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之主，可以操控鬼域內的物理法則。

　　故，陸銘講故事的真正用時，並不算長。

　　事先，當陸銘說出“自己有很多故事”這種話後，書生便已經調控了鬼域內的時間流速。第一個故事，哪怕陸銘講了近五分鍾，鬼域內也才過去了一分鍾不到。

　　“第二個故事的主角，名為……”

　　陸銘悠哉開口，講述起了第二個故事。

　　隨著另一個小故事說完，書生隨手將手中的鬼氣結晶拋給了陸銘。

　　兩個最低級的故事，換一枚鬼氣結晶。

　　這個比例陸銘可以接受。

　　“那麽，就開始第三個故事了……”

　　……

　　夜宴上的氣氛，總體而言還是輕松活躍的。

　　畢竟，夜宴只有機遇，沒有風險，不怕暴露身份，更不怕離開時有人尋仇截殺。

　　一開始，畫家、警察、鬼風、夜俠的心態是輕松愉悅的。

　　但當十分鍾過去之後，一絲疑慮，卻不可避免地從眾人心底生出。

　　“用時稍微久了點兒啊……”

　　畫家這般嘟囔一句，鬼風桀桀一笑:“可能是死神攢了不少故事吧。”

　　畫家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然後……

　　二十分鍾過去了。

　　書生與死神之間的連接，仍未消失！

　　“死神手上的故事也未免太多了點兒吧……”

　　畫家又嘟囔了一句。

　　鬼風這一次不說話了，他也覺得，死神浪費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

　　奈何黑霧籠罩之中，書生正沉浸在故事的海洋中無法自拔，又哪裡理會的了其他人的感受?

　　再加上書生不給開門，他們也走不出這個房間。

　　事情就這樣尬住了。

　　然後，半個小時過去了……

　　畫家和鬼風這兩個老熟人登時面面相覷……

　　就連夜俠和張明遠都有些坐立難安了。

　　然後，一個小時過去了……

　　張明遠猛地挪動了下屁股，忍不住嚷嚷道:“這是什麽意思?”

　　無人回應。

　　這倒不是張明遠養氣功夫不足。

　　只因為張明遠能感受到。

　　古靈市中，出現了異常。

　　新的凶神，即將誕生。

　　但可惜，夜宴這個特殊的環境，把張明遠給困住了……他完全無法繼續監控外面的情況，更不知道那頭新生的凶神，是善是惡，是好是壞，是敵是友。

　　“我想上廁所。”

　　張明遠轉頭，對著書生這般嚷嚷一句。

　　然而黑霧中，隻傳回書生亢奮的聲音。

　　“就地解決，別來煩我！”

　　張明遠:“……”

　　……

　　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上桌了。

　　色香味俱不全。

　　糖醋排骨做得灰不溜秋，坨成一團，根本分不清哪塊是排骨，哪塊是配菜。

　　番茄炒蛋也是黑乎乎一片，雞蛋被炒得粉碎，番茄都被炒沒了……

　　夾起一塊兒黑乎乎放入嘴中，簡單品嘗後，大廚的臉色就變了。

　　“糖和鹽弄混了。”

　　小野卻只是站在一旁，一個勁的傻笑。

　　這要是正常的顧客，百分之百就被勸退了……也無怪這地方的生意如此糟糕。

　　大廚卻只是悠悠放下了筷子。

　　抬頭，看了眼小野，又看了眼距離食堂不遠處的後廚。

　　想了想，大廚開口道:“你們這地方的飯菜，太難吃。”

　　“愛吃吃不吃滾！”

　　後廚中傳來小川的聲音，隱隱的，還能聽到菜刀剁在菜板上的聲音。

　　“噗嗤。”

　　小高被小川給逗笑了。

　　這生意做得可還行?真有點兒大廚當時的風范……就是手藝差了好幾個量級……

　　大廚也沒生氣。

　　他笑著掃了後廚一眼，隨後站起身來，禮貌道:“這樣吧，我自己做點兒東西吃，你們後廚借我用用。錢，我照付。”

　　小野張了張嘴，沒理解這番話是啥意思。

　　倒是後廚的簾子被掀開，小川一臉冷意的從後廚中鑽了出來，他抱著膀子，狠呆呆地盯著大廚。

　　四目相對，不知為何，小川突然改變了拒絕的想法。

　　“讓你試試就讓你試試，我就不信，你還能把菜做出花來?”

　　……

　　大廚真的把菜做出了花來。

　　一上灶台，大廚的神色登時變了。

　　隨手拿起小川的廚具，大廚雙手翻飛，熱灶，下油，一氣呵成……

　　從一旁的材料缸中取出食材，大廚卻微微一愣。

　　轉頭，打量了一下這個不大的後廚，大廚恍然驚覺，這裡的布局，與自己的明記私廚一模一樣……

　　不知為何，大廚的嘴角掀起一絲笑意。

　　他沒理會小川震驚的眼神，一邊用鬼氣，將手中的材料化作豬排骨，大廚一邊溫柔說道。

　　“做菜，手法是一方面，重要的是用心。”

　　“技術這些東西，都可以練，但對美食的向往之心，對廚藝的追逐之心，方才是一名廚師的安身立命之本。”

　　“將每一次烹飪，都當成一次戰鬥，一次生死搏殺……”

　　“這樣的話，我想，以小川你的腦子，總不至於還會把糖和鹽給弄錯嘍吧。”

　　大廚不知不覺間，暴露了自己認識小川的事實……

　　但這些，真的不重要了。

　　小高能看到，大廚專注、認真的表情。

　　他站在灶台前，整個“人”都顯得分外平和，不再思考任何副本相關的事情。

　　一旁的小川，也只是傻愣愣的站著。

　　他看著大廚翻飛的手，看著大廚認真而專注的臉頰。

　　不知不覺間。

　　小川眼中滑脫出熱淚。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因何而哭……

　　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隱隱泛起一絲痛苦，和一絲暖意。

　　大廚做菜用不了多長時間。

　　僅僅是三分鍾後，一盤糖醋排骨和一盤番茄炒蛋就新鮮出爐。

　　端著兩盤菜，走到了食堂中，將菜放在桌子上，大廚解下圍裙，率先坐在了餐椅上。

　　看向旁邊自己的三個徒弟，大廚嘿嘿一笑:“坐，都坐，嘗嘗我的手藝。”

　　小高先一步就坐，鬼使神差的，小川和小野也坐了下來。

　　“開飯。”

　　大廚這般說完，四雙筷子整齊抬起。

　　當第一塊排骨被送入小野嘴中之時。

　　不知不覺間，小野已是熱淚盈眶。

　　“師傅……”

　　喃呢聲音從小野口中傳出，一隻大手，卻已經輕輕撫在了他的腦袋上。

　　轉頭，小野便看到大廚明亮中夾帶淚花的眼。

　　他道:“哎！”

　　鬼氣浮動。

　　磅礴的鬼氣，頃刻間覆蓋了現實世界的明記私廚。

　　於是，名為明記私廚的鬼域雛形，與現實世界的明記私廚開始了融合。

　　在小川驚愕的眼神之中，明記私廚的面積飛快擴張，無數黑色的線條，以大廚為核心四散開來，瘋狂強化並加固大廚的鬼域。

　　然而，晉級的快樂對大廚來講只是次要。

　　他看著熱淚盈眶的小野，又轉頭看了眼茫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川。

　　小野這個小傻子，僅僅只是一塊排骨的功夫，便隱約想起了點兒什麽。

　　但小川這個精明人，到了現在，還沒找回多少之前的記憶。

　　不過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

　　微微聲音從大廚口中傳出。

　　“活著就好。”

　　……

　　張明遠人麻了……

　　身為古靈市的主宰，整個古靈市都在張明遠的鬼域之中，他理所當然的能感知到，古靈市中發生的異變！

　　一頭高等惡靈，在古靈市完成了晉升，成功轉化為低等凶神！

　　張明遠本身就是低等凶神，哪怕他的實力在同級中相對較強，卻也無法忽視一頭在他鬼域中誕生的低等凶神。

　　一旦處理不好，此事對他的影響顯而易見——恐怕張明遠的基本盤，都能讓人給掀了。

　　奈何……

　　在夜宴之上，張明遠的人身自由處於書生的掌控之中。

　　再看書生現在的狀態，顯然是不想管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兒……

　　於是，畫家，鬼風等人便能看到，張明遠坐在椅子上不停扭動腰肢。

　　就像是……

　　“痔瘡犯了?”

　　夜俠悄聲問道，引得張明遠一陣臉黑。

　　但當他看到鬼風、畫家隱隱將目光掃來之時，卻還是不得不點了點頭:“犯了，很難受……”

　　畫家和鬼風收回目光。

　　張明遠卻又生出一個疑問。

　　已知，古靈市三大鬼王為自己、鬼風、畫家……

　　但現在三人都在夜宴之上，按理來講古靈市中，已經沒鬼擁有晉升資格了……

　　所以，那個突然出現的低等凶神，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張明遠注定想不出答案。

　　當然，答案也不重要——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不重要。

　　比起找出那個新晉升的低等凶神，這次夜宴明顯更奇葩！

　　事實證明。

　　之前等待的一個小時，只是個開胃菜。

　　更終極的折磨，還在後面等著呢。

　　……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四個小時……

　　五個小時……

　　外面都快凌晨了，死神和書生的交流，仍未結束！

　　現在，不止張明遠人麻了，其他人全麻了……

　　畫家絕望道:“這家夥到底準備了多少故事！?”

　　他參加夜宴這麽多次了，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夜俠也麻了:“我早上還得上班呢……”

　　其實，書生也麻了。

　　黑霧籠罩之中。

　　看著侃侃而談的陸銘，書生的臉上再不複剛才的喜色……

　　因為他忽然發現了一個事實。

　　自己的鬼氣結晶，似乎真的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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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區域內的時間流速，已經被書生調節到了他的能力極限。

　　換言之，書生和陸銘的交流，用時半個小時，外界只會走過一分鍾。

　　但即便如此，兩人的交流也依舊用了五個小時且還未看到盡頭，這就已經說明了點兒什麽了。

　　“第768個故事……”

　　書生木楞楞的聽著，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而陸銘，卻依舊興趣盎然……

　　畢竟，用一些沒用的故事，換取真金白銀——你就是安東尼奧我都能給你榨乾還不嫌累挺……

　　突兀的，陸銘話鋒一轉:“對了，冒昧問一句，您手上的鬼氣結晶，還夠用麽?”

　　書生:“嗯……嗯！?”

　　他愣愣抬頭看向陸銘，便看到陸銘嘴角隱隱挑起微笑。

　　“夠呢?還是不夠呢?”

　　之前的交易中，陸銘已經從書生手上，搞到了3000枚鬼氣結晶——單個故事的價值並不相同。

　　而現在再看書生的表情，顯然……他並不是安東尼奧之類的大款。

　　能看到，書生微微咬了咬牙，很快的，便又露出商業笑容——有黑霧阻隔，他以為陸銘看不到他的表情，卻不知陸銘早就把一切收入眼底。

　　他道:“夠，足夠。”

　　“這就好。”陸銘點頭道:“因為接下來，我要講個大的。”

　　“這個故事的主角，乃是我自己，和一個名為古楚的怪物。”

　　“古楚，因怪談而生……”

　　古楚，都市怪談副本中的萬古一帝。

　　本身為天災級，但因為是怪談現象塑造出的產物，所以帶有一部分靈異性質。

　　陸銘更不必多提，當時的影子已經有凶神級實力，再加上陸銘的鬼化——把陸銘與古楚的恩怨情仇講做故事，質量自是不同反響。

　　十分鍾後，故事落幕。

　　但書生卻遲遲沒有動作。

　　陸銘見狀，奇怪問道:“錢！錢呢?”

　　黑霧中，傳來書生尷尬的聲音:“對不起，我這邊的鬼氣結晶已經不夠數了……您看看，您能不能換個要求?”

　　所以，陸銘能推斷出一點。

　　對故事價格的評估，同樣也不是書生說的算的……

　　能看出，書生在夜宴，乃至在這整個副本當中，都處於一個“工具鬼”的弟位。

　　想了想，陸銘開口:“那你還有多少鬼氣結晶?”

　　“叮鈴當啷。”

　　五十枚鬼氣結晶，被送到了陸銘面前。

　　看著桌面上零散的鬼氣結晶。

　　陸銘難掩臉上的失望之色，不由嘟囔一聲:“就這！?”

　　“就這?”

　　“本來以為夜宴大名鼎鼎，你書生的能耐神鬼莫測……結果就這！?”

　　“你怎這麽窮呢?”

　　書生:“我DNM……”

　　當然，書生沒罵髒話。

　　身為夜宴的主持人，書生本身似乎也會受到限制——公平交易，不壓價不欺客，且擁有很高的服務素養。

　　誰知陸銘話鋒一轉。

　　“這樣吧，剩下的錢我也不要了。作為交換，你給我跳個舞，你覺得如何?”

　　書生:“???”

　　有故事就了不起嘛?

　　有故事就很牛逼嘛！?

　　我是誰你知道麽?

　　我有多大的能耐你曉得嘛?

　　他慢慢站起身來，看向陸銘。

　　然後……

　　“客人，您想看什麽舞?”

　　【恭喜您獲得黃金屬性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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