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元渾渾噩噩的參加完出殯,也不知道撒銅板,也不懂吆喝。幸好那個原先領頭大漢看出這位’公子哥’從來沒有參與過送葬,一路上還是他在做這些。不過領頭的白旗,李晉元倒是一路扛到頭。看著入葬時,村長的兒女遺孀哭的那麽傷心,倒也有幾分悲天憫人之感。若是原村長在天有靈,知道衛國的皇太子居然為自己送葬,不知道會不會驚嚇的回魂。
總算第一次踏入自己管轄的村子,李晉元還是很興奮的。到處看看,這次選出來的村子也算沒有為難李晉元,為難也是他自己選的。安溪村有一條長溪貫通整個村莊,土地平曠,屋舍儼然。外有良田,還有片桃花林,雞犬相聞,頗有世外桃源之感。
當然,村子再好,首先得解決住的問題。幸好,村內還有一座房舍空置。有四間房,一個廚房,甚至還有個院子,夠三人居住,就是環境麽總比不上皇家了。不過我們的皇太子倒不是很在意這些,讓李二狗換上帶來的被褥、床墊,也能安枕。李晉元喜的再無讀書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當然他也沒勞形過。
衛國十裡一亭,一亭有一亭長。安溪村所在的亭名為顧源,轄下有五個村,論戶數,安溪排第二。第一大村有兩百余戶,也是亭所在之地,所以又叫顧源村。其余都是幾十戶的小村莊,分別名為安裡村、灣西村、古瀆村。
李晉元讓李二狗安置了自己的住所,就招來了阮書廷,自己要當村長,必須知道自己要幹嘛是不是。阮書廷是村裡的私塾先生,附近的古瀆和安裡兩個村的娃也是送到安溪來讀私塾,畢竟鄉村的師資資源有限嘛。所以阮書廷在村裡,甚至亭中也頗有些名望。
“阮先生,不知當村長都要乾些什麽啊?”李晉元問道,畢竟送走過十幾任先生,對讀書人也算有些敬重。
“村長就是負責協助官府征收土地賦稅,征糧等事。當然村內婚喪嫁娶都會勞動村長,有時候一些鄰裡糾紛也需村長裁決。”阮學究道。
“那聽起來也不難麽。那是否有上…….不是議事的地方?”李晉元差點說成上朝。
“在村東,有一座小土地廟。廟前有塊空地,上面掛了個鑼,如果村長要召集村民議事,只需去敲鑼就行。”阮學究答道。
“哦,那挺方便。比在.......家方便多了。”李晉元差點又說漏嘴。
“不知村長是從哪裡來,怎會被官府派到此處當一個村長。看村長模樣,若非大富之家,也是官宦子弟啊。”阮學究早就有疑問了。
“哈,是吧。我說我這一身貴氣,怎麽會沒人看出來。來,說說本村長哪裡貴氣,是相貌英俊還是風流倜儻啊?我說吧,還是看氣質,氣質這東西,我也想掩蓋下,無奈怎麽都蓋不了。以前就有一個先生說我,乃天下絕無僅有之人…….”李晉元眉飛色舞的滔滔不絕,完全忘了那位先生說絕無僅有之人時額上的青筋暴起。
阮書廷本是客氣恭維,一下子被說的一愣一愣。看這自誇的有模有樣的,也只能尷尬的點頭:“是…….啊,對……沒錯。”
送走阮書廷,眼看就黃昏了。我們的太子忽然覺得有點餓了:“二狗,今晚吃什麽啊?”
“少爺,這也沒處買吃的。天色已晚,今天啥也沒備。不過隔壁的李狗蛋家說今天村長新來,看我們沒有準備晚上送些飯菜來。”李二狗回道。
“啥?李狗蛋,莫不是你家親戚吧。嘿,不錯,
本村長剛到,就頗有威望。不過我決定了,要想治理好,還得立威啊!”李晉元長歎一口氣,好似真的是一方父母官,需要為這群兔崽子們操心操力。 “那少爺,需要怎麽立威呢?”李二狗問道。
“唉,本村長怎麽會沒有安排呢?來之前,呂先生不曾說過麽?普通農戶一年要花五兩的銀子。我不是帶了五百兩麽?明天你去縣裡給我換成一百張五兩的銀票,到時候每戶五兩,不就夠了。還不對本村長千恩萬謝?嘿嘿嘿,治理一個村,還能難倒堂堂皇太子麽。”李晉元不由的嘿嘿直笑,看的李二狗心裡有點毛。
“那少爺,錢發完了,我們怎辦!”李二狗問出了關鍵問題。
“唉,要不說你還是嫩啊,哪裡懂得治國之道。我是村長嘛,我有俸祿啊!”李晉元拍了一下李二狗腦袋:“明天早點去,我要讓那群鄉巴佬知道本村長的謀略。”
李二狗心想:這跟謀略有一毫克的關系麽?花錢誰不會啊。當然嘴上不敢說:“好的,少爺!”
“飯菜還沒好麽?本村長都餓死了,不知道晚上是奶汁魚片,還是鳳尾魚翅,估計鄉下也沒這麽好的。有些個掛爐燒雞,金玉滿堂也就行了。畢竟是與民同樂麽,太特殊了也不好。快,去催催。”李晉元肚子已經開始叫了,畢竟今天送葬走了不少路。
李二狗把飯菜端上,沒有李太子說的那些,一盤黑的,一盤綠的,一盤黃的。
“這,都是什麽?”李晉元用筷子翻動著盤中菜,兩眼茫然看著李二狗:“這是端了幾盤草和石頭上來麽?”
“哎,少爺不要這麽看著我。我也不知道這是啥。李狗蛋說……說是醃肉,黃瓜和花菜,我也沒吃過。”李二狗道。
“少騙我,我哪裡沒吃過黃瓜,黃瓜上哪來的這些刺一樣的。肉哪有黑色的?這些怎麽能吃,本村長餓死也不能吃這些。”李晉元實在下不去口,扔掉筷子躺床上去了。也難怪李太子,在宮內,黃瓜都是把皮削乾淨的。李晉元長這麽大都不知道黃瓜到底長啥樣。
李二狗也不敢說話,只能把飯菜放進廚房,自己也去休息了。
晚上,李二狗覺得渴,起身去倒水喝,聽的廚房稀裡嘩啦的傳來聲音推門進去。
“哇,真香…….這黃瓜脆的。這肉就得硬,嚼起來是真帶勁!”李晉元正在狂吃海塞。
“少爺……..”
“唔,幹嘛?沒見過我吃飯啊?”李晉元白了一眼,碗一扔就要繼續去睡覺,完全忘了自己說餓死也不吃的。
林二狗喝完水睡下還沒幾刻鍾,又聽李晉元叫了:“二狗,快,恭桶伺候!”
“啊,少爺,這裡也沒備恭桶啊!”李二狗慌忙滿屋子找。
“啥,沒恭桶?”李晉元額頭都冒汗了。
李二狗也只能拉著李晉元跑到院內,大喊:“恭桶,哪裡有恭桶?”
旁邊李狗蛋家屋裡點著燈:“這是弄啥咧,大晚上的叫魂啊?”
“狗蛋,哪裡有恭桶,我家少爺要出恭!”李二狗看著跑出來的李狗蛋叫道。
“啥恭桶,啥出恭,你們說啥咧,俺聽不懂!”李狗蛋道,但是看李晉元捂著肚子,額頭冒汗也明白了:“拉屎吧?拉屎就拉屎,說啥恭不恭的。誰知道嘛呢?”
“對,對。哪裡有恭桶!”李晉元感覺自己蕩氣回腸,只怕撐不了片刻。
“啥恭桶咧,來,跟俺來。俺帶你去茅坑。”李狗蛋快步帶著李晉元和李二狗走向茅坑。
“呦狗蛋,來拉屎啊?”茅坑旁已經蹲了一個人。
“啥,不是俺,村長拉屎!喏村長,就這裡,你自己拉吧!俺回去咧。”李狗蛋指了指茅坑。茅坑邊上的蹲著一個人,正是今天領頭的大漢。說是茅坑,就是一個埋在地上的大缸。
“村長啊。俺叫牛二根,你來拉屎啊。俺給你騰個位置!”牛二根說著往邊挪了挪,月光下,可以看見身上唯一白的地方。
“露……露天的啊?”李晉元再是二百五,但自小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哪裡享受過這種野外風情:“那下雨怎辦咧。”
“下雨?下雨你不會打把傘咧。下雨是好辦咧,夏天難受的緊。哪次出來腚上不得多幾個包咧。村長,你拉不拉呀。唔…….爽咧。”牛二根道。
李晉元咽了口唾沫,忽然感覺腸胃一松,好像肚子不那疼了。就是能感覺到褲襠裡溫熱無比:“二狗,回去,我要換褲子!”
“村長,你不拉啦?咦,啥人嘛,拉屎還能再憋回去,看來這個村長也非常人啊。啊……..爽!”牛二根繼續享受著野外風情。
京都, 一所宅院內。三個錦衣青年坐在一張圓桌上喝茶,桌上的茶碗雕龍刻鳳,甚是精美。
“唔,這個傻太子出宮了?”一個穿紅衣華服的青年道。
“對的,去了河谷縣叫一個安溪村的地方當村長了。二哥有何打算?”一個穿黃衣服的青年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眼神有一點冷。
“五弟,消息可靠?”端坐中央身穿紫色長袍的青年看著黃衣青年,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輕敲。
“絕對可靠!知道的人,就那幾個,裡面有我們的人!”黃衣青年放下茶碗:“動手麽?這可是絕無僅有的好機會!”說著眼中閃過一縷寒光。
“呵呵,二哥是不會急的。是吧?”紅衣青年插入道。
“沒錯,六弟!不能急,肯定還會有人對…….我們就看著吧。不過這傻太子確實愚不可及,居然會出皇宮。身邊帶了什麽人?”紫袍青年問道。
“一個貼身太監林二狗,一個貼身侍衛張大。”黃衣青年道。
“唔。”紫袍青年吸了一口冷氣道:“張大在身邊,還是有些棘手的。”
“再強也是一個人,引開就是了!”紅衣青年道。
“嗯,不過,等等吧。說不定有人已經等不及了,畢竟是太子。皇帝再蠢,太子一離宮就出事,弄不好會弄出麻煩,等等吧…….”紫袍青年起身負手道。
“安溪村?呵呵,這傻子也會挑地方,真是個安息的好地方!看來這是他為自己選好的墓地。”紅衣青年笑道。
三個人不約而同一起笑了起來,只是笑聲裡沒有一絲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