算好了,起碼沒有徹底失去某一感。”
“這大概算是晚年不詳了。”
寧明軒深吸一口氣,誠懇地說:“謝謝顏先生。”
“不用謝,這是門生意。”
聽著顏承這話,寧明軒也知道,自己得交出代價了。
他正準備說話,顏承舔了舔舌頭,先說:
“我餓了。”
寧明軒愣了愣,隨後釋然。他也餓了。一天沒吃飯,還是舟車勞頓,奔波不停,這一緩下來,空腹感立馬襲來,饑腸轆轆。
接著,他反應過來,會做飯的寧樂章現在還躺著。
“顏先生,你會做飯嗎?”
“不會。”
“魔偶小姐呢?”
“我會吃飯。”
“……”
寧明軒臉僵了一會兒,問:
“顏先生,吃得慣泡麵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