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戲團娛樂的辦公室裡，看著投影裡小丁老師窘迫的模樣，秦澈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在自己這一通操作過後，梅菲斯特娛樂旗下剛出道的這位“純真系帥哥”，直接被整成了抽象系先鋒。

　如果這貨的臨場反應和說話能力夠強，或許能借著這一波來一個華麗轉型。

　——遺憾的是，正如秦澈預想中的一樣，這貨的能力屬實是拉大胯。

　他的首播其實是提前寫好台本，嚴格按時間點念台詞的。

　由於節奏被打亂，小丁老師這邊徹底亂了陣腳。以這位少年的業務水平，也沒辦法把直播拉回正軌。

　最終的結局就是:這次直播徹底崩盤。

　“換音效師出來播吧，老弟。”

　“你以為這樣很好笑?我差點笑出聲。”

　“感謝‘還在嘴硬’送出的核彈發射井。”

　“第一次開播就擺爛是我沒想到的，希望你對自己的人生也是這個態度。”

　“我現在隻想知道剛才的音效是他們自己配的還是被人黑了?”

　此刻，直播間的彈幕大部分都在討論之前那滑稽的配音，少數幾條提及小丁老師的基本還都是在罵他。

　被梅菲斯特娛樂寄予厚望的這場直播，終究還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意識到這次直播的主角已經不是小丁老師了，正在看直播的司馬睿急得一比，趕緊聯絡了對著鏡頭髮愣的“純真少年”:

　“快說點什麽，說什麽都行！”

　“啊，哦……”

　經歷連番打擊的小丁老師，這會兒已經開始茫然了。他伸手摸了摸劉海，慢慢的開口道:“大家好，我的名字是……”

　——我超，怎麽變成複讀機了?

　看到這貨正在複讀開場白，司馬睿這會兒已經快吐血了。

　梅菲斯特娛樂已經聯絡了手音，那邊隻說疑似遭到黑客攻擊正在調查，然後就沒了下文。

　事實上，司馬睿巴不得那個“黑客”繼續弄出奇怪的音效，至少這樣還能有點兒節目效果。

　現在一看，對方顯然深諳搞事之道，不是從頭整到尾，而是搞到一半直接就跑路了。

　既然如此，好像也只能繼續裝下去了。

　眼見直播效果越來越差，司馬睿迅速對直播團隊發出指令:“繼續弄出整蠱音效，快！”

　“老板，真要這麽搞嗎?”還在懵逼的正經音效師打出一串問號:“這麽做的話，豈不是等於對黑客屈服……”

　“別廢話，快點！”司馬睿直拍桌子:“還在墨跡啥?”

　身為一位經驗豐富的老牌音效師，要突然開始擺爛，心情還是有點兒不痛快的。

　不過，既然是老板的要求，也只能遵從了。

　“看我的吧……”

　坐在後台的半環繞式大型屏幕前，表情嚴肅的中年人急速敲擊鍵盤，手速快到帶出了殘影。

　老牌音效師的尊嚴，令他不願輕易服輸。

　——哪怕要擺爛，也要比剛才弄出那些音效的黑客更爛！

　想到這裡，音效師整個人已經燃了起來，張開嘴發出狂暴的怒吼:

　“接招吧，這就是我最後的波紋！”

　噗——

　小丁老師的直播間裡，再度響起巨大的放屁聲。

　與剛才的短促音效不同，這個屁放的是連綿不絕，悠揚婉轉，酣暢淋漓，持續了足足三十秒，聲音才終於消失。

　聽到這個聲音，觀眾們頓時興奮起來:

　“好好好，音效師終於開始乾活了。”

　“我活了二十三年，就是為了聽你放屁！”

　“建議自己出道，在這個直播間乾活明珠暗投了實在是。”

　“哥們惡魔區的你也是?家鄉話好親切！”

　“惡魔區的我也是！”

　“同惡魔區，握爪。”

　眼見彈幕開始討論地區了，音效師不甘示弱，立刻放出剛從微特上搜索到的抽象語錄。

　一個高雅上流的男聲，開始讀出陰陽怪氣的內容:

　“你生活不如意覺得是我的鍋，那就是我的鍋。因為打工人說的話，就像是一個癌症晚期患者說的話。”

　“他都已經這樣了，你為什麽不能順從他呢?你總得給人最後一段時間一個好的回憶吧，在最後的時光裡。”

　“因為打工人這個地位很尷尬，打工人再往上一點，管理層、可能還有點兒實力，能操作一下。”

　“打工人往下，貧民窟的流浪漢和劫匪，人家純屬擺爛的，因為太垃圾了，自己也知道自己沒什麽實力。”

　“但打工人上不去下不來的這個層次，他覺得流浪漢不配和他一起玩兒，流浪漢是最垃圾的。”

　“但是他想上去，他又上不去，所以這個段位才最尷尬，沒辦法，卡在這裡了。”

　“他想升職又升不上去，掉下去吧，他又覺得不值得。對吧，我好不容易從貧民窟混出頭了，為什麽還要回去要飯呢?”

　“嘿嘿，這個人說優越狗越說越起勁兒，為什麽他會這麽說?因為他是打工人呐。”

　“他覺得企業家比他段位高，你說的任何話都是優越，我不管你說的有沒有道理。”

　“我打工，我最猛，我管理永恆電力集團也能做到最大，鋼之城的財閥全是sb。”

　“你比我職位高，你說話就是放屁，就是這種人的想法。”

　“但是呢，這種人的想法是對的。為什麽?因為他是癌症晚期……”

　……

　聽到這個標準的資本家發言，直播畫面裡的小丁老師尷尬的對著口型。

　看到彈幕裡滿屏的問號，音效師的老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擺爛成功！

　這段語錄是他從微特上扒下來的經典，這幾天在網上廣為流傳，也不知道是出自誰的口中。

　哪怕是剛才那個黑客整出來的音效，也無法和這段奇文相提並論，所以說……

　就在音效師美滋滋的等待結果的時候，彈幕裡突然罵聲一片:

　“你說誰呢?老子打工礙著你了?”

　“看不起我們上班族?”

　“好家夥，人上人了屬於是。”

　“剛出道就譏諷勞動人民?真有你的啊小丁老師！”

　眼見直播間裡突如其來的謾罵，音效師還沒反應過來，司馬睿的聲音已經從耳機裡爆發:

　“蠢貨，你在搞什麽?”

　“是您讓我擺爛的啊?”音效師回答。

　“我是讓你搞笑，不是擺爛！”

　司馬睿眼鏡後面的小眼睛眨個不停，粗大的眉毛也跟著不停痙攣，面部表情徹底失控:“看直播打錢最多的主要就是打工人，你把他們得罪了還播個屁啊！”

　“啊， 對不起，我對這方面不熟悉。”音效師咬著牙說。

　此時，他內心也很委屈。

　身為正經音效師的他，以前從沒接觸過擺爛，這次也是臨時上陣，直接從網上扒下來的音頻。

　本以為效果還不錯，沒想到卻造成了反效果。

　“我會努力的。”音效師攥緊雙拳:

　或許，擺爛也是一門需要鑽研的藝術。

　在這條看不到盡頭的漫長道路上，自己必須不斷求索，才能抵達光輝的終點。

　這一刻，音效師的心態發生了一些變化。

　平時乾的都是正經活的他，終於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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