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挽瀾沒來得及說話,便隻覺後頸無聲無息之間,已被冰冷堅硬的刀尖抵住。
陰冷的風中傳出兩聲野貓淒厲的嚎叫,詭異莫測的偷襲,讓她頓感背上的汗凝了霜一般。幸好此人沒有殺心,不然,她此時已是一具屍體。
其余五人亦是滿臉凝重,身子僵直地看向自己。幾人的身後,亦是被一柄長刀直指後心。
這次真的是大意了!
早知道該派唐風和遲錚去把風。
只是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只能看他們到底什麽目的,再見機行事。
未等陸挽瀾開口,身後的黑衣人表明來意,如刀般冰冷僵硬的聲音,便從她身後如鬼魅般蕩來:
“燕王妃,我家主子等你很久了,特命小人在此恭候,請府上一敘。”
聽到這聲稱呼,陸挽瀾秀媚微蹙:熟人?
而且,此人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他們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來這裡,所以便埋伏著等她自投羅網。
遲錚似乎也聽出端倪,莫非土骨論·海靈的出現,是一個餌?她是故意留下線索,引眾人到這裡,發現謝四姑娘棺木的秘密?
主仆二人目光隨之對撞在一起,他們中計了!
鹹布交易已經完成,這是事實。
可是,這背後主謀的目的,似乎並不是鹹布,也不是取他們的性命。
那他究竟想幹什麽?
見陸挽瀾遲遲沒有回話,也不打算配合,身後黑衣人便一把將她從棺材坑裡拖出來:
“你最好識相一點!快快上路!別讓我家主子等急了!”
見這夥人似強盜一般,對小妹推推搡搡,陸雲策瞬間暴跳如雷:
“你們什麽人!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他身後的黑衣人一言不發,卻見陸挽瀾身後另一個黑衣人手起刀落,將小妹面前那謝四姑娘的墓碑,“砰”的一聲裂成了兩半!
巨大的聲響,回蕩在整個黑莊嶺的上空,嚇得隱藏在墳場中的鳥獸,慌忙逃竄。
這種震懾,遠比吵吵嚷嚷更加奏效。
陸家三個兄弟登時便閉上了嘴巴,跟了上去,也許自己不說話,小妹反倒更安全也說不定。
他們似乎對幾人的底細了如指掌,唐風和遲錚被雙刀架住,一點逃脫和反抗的機會也沒有留下。
幾人走了幾步便被反著綁住手腕,分別送上了兩輛馬車。馬車的帷幔,亦被封的嚴嚴實實,半點光線也透不進來。
好在陸挽瀾的身邊還有遲錚,幾個哥哥也算穩住了心神。
這馬車顛簸得很,幾個大男人擠在一個狹小空間裡,又隨著忽左忽右的轉彎。還沒走多遠,就已經在車裡滾了好幾個來回。
二哥陸雲帆剛剛被唐風這個大塊頭,一屁股撞上馬車窗框,還沒來得及喊疼。就又迎面被陸雲昭的腦袋撞上鼻梁:
“我草!你們要讓老子毀容怎麽著?”
唐風自知理虧,可又控制不住搖晃的身軀:“對不住啊,陸二爺!等咱們脫險了,小人一定給你好好賠罪!”
“哼!你給老子賠罪?”陸雲帆吹了吹頭上的劉海,漏出半條燒焦的眉毛,“你家王爺都賠不起爺的罪,你算老幾?”
正說著,車轍又碾過一塊石頭,整個車身再一次歪了過來,唐風身子一橫,便又將陸雲帆撞上了車壁。
十乘十的勁力,差點將這妖嬈的身形撞扁。
“我草!!~~”
聽著身後嚎叫之聲不絕於耳,駕車的黑衣人一臉無奈,懶得再搭理他們。
隨後又緊了緊韁繩,揮起鞭子照馬臀上又是重重一抽,馬兒吃痛,四蹄撒開更是飛馳起來。
車內的陸雲帆的淒厲叫聲亦是此起彼伏,而陸雲昭和陸雲策,卻是暗中記著馬車向左轉了幾個彎,又一路經過了幾段山路,幾條小河。
唐風和陸雲帆相撞之時,便將帷幔處的縫隙震開。
順著縫隙,陸雲帆已將手臂處包著的,與陸家影衛通訊的熒光粉咬出來吐了出去。
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中毒,可也管不了那麽多。
帶小妹去極樂神殿的是自己,此時的陸雲帆,只能想盡一切辦法,給自己人留下蛛絲馬跡。
隻盼著這個神秘的幕後主使不要傷害小妹,不然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與這輛馬車的喧囂不同,陸挽瀾和遲錚所在的馬車卻是安靜不已。
他二人沒什麽交流,一切都等到了地方,見機行事。
輾轉顛簸足有半個時辰,車輪逐漸在一個偏僻的莊子停住。
陸家兄弟率先被拖了出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被送了進去。
黑衣人見陸挽瀾一直默默無聲,也沒有反抗,便給她松了綁。
“燕王妃,我家主子就在裡頭,您請吧。”
陸挽瀾輕笑一下,脊背挺得筆直,並未漏出半點情緒:“我們既然已經到這了,想跑也沒那麽容易。”
她轉頭看了一眼黑衣人,指著身旁的遲錚,口中遂傳出不容置喙的命令:“給她松綁!”
見這人眼中透出凶煞,正要反駁,卻聽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討好笑聲:
“哎呀呀~這不是安公子嗎?久違了!哈哈哈!”
幾人轉身看去,只見一個滿面紅光的矮胖老者,正滿臉堆笑地對自己拘著禮。
見面前男裝打扮的陸挽瀾,一臉詫異,老者笑了兩聲又道:“安公子可還記得老夫啊?那日在客雲來,還是老夫親手將狼王骨刀交給公子的!”
“是你!”看著這張笑意盈盈的臉,陸挽瀾瞬間回憶起來。
此人,正是客雲來的掌櫃!
“原來是前輩!”陸挽瀾回禮,“不知前輩用這種方式,請在下來府上做客,到底所為何事?”
“非也非也。”掌櫃的擺了擺手,嘴角似笑非笑:“請安公子來府上做客的,不是老夫,是老夫的主子。”
“哦?”陸挽瀾亦換上相似表情,回問,“那請問你家主子,是何人呐?”
明面上雖是這樣問著,可是她心中旋即反應過來。
客雲來,象姑,狼王骨刀。還有這個掌櫃。
那麽,他們背後的主子,難道是蕭逸寒?
“安公子,請隨我來吧。”見這掌櫃故弄玄虛,陸挽瀾便也沒有拆穿。
進了這莊子後,幾人便來到一個倉庫般的所在。
狹窄的甬道牆壁上,掛滿了各種樣式的小碗,充斥著異族色彩,可材質卻又不似普通的陶碗。
見陸挽瀾駐足觀看,似乎對此頗為好奇,那掌櫃的笑了笑:“這是狼的頭蓋骨所製,如果安公子喜歡,老夫便準備一些,送去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