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宴上鴉雀無聲,全都靜靜看著風采煙施展神通。
宴席主台。
太傅端坐上首,旁邊是趙詩秋,另一位主考官馬華榮並沒有到來。
有資格與他們同台的.....按歷屆規則都是科舉前十。
但此刻池明、穆小琴、姚碧蕊、風采煙四人都在杜江那席,真正坐落下來的,只有趙飛花、文羲、夏飛塵、沙千秋、林風雪幾人。
沙千秋出身大漠,對於佛道神通都不甚了解,此刻好奇問道:“這釘頭七箭,有何玄奧之處?”
“釘頭七箭,乃是一門詛咒異術,殺人於無形,能夠隔空千裡,咒殺敵人,是最為恐怖歹毒的禁術。
身為大周榜眼,卻使出如此神通,未免有些令人不齒。”
說話的是林風雪,他雖是道門中人,卻好像對釘頭七箭,抱有極大惡意。
文羲擺了擺手:“此言差矣,三十六天罡神通,乃是自遠古神魔演化而來。
所謂恐怖、詛咒、禁術等字眼,不過是我等後人強行加上,林道友以今時標衡量舊時,豈非倒反天罡?”
“廢話,黑的本就是黑的,你再怎麽洗,它也不會變白。”林風雪一拂衣袖,顯得極為不屑。
此時趙飛花開口了:“用之善即為善,用之惡即為惡,便是尋常刀兵,都有不同用途,兩位何必爭辯。”
“那這神通豈不是無敵?在家坐著啥也不乾,想殺誰就扎個草人,多輕松?”沙千秋仰望星空,似乎陷入了美好願景。
林風雪呵斥道:“你懂個屁,哪有這麽簡單?”
“我是不懂,你懂,你來說。”
“哼,無知之輩。”林風雪轉過身去,卻是沒有細說。
沙千秋雙手抱胸揶揄:“原來你也不懂,那你擱這裝雞毛呢?我還以為你多牛批呢,吹半天原來自己也不會。”
林風雪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怒視沙千秋:“手下敗將,也敢妄言?看來當日一戰,你很不服氣啊?”
“我服個屁,你要還是人仙境,看我不把你頭打爛。”沙千秋當日雖然輸了,但兩人差距不大,哪裡可能低頭?
見兩人愈演愈烈,幾乎就要當場動手,上首的太傅輕咳了兩聲,淡淡說道:“且看榜眼神通。”
風采煙那裡已經準備就緒,杜江模樣的草人凌空懸浮,在它身旁出現了兩盞古樸油燈。
這兩盞古樸油燈,不知燃燒的何等油脂,火焰呈現詭異的幽綠色,在微風中徐徐搖曳,令人不寒而栗。
而後風采煙拿出一副書稿,一把殘破弓箭。
這兩樣東西乍看上去,都是平平無奇,沒有絲毫波動,更別談神兵氣息。
宴席主台的文羲震驚,不自覺站起身來,想要觀看書稿內容。
但書稿上面只是一片鬼畫符,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墨跡,根本無法看出規律。
釘頭七箭神通之所以失傳,很大原因就是釘頭書、七神箭的製作方法失傳。
扎草人的異術,可以用其他神通代替,唯獨這副書稿與弓箭不行。
風采煙將書稿、弓箭一齊置於身前,口中念念有詞,而後向書稿、弓箭躬身拜了三拜。
一應準備就緒,她拿起殘破弓箭,手中道力湧動,化成一根羽箭,搭在破弓之上。
彎弓、射箭!
一氣呵成,羽箭準確無誤地命中草人眉心,深插入內,雜草扎成的草人,竟有淡淡血跡浮出。
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傳出,就在風采煙這一席。
在她對面的杜江,眉心湧出如注鮮血,鮮紅血液順著鼻梁一直滑落,留下一條詭異血痕。
杜江右手舉起,指著風采煙,不敢相信道:“你....你來真的啊?”
“我死了!”
說完這句,杜江脖子一歪,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還未落地,他的頭顱嘭的一聲,直接炸裂開來,地上躺著一具無頭屍身。
明顯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安靜!
寂靜!
無聲!
似是暴風雨來臨之前,喧鬧的宴席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杜江旁邊友人個個瞠目結石,不敢相信他就這麽死了。
這簡直就是兒戲!
一息過後。
宴席之上當場炸裂,沸沸揚揚的聲音傳出,虛空青蛟彌漫,不動明王顯現,葬海漂浮,當中還有一輪幽月浮沉。
“住手,收起幽月,杜江,你搞什麽呢?”趙詩秋騰空,怒聲呵斥。
其他神通還好,那輪幽月可是非比尋常,乃是鎮北王的極道神兵,比起林風雪的鎮嶽劍、沙千秋的冰魄刀,還要強上許多。
一旦爆發開來......
不消多,只需幾絲威能,便能將場上數百人,擊殺大半,能夠存活多少,全憑個人本事。
“咳!咳,收手,收手,我沒死。”
地上的無頭屍身重新站了起來,詭異無比,頭都炸掉了,不知從哪裡發出的聲音。
“杜兄,你的頭呢?”池明收起明王真身,依舊有些不解,杜江這副面孔,著實讓人發寒。
“裝神弄鬼,早知道我就拿出真正的七神箭,給你一下。”風采煙重新坐落下來,不慌不忙。
她自己的神通,到底有多少威能,自己當然知悉。
剛剛不過是小小懲戒一番,最多讓他惡心嘔吐,頭暈腦脹,根本沒有多少殺傷力。
“來來來,你別不來。”杜江身軀就算沒了頭顱,依舊不肯落下半點下風。
“好了,杜江你身為斬妖使,行為不端,罰你去萬法閣閱經三日,靜心凝神。”
趙詩秋大手一揮,狂風襲來,將無頭屍身吹起,瞬息消失在天際。
“憑什麽?又不是.....我....做....的。”天空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失。
余下眾人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人甚至都沒搞清發生了什麽。
.......
斬妖宮,萬法閣。
一具無頭屍身突然從天空落下,引得一層不少人員注視。
瞬息之間,無頭屍身的脖頸,突然彈出一個頭顱,正是杜江模樣。
原來他在風采煙施法之際,感受到了不妙氣機,以精血演化了一顆六陽之首,自己的頭顱則是縮入體內。
看似不可思議的手段,其實也不過是胎化易形的運用,加上杜江肉身極度強橫,尋常人做不到的事,在他這裡卻並不難。
“他奶奶的,那小娘皮還真有點東西。”杜江搖了搖頭,感覺自己有些眩暈,神志受到影響。
即便是以精血化身替換了真正頭顱,但釘頭七箭的威力,卻直指真身。
杜江並沒有躲過去多少,還是受到了影響。
“正好修為有成,來萬法閣看看也好,趙大人是不是看出了什麽?故意如此?”
定了定神,杜江沒有在意,踏入進入萬法閣,開始大量吸收各種功法、武學。
他如今功法一統,等於是播下了種子,而且已經發芽,如今需要施肥、灌溉,讓樹苗長大。
這些不同的武學、神通、秘技、禁法,包括各種武道見解、修煉經驗等等,都是上好肥料。
從一層開始,杜江不停翻閱各種書籍,只要他沒看過的,都是一掃而空。
如今他實力有成,翻看起來極快,加上他又不加理解,只是囫圇吞棗一般記下,一切有武道面板消化,速度不可謂不快。
花費了兩天兩夜,他將萬法閣一層,海量書籍盡數查看了一邊。
期間柳星河、鄭秋荷二人曾經來‘看望’過他,都被他迅速打發走了。
第三天。
他去了二層,繼續汲取海量知識,這一層功法較少,都是涉及金身九變,他並沒有多看。
翻閱過半,便前往第三層。
三層的典籍秘錄,數量不少,其中大半他都已經看過,剩下的都是一些上古典籍,冷門功法。
這些功法不是有各種弊端,就是突然在哪裡缺失了一部分,但他照單全收,不求甚解,全數記錄。
等到第四日朝陽升起,杜江頭重如鬥,惡心得想要嘔吐,兩腿打轉的走出萬法閣。
等回到了柳星河院落,只有李長生在那裡練武,旁邊樹下趴著一頭小紅豬,呼呼大睡,彎曲的尾巴不時抖動一下。
李長生趕緊將杜江扶穩坐好,泡了一壺清茶,靜靜站在一旁等候。
“我無礙,你倒也算勤快,不過這還不夠.....”杜江揮了揮手,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徒兒。
“還請師父賜教。”李長生躬身,有些激動,聽師父口氣,難道要傳自己新的功法?
啪!
一本書籍扔在了桌上。
“先把這個煉成,否則不許踏入通神!”
這是杜江在萬法閣抄錄的武學,並非絕密經文,是以萬法閣限制不大。
李長生定睛一看,一下沒有站穩,險些跌坐在地。
書籍封面上,明晃晃的‘九轉玄功’四個大字,直擊靈魂深處,讓人發自內心的顫栗。
九轉玄功之名,李長生豈會不知?
他本想開口求饒,但轉念一想,師父都修煉了,沒道理自己不敢修煉。
這是真正的以身作則,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似是看出李長生的遲疑,杜江淡淡說道:“你是天生的如來法身,而今法身已成,修煉九轉玄功不可能會死。
只不過‘些許’苦痛而已,咬咬牙就堅持過去了。
努力吧,為師看好你。”
“是,師父!”李長生不敢反駁,乖乖拿起秘籍,找了個角落靜靜翻看起來。
杜江不以為意,不吃苦中苦,如何成為人上人?
只要死不了,就往死裡煉。
他靜心凝神,將自己所得一一記入面板,一些前人的武道經驗,則是分割開來,在意識海另開一處儲藏。
待他閑暇之余,或是遇到問題之際,便可以翻閱參照。
等到他全數整理完畢,好整以暇看著李長生修煉之時.......
京都上方突然匯聚了大量彩霞。
七彩霞光,映照千裡,充斥著各色光芒,將京都上空化作一副璀璨畫卷。
嗯?
金身九變?
這種異象杜江剛剛經歷不久,豈能不知?
他騰空而起,望向霞光匯聚的中心點。
那是......
忠勇侯府!
“是柳兄!”
杜江大喜,雖然有些意料,但沒想到這麽快。
“走,先別修煉了,去給柳兄道賀。”
一把拉起李長生,杜江架起祥雲,朝著忠勇侯府飛去。
........
忠勇侯府。
此刻大門緊閉,門前數十名侍衛修為高深,最弱都是雷劫,純陽氣息充斥全場。
個個神光四射,緊盯過往行人。
今日是小侯爺成就金身九變,大喜之日,不容有一絲妨礙。
哪怕知曉京都無人敢動武,他們也是嚴陣以待,靜靜在門口鎮守。
杜江與李長生來到門口,見到這種陣仗,也沒有上前,而是混雜在圍觀群眾當中,等候柳星河功成。
“小友為何過門不入?”
侯府內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既不莊嚴肅穆,也不咄咄逼人,讓人如沐春風,非常舒服。
隨著這道聲音傳來,侯府大門敞開,這是極高的規格。
門前領頭的侍衛,朝著人群一拱手:“侯爺請杜公子師徒入內。”
侯爺?
柳兄的父親?
“侯爺相邀,不敢不從。”
杜江筋骨抖動,周圍人群不自覺讓開一條道路,他徑直朝侯府之內走去,李長生亦步亦趨跟在後頭。
沿著柳星河的氣息,即便杜江沒有來過侯府,卻也跟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
當他看到閉目晉升的柳星河,也看到了旁邊站著的一位男子。
這位應當是就是名震朝野,斬殺妖魔無數,由當今人皇親封的大周忠勇侯。
也是柳星河的父親——柳鵬雲!
他身材高大,背脊筆直,鼻如懸膽,皮膚很白,很細膩,一雙明亮清澈的雙眸,此刻正散發柔和溫暖的光芒。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這是杜江的第一感受。
這跟柳兄氣質也不像啊.....不過樣貌倒是有七八成相似。
暗暗吐槽了一句,杜江施了一禮。
“杜江拜見侯爺!”
一股暗力托住了杜江與李長生雙手, 將他們扶起。
“小友不必客氣,犬子蒙你照顧良多,你我二人不必生分。”柳鵬雲極為客氣,好似認識杜江許久。
他的氣質跟杜江所見過的霸主不同......
無論是趙詩秋還是太傅,乃至斬妖宮宮主,給杜江的感覺都是外圓內方,不可冒犯。
而忠勇侯則是如同一名真正的大儒,是那種飽讀詩書的有識之士,渾然不似武道中人。
若不是杜江早就知道他修為高深,只怕會以為他是教書先生。
“小友也是金身九變,犬子這副場景,可有哪些不妥之處?”柳鵬雲走近幾步,示意杜江二人坐下,親自泡起茶來。
忠勇侯雖然修為高深,卻也不是金身九變,自創的青蛟九變,也只是八變功法。
對於九變一道,並不會比杜江更加了解。
杜江聞言不再壓抑,眼中青光噴薄,道文不停流轉,瞳孔之中符文閃現,最終停留下來兩個字。
左眼為怨,右眼為霉。
“嗯?還真的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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