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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兵秘》第19章 賭局
  看著那衝上來的人群,方默當下趕緊抓住沈落容的手就準備往後逃。

  這時隻覺得頭上一陣勁風襲過,一個人影從大殿的梁柱上跳了下來,落在天星宮眾人與方默之間。只見他須發皆白體態清瘦,正是幾日前突然不知所蹤的應不悔,卻不知道他為何跑到這天星宮中來了。

  應不悔落地後抬手一揮,幾十枚銀鏢暗器從他袖中飛出朝著天星宮眾人打去,銀鏢去勢極快,轉眼就已襲至眾人身前。

  青龍、玄武、朱雀三人反應最快,第一時間就閃避開來,剩下的人就沒他們那麽快的反應速度了,站在最前端的婁金狗、牛金牛、畢月烏、井木犴等人看著暗器襲來頓時面露畏色.

  眼看就要被暗器打中,這時那幾十枚暗器忽地往下一墜,然後只聽“叮!叮!叮!”一陣脆響,幾十枚銀鏢同時釘在了幾人腳下的白玉地板上,與他們腳尖相距不到一寸距離。

  “誰再敢妄動,下次我打的可就不是地板了。”應不悔喝道。天星宮眾人都被他這手暗器手法震住,哪裡還敢妄動,紛紛呆立原地朝他看來,眼神中滿是敬畏。

  震懾住天星宮眾人後,應不悔不再理會他們,轉身朝方默走去,只聽他道:“你小子沒事瞎跑什麽,這可讓我好找。我若是來得慢了點,你還有命麽?”

  方默心想:要不是您老人家突然不告而別,我至於跑到這天星宮裡來麽?

  不過應不悔畢竟救了他,他也不敢無禮,拱手向應不悔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應不悔大手一揮,道:“謝就免了,來陪我賭一局。”

  “現在這麽個情況,我性命尚且不保,可怎麽陪你賭?”方默苦笑道。

  “有我在,誰敢動你?”應不悔傲然道,說著轉身又瞥了天星宮眾人一眼,道:“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何恩怨,方默和我定了賭約,在沒完成這賭約前,你們最好別想著動他。否則可別怪我無情!”

  青龍看著這突然跳出來的程咬金,冷道:“閣下武功高強,但若妄想憑著一身武藝就來欺凌天星宮,未免有些太高看自己也太輕看天星宮了。”應不悔武功雖高,但一個人要對付天星宮二十八星宿和四大宮主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有方默幫忙也沒任何勝算,所以青龍倒是不懼。

  應不悔眉毛一揚,道:“怎麽?以為人多就想嚇住我?”他伸手往天上一指,一枝響箭從他手中射出,空中響起一陣鳴鏑聲。

  片刻後,從大殿的四個方向中同時衝出幾個人影來,來人身形極快,轉眼間就已圍到應不悔的身前站好。

  只見來的一共十人,這十人都是統一著裝,從頭到腳一身金衣,金衣之上兩條黑線分別從左肩延伸至右腳褲腿、從右肩延伸至左腳褲腿。

  一股無形的可怕殺意從那十人的眼中射出,天星宮眾人紛紛為之膽寒。

  雖只有十人,可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卻仿佛千軍萬馬一般。

  天星宮眾人都不是瞎子,看這十人行動便知不是好惹之輩,心頭的畏懼更盛,一時之間誰都不敢妄動。

  青龍認出這是逆流的金衣黑隊刺客,頓時沒了先前那種狂傲,當下盯著應不悔,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應不悔控制住了場上局面,轉過頭來問方默,“現在能賭了吧?”

  方默見到逆流的刺客隊現身,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現在他和沈落容要脫身,必須得陪應不悔賭上一局了。他道:“前輩既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

方默豈有不奉陪的道理。我就以離人劍做賭注再和前輩賭一局。”  “我便以後面這些人做賭注,你要是贏了,我便幫你解決這群人如何?”應不悔指了指身後的天星宮眾人.

  以青龍為首的天星宮眾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突然變成了別人賭博的籌碼,心頭好生不爽,可眼下形勢被動,他們也唯有忍了,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不知這次前輩準備怎麽賭?”方默問道。

  應不悔目光巡視大殿一圈,看到殿南方一尊金柱鳳凰的雕飾,心中想出個賭法。他問方默:“你身上可有骰子?”

  “有。”方默說著從懷中摸出幾枚骰子來。

  “好!我們就賭大小。”應不悔走到那尊金柱鳳凰前,這尊金柱鳳凰下半部分是純金澆柱上半部分雕刻成鳳凰展翅形狀。

  應不悔道:“我們在這鳳凰的頭上、尾部、兩翼處各放上四枚骰子,你我各放兩枚。然後站在一丈之外,我們同時以物擊柱,鳳凰上的骰子落下來時共同承受我們兩個人的力量,這樣我們誰也控制不了,對彼此都算公平。你看我這賭法怎麽樣?”

  應不悔提出的這個賭法倒挺有趣,在鳳凰雕飾上放上骰子,站在遠處以外力擊柱,如果能巧妙控制好力道,未必不能擲出自己想要的點數來,這是在考驗功夫.

  而兩人同時擊柱,就算能控制自己的力道也控制不了對方的力道,兩股力道共同決定了骰子落下後的情況,輕一分或是重一分都有很大影響,判斷對方會怎麽出手然後再調整自己出手力道,讓骰子變成自己想要的點數,這又是在考驗心計。

  看似在簡單的賭大小,實則同時在考驗兩人的功夫和心計。這可比單純地擲骰子看大小來得更有趣刺激得多。

  方默也是個賭徒,對於這種有趣又刺激的賭法當然很感興趣,他道:“好方法,前輩果然賭場老手,這樣的賭法,我可想不出來。”

  “那就這麽定了。老規矩,我定賭法,你先猜大小。你是賭大還是賭小?”應不悔道。

  方默接口道:“我賭小。”

  “那我就賭大。放骰子吧!”應不悔道。

  方默交給應不悔兩枚骰子,應不悔骰子放在了金鳳凰的兩翼上,隨後方默也把自己手中的骰子放在了鳳凰的頭部和尾部。放好骰子後,兩人一左一右分別退到了鳳凰一丈之外的距離。

  “我數一二三,我們同時出手。”應不悔說著已從袖中抖出一枚銀鏢用食中兩指夾著,示意方默他將以銀鏢擊柱,方默也在手裡扣了枚銅錢做為自己的擊柱武器。

  “一!”

  方默心想:應不悔號稱“滿天星”,暗器是他的看家本領,以他的暗器造詣,要控制骰子下落,擲出自己想要的點數,應該是辦得到的,自己卻沒他那個本事。

  所以他要做得應該是打擾應不悔的出手力道,叫他不能控制骰子,讓骰子隨機落下,他才有勝算。

  “二!”

  可這出手應該是輕一點好還是重一點好?方默雖然不時也使暗器,但也都是以暗器使劍法,對於暗器手法和力量控制卻沒有研究。

  要是對敵,那當然是出手越重越好,可這種情況又該另當別論了,他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實在不知怎麽出手才算對自己最有利。

  算了!不管了,大力出奇跡,就全力出手好了。

  “三!”

  方默和應不悔同時出手,方默把全身力量都用上,銅錢帶著方默全部力量激射而出。只聽“嗡!”一聲悶響,應不悔的銀鏢和方默的銅錢一起打在了鳳凰金柱的柱身上,受到兩股力量衝擊,金柱上的鳳凰雕飾發出一陣震顫,仿佛活了過來。

  放在鳳雕上的骰子被震了出來,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向著地面落去。方默和天星宮眾人的結局如何,現在完全由這幾枚骰子決定了。

  四枚骰子落在地上又彈起,在白玉的地板上來回彈跳不止,發出一陣清脆卻令人感到窒息的碰撞聲。

  等到把下落的勢能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四枚骰子才慢慢緩了下來,最後漸漸定格下來——三、一、二、五,十一點,小。

  是方默贏了,他看著地上的骰子,心中緩緩松了口氣。

  “不是吧?居然又是我輸?”應不悔搖了搖頭,這結果讓他感到鬱悶。

  青龍看清了地上骰子點數,立刻便出手朝應不悔攻去。他知天星宮這幫人肯定不是逆流金衣刺客的對手,所以他一早就打定主意,如果應不悔輸了,他立刻對應不悔出手。

  擒賊先擒王,只要他能製服應不悔,就還有勝算在。

  應不悔輸了賭局正不痛快,見青龍朝自己出手,正好把自己心頭的不快朝他發泄。

  只聽他冷哼一聲,雙手同時往上一抬,數十道亮眼的寒光從他手中射出。幾十枚銀鏢排成前中後三排朝著青龍飛去,第一排速度很快,第二排速度比第一排慢些,第三排的速度更慢。

  青龍雙手揮舞斷裂的柳葉劍,劍雖斷了但他的劍法不受影響。只聽“叮!叮!叮!”一陣聲響,第一排的十余枚銀鏢被他擋了下來。

  這十幾枚銀鏢上的力道極強,他雖擋下飛鏢,但也被震得雙手虎口迸裂,劍都快拿不穩了。

  這時第二排暗器又至身前,青龍不敢再去硬碰,趕緊側身閃避。那排成一排的十幾枚飛鏢突然間四散開來,朝著青龍全身各處射去,飛鏢的攻擊范圍覆蓋了青龍全身.

  青龍連連閃躲,避開了其中絕大多數,但仍有幾枚閃躲不開,最後只能硬著頭皮再揮劍去擋,這幾枚飛鏢的力道比第一排的更沉,青龍為了擋下剩下幾枚暗器,他兩條手臂幾乎都被震散了架。

  好不容易擋下第二波暗器,青龍幾乎已經用盡全身力氣。在這之後的第三波暗器,他卻已經不知該怎麽去擋了。第三波暗器轉眼就至,原本緩慢飛來的飛鏢這時突然速度倍增,轉眼就已快過了前面兩波暗器。

  青龍自知閃躲不掉,最後索性主動伸手往前去抓那些飛鏢,試圖用手擋下飛鏢,盡量避開身上要害。然而飛鏢入肉瞬間,飛鏢竟受力旋轉起來,鏢上那股回旋力道撕開皮肉肆意蹂躪著青龍的筋骨,他隻感覺整條手臂像被放在絞盤裡絞碎一樣,痛不欲生。

  劇烈的疼痛感令他不敢再擋,剩下幾枚暗器分別射入他身體各個部位,其中一枚飛鏢射入右眼貫進腦中,當即就要了青龍的性命。

  天星宮眾人見應不悔一招就要了青龍性命,心中無不駭然,頓時失去鬥志,不知誰先開跑,跟著所有人都往外逃跑。

  “殺!”應不悔冰冷地發出指令,十個逆流刺客立刻朝天星宮的人衝去,眼中殺意盛然。

  此刻仍是戌時,通往外部四宮的通道內全是陷阱,天星宮的人被困在麒麟宮內無路可退,眼見無處可逃,他們唯一與逆流刺客正面硬拚。

  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逆流刺客雖強,但畢竟人數不佔優,真拚起來未必天星宮一定就輸。可見到青龍被誅殺後,眾人的心態都已崩潰,空有一身武藝卻隻發揮出不到一半的本事。

  反觀逆流刺客,雖然只有十人,但個個進退有據攻守有道,追殺敵人的同時不給對手留下任何破綻,彼此間的配合也是相當默契。

  所以最後這場拚鬥完成變成逆流對天星宮的屠殺。

  其實青龍和應不悔之間的武功雖有差距,但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麽誇張,應不悔能一招格殺青龍,有很大程度得歸功於方默。

  方默提前封了青龍一條隱脈,青龍的武功大打折扣。除此之外,青龍的劍法因為追求極致的殺戮,所以基本放棄了防守。這種劍法在對上刀槍劍戟各類兵刃時,都有一定優勢,但對上暗器時,卻又不一樣。

  暗器不易捕捉,面對暗器是最好辦法是防守和閃避後的再行反擊,與暗器正面硬拚乃是下下策。

  青龍的劍法決定了他面對暗器時一旦閃躲不開便只能正面硬拚。應不悔的武功明顯高於青龍,所以這種硬拚最後吃虧的只能是青龍自己。

  應不悔的暗器功夫可謂正是青龍劍法的克星。正是這些因素加成,青龍才被應不悔一擊格殺。

  天星宮的人因方寸大亂,沒有看出這些原因,一旁觀戰的方默倒看出來了。他同時也看出來,天星宮的覆滅基本已不可避免。

  看著天星宮眾人被逆流刺客屠殺,站在方默身邊的沈落容好不心痛。這些人都是陽烈用她的財物積累起的力量,也是她未來稱霸一方的重要力量,她說什麽也不能看著這幫人被殺光。

  她趕緊向方默請求道:“你快讓他們停手,殺了青龍一人就可以了,剩下的人我能控制。”

  方默見她急切的樣子,不禁有些心軟,他向應不悔開口道:“前輩,請收手吧,他們都是受了青龍指使,首惡既已伏誅,沒必要趕盡殺絕。”

  “收不了手。”應不悔卻搖了搖頭,“我說了要解決他們就一定要解決,一個也不留。”

  應不悔轉過頭來看著沈落容,道:“滅水家滿門,也有你的份是吧?”

  沈落容見他面色不善,不由嚇得一哆嗦,道:“是陽烈做的,與我無關。”

  “陽烈是執行者,真正的策劃者卻是你。”應不悔道。

  方默想起應不悔教他隱脈的事,隱脈是水家獨門秘技,應不悔既然懂得隱脈,多半與水家有些淵源。他此番前來天星宮,除了尋找方默,很可能也是為水家報仇來的。

  察覺到沈落容有危險,方默趕緊挺身護在她身前。

  應不悔看了他一眼,道:“小子,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你覺得你攔得住我?你讓開吧!我不殺她。”

  方默知道應不悔說的一點沒錯,他真要殺沈落容,十個方默也攔不住。既然應不悔承諾不殺她, 沈落容最多在他手上吃點苦,不會有性命之虞。

  要是他一味阻攔,惹惱了應不悔,最後結果反而會更糟。方默權衡了利弊,最後選擇退開。

  應不悔面容冷峻地一步步逼近了沈落容,只聽他道:“水中玉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水家對我有知遇之恩,水均益更是把家傳秘技都傳給了我,如此大恩不能不報。你設計除了水中玉,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你不該屠戮水家滿門。水家百年名門,葬送在你手上,這仇是一定要報的。看在你曾被水中玉傷害的份上,我不殺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天我封你隱脈,用水家的本事為水家報仇。”

  說著應不悔便把沈落容周身三十六處隱脈穴位封鎖,沈落容頓時成了陽烈一樣不能動彈的傀儡人。

  方默趕緊上前把沈落容扶住,他本想替沈落容解穴,但想到應不悔剛封了穴他就解穴,有點太不給他面子,於是便忍住沒有動手,準備等應不悔走了再說。

  應不悔瞧出他的心思,道:“小子,你盡管動手試好了,她的隱脈是我親自封的,別以為你學了我的隱脈點穴手法就能解開。”

  方默聽他這麽說,便用應不悔教他的手法解脈,他連點了幾處隱脈穴位,發現在沈落容的隱脈中盤桓著一道極強的真氣,方默解穴的力道全被這股真氣給衝散了。

  試了幾處後他就知道應不悔所言不虛,他根本解不開應不悔封住的隱脈。

  看著沈落容那張絕美卻失去生機的臉,又看了看不遠處被屠殺的天星宮門眾,一時間方默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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