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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兵秘》第17章 獸襲
  鮮血的腥臭味不斷從山洞裡飄散出來,哪怕已經聞過無數次,可還是有一種聞之欲吐的感覺,這種感覺隨著不斷靠近山洞而愈發強烈起來。

  山洞裡不知流了多少血,才有這麽濃烈的血腥氣味。

  眾人心中都明白前方山洞定然凶險,對於進入山洞一事明顯有些猶豫。可好不容易發現薑離的下落,總不能就這麽放她離開。

  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瘦高個子的首領拿定主意,他道:“所有人肩並肩,做好防備一起往裡進。”

  他一聲令下,其余的人立刻按照他的指令肩並肩排成一排,拿起武器護在胸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他本人也不敢大意,主動排進陣列中去。

  做好準備後,一行人這才緩緩朝著山洞踱步而去。

  隨著他們不斷深入,原本漆黑一片的山洞漸漸明亮起來。山洞內部燈火通明,一個巨大的祭壇就這麽出現在他們面前。

  眾人只見到山洞裡擺滿了各種動物屍體,這些動物屍體一個個乾枯瘦弱,渾身鮮血全被放乾,只剩下一張皺巴巴的皮包裹在骨頭上。

  這些動物大概都是在這山洞裡被放幹了血,所以血的味道才充斥著整個山洞。

  山洞的中心,有一個由八根立柱托舉著懸於半空的圓台,正是祭壇最重要的祭祀台。

  薑離正站在祭祀台上俯視著下方,她一直等著追兵進來,現在他們終於進來了,她立刻發起攻擊。

  只見薑離衣袖一揚,一團暗紅色的鮮血自她手中飛出,朝下方人群落去。

  眾人趕緊舉起武器準備格擋,那團鮮血在降落的過程中迅速分散開來,變成一個個單獨的血滴,血滴像雨點般灑落下來,最後卻沒有落在人群之中,而是越過眾人落在那些動物的屍體上。

  被放乾血的動物屍體重新收獲鮮血的浸潤,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滴血,也足以喚醒乾枯身體對鮮血的渴望。

  失去生命活力的動物屍體在鮮血的驅動下紛紛複蘇,死去已久的動物們又重新睜開雙眼,一個接一個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眼前這一幕可謂驚世駭俗,不過他們先前已經經歷過白骨複蘇的畫面,現在再看到死屍復活也並不太驚訝了。

  薑離以鮮血複蘇群獸屍體,而後默念咒訣,下方的動物們受她咒訣驅動,立刻朝著眾人撲咬過來。

  眾人早有準備,趕緊揮動武器與群獸撕打在一起。複蘇後的獸群一個個凶相畢露,就連一隻小小的兔子都面露猙獰,見人就咬,不放過任何一個攻擊的機會,哪怕被人斬成兩半,兀自舞動著爪牙,十分凶惡。

  不過它們的對手也不是吃素的,進到有莘之野的這隊追兵是莊克手下的精銳,除了那些傀儡師身體素質一般,其他人個個都身強體健功夫不俗。

  傀儡師們在先前的血霧之中基本全部陣亡,現在剩下的全都是修習過比傀儡術更高級別陰遁術的精英。

  這些人手持冰棍、火刃、毒鞭,彼此間組成攻防一體的陣線,便是應對江湖一流高手也不在話下,何況是一群發狂的野獸。在經歷過最初的試探後,他們很快就熟悉了獸群的攻擊方式,漸漸便把獸群壓製下來。

  壓製獸群後,高個首領立刻從戰局中撤了出來。他知道這些野獸都是受到傀儡術的影響才重新活動起來,所以他們真正的對手其實是祭台上的薑離。

  擒賊先擒王,與其與獸群纏鬥,不如打倒薑離來得直接。

  薑離見那瘦高男子朝祭台走來,

立刻便驅動祭台上的三匹狼屍衝了下來。這三條狼屍由薑離直接控制,行動比其他野獸更加靈活凶悍,男子應對起來頗為費勁,一時之間也難以突破狼屍的防線去襲擊薑離。  首領一邊應對三頭惡狼,一邊暗暗心驚。先前在血霧之中,他就猜測薑離的陰遁術很可能有了突飛猛進地進步,現在親自與薑離較量,見她能如此熟練地同時操控獸群和三狼,也就基本坐實了他的猜測。

  她與兩個月前已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兩個月前她還只能控制一個傀儡甲人,現在卻可以用傀儡術控制群獸,兩者間的差距判若雲泥。真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竟能在短短兩個月內有這等驚人的進步。

  心驚歸心驚,首領手上卻並不客氣。他知薑離畢竟是以寡敵眾,現在要同時兼顧獸群和三狼,難免會力不從心不能持久,只要不斷進攻,她的防守早晚會出問題。

  這樣僵持一陣後,薑離果然開始吃不消,鬥大的汗珠不斷從額上落下,她所操控的獸群攻勢漸漸緩了下來,三狼組成的防線也慢慢被首領撕破。

  祭台上的薑離一隻手按在胸前不斷念動咒訣,另一隻手則放在祭台中心的石桌上。眼看獸群的攻防陣線就快被瓦解,她面上卻沒有太多焦急神色。她本人也知道,這些獸群根本攔不住敵人,她只是想借這些野獸暫時將敵人拖延。

  她真正的殺招其實是那隻放在石桌上的手。那隻柔弱蒼白的手,現在正按在一條垂直管道上,鮮血正從她手裡冒出,順著管道不停流下去。

  鮮血的味道慢慢將管道下方沉眠的凶物喚醒,管道下方的水潭正被這群蘇醒的凶物攪得天翻地覆,凶猛地咆哮聲震得管道也隨之震顫不已。

  就是現在了!薑離停止念動咒訣,收回按在胸前的手,轉而拉動祭台上的機關。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地面應聲裂開。

  沒有薑離的驅動,下方獸群立刻停了下來,重新變成死屍癱倒在地。眾人沒有因為獸群停止襲擊而松懈,地面突然分裂開來,他們聽到了凶惡的咆哮聲從地下傳來,聲音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恐怖。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地下彈跳而起,巨大的身影在半空中掠出一道犀利的弧線,搖擺的長尾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條巨大的鱷魚,長近兩丈、寬逾兩尺,龐大的身軀落地後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重錘錘地,力量感十足。

  鱷魚落地後,立刻朝著人群爬來。眾人看到這樣一隻龐然巨物爬向自己,頓時慌了神,紛紛朝後方撤去。

  一隻又一隻鱷魚不斷從水潭了爬起,很快就遍地都是。這些鱷魚本是周人豢養在水潭之中,用來懲戒罪人。後來周王朝雖然滅絕,但這群鱷魚卻在水潭裡存活了下來。

  水潭裡的食物不多,換作別的動物早該餓死了,但鱷魚天生能挨餓,就算數月進食一次也不會餓死。正因如此,這些鱷魚才能一直從秦朝存活到今天。

  薑離最初看到水潭下的密密麻麻地鱷魚群時也嚇了一大跳,不過她很快就想到可以利用這群鱷魚來抵禦莊克的追兵,所以花海血霧被破解後,她立刻就把追兵引到祭壇中來。

  薑離用自己的血將水潭裡沉睡的鱷魚喚醒,這些餓了許久的鱷魚嗅到人血味道立刻就發狂起來,這時薑離只需打開機關將它們從水潭裡放出,它們自然會去攻擊地面上的人。

  饑餓的鱷魚群瘋狂朝人群撲來,眾人哪裡見過這麽多可怕的龐然巨物,首先在氣勢上就輸了,他們也不敢發動攻擊,隻敢閃躲逃命。鱷魚在陸地上的爬行的速度不快,眾人有心躲避,鱷魚倒也追不上。

  鱷魚追不上獵物,行動更加瘋狂,暴怒的咆哮聲不絕於耳。隨著鱷魚不斷爬出,眾人可閃躲的空間不斷縮小,又閃躲了一陣後,他們終於還是被鱷魚群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最後只能揮動手中武器去攻擊鱷魚。

  他們畢竟功夫不俗,一旦下定決心攻擊,這些巨大的鱷魚也不能幸免,刀劍不停地落在鱷魚背甲之上,發出劈裡啪啦地聲響。

  然而這些鱷魚的背甲竟極為堅韌,鋒利的刀劍落在身上也無法破防,反而讓鱷魚抓住機會咬中攻擊者的手。

  鱷魚咬中人後立刻死亡翻滾,被咬住的手臂就這麽活生生從身體上強行撕扯下來,斷臂的人發出一陣慘烈的哀嚎。

  不等他有所行動,周圍的鱷魚立刻一擁而上,瞬間將其分屍,場面極度血腥殘忍,看得眾人頭皮發麻。

  他們之中有很多人根本沒見過鱷魚,一開始見到鱷魚那龐大的身軀首先就怯了,現在又見識了鱷魚分屍食人的血腥場面,心理防線頓時被攻破,再也不敢有所動作,看到鱷魚朝自己衝來就慌忙逃跑。

  好不容易重新組織起來的防線頓時就崩潰了,人群被鱷魚群追得雞飛狗跳,不斷有人被鱷魚咬中分屍。鮮血濺得到處都是,空氣中那股血腥味更加濃烈,嗅到人血的鱷魚更加瘋狂地發動進攻,場面好不恐怖。

  瘦高個的首領一開始也被鱷魚那龐大的身軀和堅硬的背甲嚇到,不敢正面與之應對,但他畢竟是這群人的頭,見識和本事都遠勝過其他人。

  在閃躲一陣後,他發現這些鱷魚雖然數量眾多,卻沒有任何團隊作戰的意識,有些鱷魚甚至還會攻擊自己的同類,完全是沒有任何思維的冷血生物,單純靠著對食物的饑渴在行動。

  他想起朋友曾對自己說起過鱷魚,他說鱷魚雖然看著凶惡可怕,但實際上智商很低,尤其是那些餓久了的鱷魚,饑餓會令他們徹底失去理智,只要看到有東西靠近張嘴就咬,根本不管靠近的是什麽。

  為了驗證朋友的說法是否正確,他抓起地上一具乾枯的野狐屍體朝鱷群丟去,鱷群察覺到有東西靠近,果然張嘴就要,三隻鱷魚同時咬中野狐瞬間將野狐撕扯成三塊。後面的一隻鱷魚來得晚了沒能咬住野狐,它張嘴咬中身旁同類的一條腿,隨後立刻死亡翻滾,瞬間便把同類的一條腿撕扯下來。

  這些冷血的鱷魚果然沒有任何感情,只要有東西靠近,就算是同類也照咬不誤。看到這一幕,首領心中頓時有了對策。

  他退到一個手持毒鞭的同伴身邊,悄悄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同伴聽了連連點頭,隨後揮鞭卷起一隻野狗屍體就朝鱷群丟去。

  鞭上的腐屍毒在接觸到野狗屍體後,瞬間就讓屍體變得腐爛發臭,可那些鱷魚卻完全不管屍體上的變化,想也不想地張嘴就咬。

  鱷魚吃下渾身劇毒的野狗,很快就毒發身亡。

  原本這些鱷魚堅硬的背甲讓眾人一籌莫展,現在首領發現它們對食物的饑渴勝過一切,利用鱷魚這個屬性對其投毒,收獲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隨後眾人趕緊效仿,紛紛在那些動物屍體上下毒後丟給鱷群。這些鱷魚也真是蠢笨,哪怕看到了同類被毒殺的整個過程,一有東西靠近,它們還是想也不想地就張嘴咬下。

  短短片刻功夫,就有十幾條巨大的鱷魚被毒殺。找到了應對方法,慌亂的眾人隨即也冷靜下來。在與鱷群的搏鬥中他們又有一半人被鱷魚分屍,現在還活著的人只剩下十幾個。

  祭台上的薑離看著下方的戰況突變,心中一陣愕然。她也不知道這些鱷魚智商原來這麽低,簡單的投毒竟能在它們身上連續有效使用,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照此情形,鱷群被毒殺殆盡是遲早的事,那之後她又該怎麽應對敵人?看來必須得趁著現在敵人被鱷群拖住的機會,及早對下面的人發動襲擊。

  薑離拿起石桌上的骨刀,割破手掌將血滴在祭台上那些動物屍體的身上。先前她又是用血操控獸群、又是以血喚醒鱷群,本就已經大量失血,現在再次放血,身體哪裡吃得消,她很快就搖搖欲墜,面色蒼白如紙。

  知道自己身體狀況糟糕,她必須速戰速決,久拖只會對自己不利。薑離在動物屍體上滴上血滴後,又立刻在它們身上點火,而後念動傀儡咒訣,驅動燃燒起來的動物屍體朝下方的敵人撲去。

  只見祭台上的動物屍體化身一個個火球從天而降,精準地落在下方眾人的頭上、身上,火焰只要稍一沾身就迅速燃燒起來。

  眾人趕緊揮手拍滅身上的火焰,匆忙之際腳下一陣凌亂,這一亂就給了鱷群可趁之,鱷群立刻衝了上來,咬住正在拍打身上火焰的人後死亡翻滾,瞬間又傷了兩人。

  因為這些從天而降的火球,原本已經不足為懼的鱷群又開始產生威脅。他們現在要同時應對腳下鱷群和頭上火球,稍不留神就有被鱷群咬中或被火球擊中的危險。

  眼看就要徹底解決鱷群,薑離的插手讓戰局再次發生變化。瘦高首領看著自己的同伴接連被火球和鱷群襲擊,本就剩下不多的人手不斷折損,心中不由怒起。

  他抬頭看向祭台上的薑離,心想:我們討不了好,你也休想如意!

  於是也不理會深陷困局的同伴,直接朝薑離衝去。

  薑離見他攻來,趕緊驅動火球朝他打去。然而她失血過多,傀儡術的操控力大不如前,根本不能組織起有效防禦。加上對方完全就是要魚死網破的意思,任由火球近身而不回避。

  孤注一擲的情況下,瘦高個的首領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強行衝破數顆火球,跳到了祭台上。

  他跳上祭台,立刻就揮舞手中火劍朝薑離刺去,心道:讓你也嘗嘗火焰加身的滋味。

  這一劍如猛獸出閘般勢不可擋, 薑離所有的力氣早都消耗在傀儡術上,現在提不起不點力氣閃躲,眼看就要被刺中,耳畔忽有疾風掠起。

  一個寬闊的身影閃電般出現,他迅速攔在薑離身前,伸指將那必中的一劍夾住,“啪”地一聲,火劍應聲而裂。

  首領正要變招,對方已率先出手,兩根手指夾著火劍劍尖直刺首領眉心,首領根本來不及閃躲就被刺中,他隻覺有一股灼熱刺痛的感覺正迅速鑽入腦中,隨後便沒了知覺。

  僅一招便殺掉了敵方首領,這等碾壓式的本領,隻可能屬於一個人。

  薑離見洛塵現身,心頭不由一喜,道:“師兄,你的傷好啦?”

  洛塵沒有答話,他跳下祭台,衝入人與鱷撕打的戰場中,迅速將剩下的幾個敵人全數打倒在地。

  他一身青衫在鱷群中飄然遊走,說來也怪,這些連同類都攻擊的凶猛鱷魚,看到洛塵卻主動退讓開來。它們好像很怕洛塵,洛塵出現後它們也不獵食了,一個個跳回水潭中去,不再露頭。

  洛塵所修習的陽遁術乃以自身引導天地自然之力,一經施展,天地自然皆為己用。正因如此,陽遁術對自然萬物有一種天生的威懾力,哪怕是最凶惡的鱷魚,嗅到洛塵身上散發的那股純正的浩然陽氣,也不敢造次。

  解決了敵人,洛塵這才轉過身來,面色不善地看著薑離。

  看到師兄的臉色,薑離心頭咯噔一下。她跳下祭台,走到洛塵身邊,正要開口說些什麽,洛塵突然抬起手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了薑離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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