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甫落,蕭晏之隻覺箍在腰間的兩條藕臂霍然間松開,卻是沒聽見這小人兒回復自己半個字。
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亦或者是,根本不想回答自己?
“你不是一直都……”
他轉身想要問個明白,卻發現方才還胡言亂語的陸挽瀾竟是雙目緊閉,早已失去知覺向一旁栽了下去。
蕭晏之急忙將她卷進懷裡,這小人兒渾身滾燙,他隔著層層衣裙都能感覺到手指尖傳來的高溫,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不妥。
便刻意壓了嗓音向簾子外頭吐出幾個字:“還愣著幹什麽,快讓太醫進來!”
“姑娘!姑娘你怎麽樣了?”
聽到王爺的催促,小喜登時慌神跑到跟前,可是叫了幾聲都不見陸挽瀾回應,急得六神無主之時,太醫院院使大人已攜隨行的女醫圍了過來。
“請王爺先退出去,讓微臣給王妃診治。”
聽到院使大人這樣叮囑,蕭晏之僵硬地下了馬車。
可那小人兒櫻唇上的大紅胭脂,不知何時已被蹭掉,蒼白如紙的唇色透過一眾女醫身影的間隙,就這麽跌進了蕭晏之的眼底。
他心弦忽地繃緊。
自己到底是在發什麽瘋?!
明明知道她傷口又裂開,什麽三個月三百年、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過是她高熱不退之時胡謅的渾話罷了。
自己竟當了真!
不但當了真,還要這般逼問她,傷她惱她。
有沒有做戲,是不是心悅自己,她的行動再明白不過,可為什麽自己就是不肯相信她?!
前世的一切,有那麽重要嗎?
“小妹!小妹你怎麽了?”
蕭晏之神情駭亂之時,只聽見幾聲嘈雜的喊叫由遠及近。
手腳包扎著紗布的三個陸家兄弟,顧不得身上痛楚,隻相互攙扶著從隊尾的馬車上跳下來,一瘸一拐地走向這邊馬車。
與他們相距不遠的淑太妃,聽說陸挽瀾昏迷高熱,也下了馬車朝這邊行來。
“晏兒,瀾兒她怎麽樣了?”
看著兒子立在馬車外頭,對自己的話仿若未聞,淑太妃自覺退下,又急忙將叫囂著的陸家兄弟攔了回去。
好在女醫動作利索,轉個頭的工夫,已將傷口處理完畢,交代小喜為陸挽瀾額頭敷上冷帕後,就退了出來。
“王爺。”院使大人請完脈便出來回話,“王妃傷口的血,止住了。只是……”
“只是什麽?”蕭晏之聽到這話,眸心輕輕顫了顫,字字透著股寒意,讓周圍的空氣也跟著凝上冰霜。
“回王爺。”院使大人沉聲答道,“王妃所受雖不是致命傷,但是傷口反覆崩開多次,今日又因馬球賽上大動乾戈、失血過多,肩頭上恐怕會留有疤痕。再者,從哨鹿圍場到京城,一路顛簸,王妃難免要受些苦楚……”
“無妨。何時能醒?”
“這不太好說。”院使大人面露難色,頓了頓又補充道,“王妃年輕又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好,許是等再遲些進了疏散的藥就能醒了。”
蕭晏之面色又沉,未再多說什麽,闊袖一揚,院使大人便帶著女醫退下了。
進了馬車,便見小喜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一邊為陸挽瀾換著冷帕子,一邊連聲喚著:“姑娘?姑娘!你可別嚇唬奴婢啊……”
“你出去看著女醫煎藥。”
小喜被蕭晏之突然的吩咐嚇了一跳,愣了半晌才想起現在不比在灶上,煎藥的活計還是要親自來做才放心,便起身正欲退下。
卻忽地想起什麽瞪大了眼睛:“奴婢有大事要稟告王爺。”
“說。”
見蕭晏之注視自己的眼神似藏刀一般,小喜心裡雖有些打怵,可還是將在行宮鹿霄殿前,自家姑娘與王家姑娘大打出手時,一個神秘人企圖將陸挽瀾推下長階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說完,便自覺退下煎藥去了。
馬車內的蕭晏之,從鎏金銅盆裡撈出一條素帕, 攥乾水份後輕輕放在陸挽瀾額頭,又抬起冰涼的大手為這小人兒除去頭頂華麗的累贅,將一頭墨發順在身側。濃黑的發絲襯得她巴掌大的小臉,越發蒼白。
就這麽定定看了半晌,直到聽見馬車外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王爺,屬下已護送陸大人到了行宮。”
說話之人,正是剛剛處理完身上傷口的唐風。
蕭晏之兩隻輕輕掀開帷幔,薄翳籠罩之下,只看到他唇角微動:
“去查,今日壽宴上有誰能隨意出去行宮,卻沒有入席。一家一家,一個一個,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是。”唐風領命退下。
坐在前頭馬車裡的太子蕭方霽,聽到這邊動靜有些擔心,停車下去,正欲探望。
卻見自己老師段臨的馬車將將經過,他急忙上前將其攔住,喊了一聲:“老師!老師自從壽宴結束就不肯見小王,究竟是為何?”
駕車小廝見太子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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