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各位講個故事……”

　世界聲音落下。

　全場寂寥。

　月光和劍神坐在沙發上，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祂們來此，不是為了聽故事，而是為了殺人。

　當然，既然已經同意讓巨石跟世界聊聊，月光和劍神也不會打斷這一次的談話內容……但內心深處，這兩尊邪神確實感到無趣。

　誰願意聽你的故事?

　巨石願意……哦那沒事兒了。

　既然如此，我們哥倆，也就跟著聽個樂呵吧。

　巨石慢慢蹙眉。

　他看著世界那張平靜的臉，微微點頭。

　“洗耳恭聽。”

　而交易之間內。

　老板和查普曼也豎起了耳朵。

　從一開始，這兩位就是看戲的，此刻大戲即將上演，祂們也自然沒有錯過的道理。

　其實比之老板，查普曼的神色反而更加凝重。

　沒人知道查普曼知道些什麽。

　也無人了解，這一刻查普曼的關注點在哪兒。

　只能看到，查普曼雙眼瞪得溜圓，一眨不眨的盯著世界。

　直到……

　詭異波動從未知之處湧來。

　追蹤巨石等人的那塊顯示屏，“刺啦刺啦”的滅了燈……

　“這怎麽回事兒?”

　查普曼當即喝問——就像是半夜約了個美女，帶回家，衣服都脫了美女說今天我親戚來了……

　怎一個掃興了得！

　老板也皺起了眉頭。

　他細致檢查了一番，對查普曼搖了搖頭。

　“受到未知因素干擾，我無法窺視那裡的情況了。”

　這種情況，其實本不應該發生。

　他塑造出的那幾塊顯示屏，借用的乃是觀察之間的力量，而觀察之間，可以觀察中位邪神之下的一切隱秘——這自然也包括了低位邪神。

　此時此刻，在世界的辦公室中，要說有人能夠抵禦觀察之間的觀測，那確實有。

　月光。

　但月光跟他是一夥兒的，月光不可能主動屏蔽老板的感知。

　世界雖然晉升為邪神，但低位邪神級，不足以屏蔽掉觀察之間——這就顯得，這突如其來的屏蔽，很妖。

　微微揉了揉額角，老板突然想到查普曼之前說過的話。

　“你剛才說，世界才是一切的關鍵……你這麽說，有什麽依據麽?”

　此刻的查普曼，依舊目光凝聚緊盯屏幕，聽到老板的問話，查普曼本能般回應:“沒有任何依據，只是一種預感。”

　預感，無法成為確定證據。

　這讓老板直接忽略了，世界有問題這一點。

　“那個屏幕，還能再打開麽?”

　查普曼說完，老板搖了搖頭。

　“短時間內，不能了。”

　“這樣啊……”

　查普曼有些失望。

　抬頭看向前方。

　原本的四塊顯示屏，到了現在，僅僅只剩下了兩塊——分別是鎖定著蓋亞的畫面，以及鎖定著繁育祭壇的畫面。

　將目光挪向了鎖定著蓋亞的那塊顯示屏，查普曼突然開口:“問問蓋亞，世界核心內，是否有什麽異常。”

　……

　“這個故事其實很短很短。”

　“故事的內核，也並不複雜。”

　“當然，其中涉及到幾個相關概念，但我簡單解釋，各位也能聽懂。”

　說完，世界飲盡杯中的水，對巨石等人笑道。

　“那我開始了?”

　巨石點了點頭，月光倒有些不耐煩:“加快速度！別想著用故事延續自己的小命！”

　對於月光的狂言，世界只是溫和一笑。

　但月光卻絲毫察覺不到，不知不覺間，有詭異但恢弘的能量，已經籠罩在了整個辦公室上空！

　觀察之間的觀測手段，已經被屏蔽。

　甚至月光等人與外界的通訊渠道，也在不知不覺間被切斷。

　重新給自己倒上熱茶，世界終開口。

　“巨石先生，你看過之前幾代玩家們的資料訊息，那不知道你有沒有關注過一點。”

　“核心世界的世界意志，有多少能夠擬化出人類形態?”

　巨石一愣。

　這個……他真的沒注意過……

　幽能教派給出的資料，堪稱天量，巨石只是簡單瀏覽，關注一些重點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具體到世界意志化形這方面，也不知道是資料中沒有，還是巨石忽略了，總之，對這個問題，巨石確實給不出答案。

　看著巨石疑惑的臉，世界笑笑。

　“答案是，百分之三十左右。”

　“核心世界，也即是每一代全球副本系統開啟的主世界，其世界意志想要化形，通常來講還是比較簡單的。”

　“畢竟，機緣多，機遇多。”

　一般而言，核心世界的世界意志想化形，遠比普通世界的世界意志更容易一些。

　全球副本系統雖然意味著災禍，但初期確實也會給出不少好處。

　但這並不意味著每一個核心世界的世界意志都能順利化形——百分之三十這個概率，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有一點不知道各位清不清楚……通常而言，哪怕是核心世界的世界意志想要化形，也需要等到全球副本系統徹底開啟之後……這個先後順序是不能亂，也不會亂的。”

　以當前的核心世界為例子。

　在全球副本系統未開啟之前，世界理論上是無法化形的——因為現實世界並非是超凡世界，世界意志的強度也並不高，全球副本系統未開啟前，世界意志處於懵懂混沌的狀態，唯有等到全球副本系統開啟後，玩家們從副本中帶出一些機緣，方能刺激世界意志，讓世界意志化為人形。

　“上一代，也就是死亡祂們那一代，世界意志化形的進度很快。但即便如此，祂們的世界意志化形，也在全球副本系統開啟的第15周……”

　世界聲音落。

　全場靜默。

　片刻，巨石深深吸氣，開口道:“我沒理解，你想說些什麽……”

　世界噗嗤一笑，攤了攤手:“我在講故事……”

　月光:“你似乎只是在進行一些科普。”

　世界豎起手來，輕輕晃動著手指:“不不不……這不是在科普，我真的是在講故事。我在講一個恐怖故事。”

　說完，世界站起身來，端著水杯一邊踱步，一邊道。

　“通過我剛才說得那些，不知道諸位有沒有產生一個疑問。”

　“我憑什麽，能夠在全球副本系統為開啟前，就能化成人形，甚至還有時間，還有功夫組建起諾大的安防局。”

　是啊……

　為什麽?

　別的世界意志，哪怕是核心世界的世界意志，想要化形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你這個世界意志，卻這麽輕松?

　畢竟，你沒有老板的幫助。

　你的世界，也不是一個能級賊高的超凡世界。

　巨石等人顯然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還是世界給出了確切答案。

　“陸海峰。”

　“早在二十年前，陸海峰便帶著陸銘、希望、影子，來到了這個世界。”

　“祂去往地心，見到了我……或者說曾經的我，給了我一些承諾，並對我進行了一些小小的改造。”

　說著，世界輕輕抿了口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看向在場眾人，世界笑道:“而接下來，就是真正的恐怖故事環節了。”

　……

　幫助世界意志化形，對於陸海峰而言，並非是什麽困難的事情——說實話，近邪神級的世界意志，在真正的邪神面前，真的微不足道。

　老板都能幫助蓋亞化形，陸海峰想幫助世界化形，也只是輕輕松松。

　“但問題在於，僅僅只是化形，就夠了麽?”

　世界的目光，漸漸變地深邃了起來。

　祂張開口，悠揚的聲音，飄蕩傳出。

　“我當時跟這裡的世界意志說，我幫你化形，你幫我完成我的計劃，庇佑我的兒子。”

　“它滿口答應了下來。”

　“但你們得明白，世界意志，尤其是化形後的世界意志，跟人類沒有太大的區別。”

　“它們不是絕對守諾的，誠信的，它們是比人類更加高維的生命體，甚至有更多的情緒，更多的智力，更多的思想。”

　“它們有可能背叛，甚至背叛我的概率，很高很高。”

　“總之，在我看來，這不是個好買賣……”

　不知不覺間，辦公室內的氣氛，已經冷若寒冬。

　巨石，冷汗涔涔。

　月光和劍神，也眯起了眼睛。

　祂們注視著面前這個自稱為世界的男人，聆聽著，祂口中所講的恐怖故事。

　“所以第二天，我就轉變了想法。”

　“我當時身受重傷，生命垂危。但說到底，我也領導過一屆玩家，大名鼎鼎的死亡邪神，也只是我的影子所化。我自然有我的手段。”

　“對了，靈界書你們知道麽?”

　“窺視邪神被我做成了靈界書，經受了我的調教，而這項道具，其實並非是專門給陸銘準備的。重點在於，靈界書這東西，專門用來收拾世界意志！！”

　“我信不過這裡的世界意志。所以，我用靈界書改造了它。”

　“然後，頂替了它。”

　“當然，代價並不小。我的實力，統統消散。甚至於我自己，還會受到一些限制……但比起活著，能繼續完成我未競的事業，這些，真的只是細枝末節。”

　說完，“世界”笑著張開了雙臂，看向了辦公室內的其他人。

　“這很有趣，對麽?”

　“一場狸貓換太子的戲碼……沒人知道，核心世界的世界意志，早就化作了飛灰，出現在所有人眼中的世界意志，只是前朝的余孽。”

　“所以，恭喜各位，你們是第一批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動手！！”

　月光猛地高喝，二話不說徑直出手！

　濃鬱的，銀白色的月輪飆射而出，直襲向世界。

　然而，攻擊剛剛脫手，卻陡然凝固了下來。

　後，慢慢崩散，消失一空。

　周圍的空間，布滿了詭異能量，正是這種能量，讓世界掌控全場！

　祂笑著說道。

　“我的故事還沒講完，所以大家何必這麽著急呢?”

　祂打了個響指。

　月光等人不覺跌坐在沙發上。

　能看到，世界雙手拄著下巴，繼續笑道:“恐怖故事之二。”

　“有關於至高神、災變、永恆、和我的那二三事。”

　“其實我覺得，這裡面的事情，遠比我的狸貓換太子更有趣。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聽聽這個呢?”

　巨石等人依舊沉默。

　因為祂們已經明晰……

　事已至此，祂們一敗塗地！

　世界意志，根本就不是世界意志！

　祂是陸海峰！！

　陸海峰死了，但沒完全死！

　總之……

　這裡面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巨石等人的預估與想象極限！

　直到悠揚的聲音，再次響於眾人耳中。

　“算了，你們沒資格聽我的第二個恐怖故事。”

　“今日的談話，就到此為止。”

　“諸位，安心上路。你們輸的不冤。”

　……

　“所以，蓋亞，世界核心裡，到底有什麽異常?”

　畫面中，世界核心不斷閃光。

　面對查普曼的問題，蓋亞簡單探索，卻無功而返。

　“這裡沒有異常，就是正常的世界之核。”

　跟她曾經的家，大差不差。

　但可惜，她曾經的家，被陸銘那家夥跟侵佔了……

　想到了陸銘，蓋亞陡然凝眉。

　“等等……”

　“這地方，好像被某種東西改造過。這種改造痕跡我見過！跟陸銘用出的手段一模一樣！”

　靈界書！

　查普曼心中有了判斷……

　所以，是陸銘用靈界書，改造了世界核心……他可能已經用靈界書切斷了世界與世界之核的聯系，如此一來，蓋亞侵佔世界之核的戰術，對世界的影響，就不會太大了。

　這意味著，面對這一次的危機，世界有所準備?祂有反擊之力?

　“但很奇怪，這個痕跡好像被人故意做舊了……總之，這不像是最近弄出來的痕跡……”

　“茲拉。”

　代表著蓋亞的畫面，陡然被未知力量切斷。

　屏幕閃爍著，崩散一空。

　然而這一次，無論是老板還是查普曼，都沒開口。

　他們只是不斷複盤剛剛蓋亞提供的情報……

　片刻，查普曼輕笑一聲:“這樣啊。”

　老板:“???”

　“你發現了什麽?”

　論腦子，老板似乎比不過查普曼。

　查普曼聯想到了什麽，但老板卻並未對此做出任何聯想——當然，這個真相，一般人也聯想不到。

　老板能看到，查普曼從道具欄中取出一枚鑽戒。

　他將鑽戒，戴在手上，然後不斷轉動，把玩。

　片刻，查普曼低歎一聲。

　他抬頭，看向了老板，嘴角勾勒起好看的弧度。

　“我想在你這兒買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