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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兵秘》第2章 歸鄉
  大漠的夜晚極冷,冷得讓人心悸,哪怕有火堆取暖,寒冷還是無孔不入地鑽進身體裡,侵蝕著每一寸肌膚。

  衛真飲下一口烈酒,酒入喉頭化為一團烈火,從咽喉直燒到胃裡,這才把身體裡的寒意勉強驅散出去。

  天黑地寒,遼闊的沙漠裡再也看不到第二個人影,唯一能看到的活物便是身邊這匹駿馬。天地清冷,有種說不出的孤獨。不過這麽些年,衛真一直都是獨自一人,早就習慣了這種孤獨。

  天為被地為床,遼闊天地間灑脫來去,只要還有酒為伴,就不算乏味。

  衛真又呷了口酒,從包裹裡取出一把刀。他抽出刀身,仔細端詳起來。那是一把尺寸標準的長刀,銀亮的刀身中透出一股寒意來,刀刃鋒利程度足可吹毛斷發,如此精良的武器一看就知絕非出自大漠。

  除此之外最為奇特的是,這把刀的刀身兩面都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衛真認得刀上刻的是漢字,卻不知道這些漢字寫的是什麽。

  他雖也是漢人,但從小就在大漠裡野慣了,父母的精力都用在培養他大哥上,一般很少管他,加上在這大漠之中識字也不是什麽必要本事,他便懶得去學。

  長這麽大,他認識的漢字一共不超過十個,除了會認自己的名字,其他文字方面的東西基本什麽也不知道。

  中原來的那大漢這麽在意這刀,看來這刀上刻的文字應該十分有價值了,要不要找個人來翻譯一下?這大漠之中認識漢字的又有幾個人?難道還要跑大老遠去找認識漢字的人?這可就太麻煩了。

  衛真最怕做這類文縐縐的麻煩事,當場就在心裡把找人翻譯刀上文字的想法給否決了,同時對這刀的興趣也減少了許多。

  其實他對這刀產生興趣,完全是因為那大漢對於這刀的態度太過嚴肅,連看都不讓他看一眼。

  衛真從來就不是個會乖乖聽話的人,越是不讓他看他越要看,大漢不讓看他就把刀偷過來,反正這刀是別人遺落在亡者之城裡的,也不歸大漢所有,誰拿到便是誰的。要是大漢一開始就大大方方把刀拿給衛真,他反而沒有興趣。

  聽大漢說,這把刀叫風漠刀。這名字挺好,風漠,像風一樣自由飄蕩在大漠之中,這不正是他現在的寫照!

  這趟亡者之城收獲不錯,下一站又該去哪?大漠裡該去的、能去的地方他基本都走遍了,這回要不要走遠一點,到中原去瞧瞧?

  正思考間,遠方忽然傳來一串緊密的馬蹄聲。夜晚的大漠最是危險,熟悉大漠的人都不敢夜裡在大漠中亂闖,難道竟是那大漢追了上來?

  衛真一下緊張起來,他把身子貼在地上側耳仔細聆聽起來。聽聲辨物是他的拿手好戲,通過地上傳來的馬蹄震動可以聽出,有馬匹正在向他奔來,在黑夜中奔跑還能保持步伐均勻,這必是一匹上等大宛良駒。

  那大漢騎的是一匹普通的馬,短短半日時間,他沒可能在荒無人煙的大漠中換到一匹上等良駒。知道來的不是追兵,衛真頓時放松下來。

  馬蹄聲越來越近,夜幕中大漠裡,火光能傳得很遠,衛真點的這堆火無疑成了一盞指路明燈,將夜行之人吸引過來。

  片刻之後,一人一馬出現在衛真面前。那馬高近一丈,通體赤紅,一看就不是凡品,坐在馬上的人從頭到腳都裹著一層厚厚的黑布,只有這樣密實的打扮才能抵禦大漠夜裡的寒風。

  衛真正要招呼來人,那人卻先叫了起來,

“衛真!”  聽到對方叫出自己名字,衛真愣了一下。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來人跨步從馬上跳下來,掀開裹在面上的黑布,露出一張年輕卻飽經風霜的臉來。

  “我總算找到你了!”來人激動地說道。

  衛真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眼熟,腦海中思索片刻,想到一個人,試探性地問道:“你是霍青?”

  “是我。”來人點了點頭。

  這下輪到衛真激動起來,他一個箭步衝上前,給對方一個結實的擁抱,然後從頭到腳把對方仔細看了一遍。他拍了拍霍青的肩膀,道:“好小子,許多年不見,都長這麽大了。”

  “當初你走的時候我九歲,現在我都二十六歲了,能不長大麽?我現在可是城主的護衛隊長了。”霍青驕傲地說道。

  “喲,不錯嘛,小小年紀居然成為守漢城第一勇士了。我大哥那個人那麽無趣,你做他的護衛隊長,是不是變得和他一樣無聊了?”衛真笑了笑,說著伸手往霍青下襠掏去。

  霍青知道他要做什麽,左手往下一按,一把抓住衛真的手,同時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朝衛真雙眼挖去。

  衛真把頭往後一仰,避開霍青的手,同時伸出另一隻手朝霍青胸口抓去。眼看就要抓住霍青的衣領,這時霍青突然往下一個劈叉,躲過了衛真的手,同時順勢把衛真往下一拽,衛真腳下不穩,頓時朝他倒了過來。

  拽倒衛真的同時,霍青順勢把右手搭在衛真肩頭,他用力一推,衛真便摔在了地上,不等衛真反擊,霍青已先翻身騎在衛真身上,伸手掐住衛真的脖子,製住了衛真的要害。

  能夠成為城主護衛隊長的守漢城第一勇士,功夫自然不弱。製住衛真,霍青一臉得意地道:“我可不是當年那個任你欺負的小孩子了,怎麽樣?服不服?”

  衛真一隻手被霍青抓住,一隻手被壓在背後,動彈不得。脖子被掐住也說不出話來,只能以眼色示意自己認輸。霍青見他服輸,這才松開雙手。

  他這一松手,衛真就勢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朝他眼睛扔去,霍青始料不及,頓時被沙子迷了眼。

  趁著霍青眼睛看不見的機會,衛真手上使力把霍青掀翻在地,同時繞到霍青背後,雙手從霍青腋窩下穿過後繞回來,扣住霍青肩頸,反把霍青給製服住了。

  “臭小子,多年不見,本事見長啊!但跟我比還是差了點。”衛真道。

  對衛真這種耍無賴式的反擊,霍青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還真是一點沒變,淨搞這些下流招數。”

  “管他上流下流,有用就行。”衛真說著松開了扣住霍青的手,為防霍青還擊,他松手的第一時間就立刻跳開。

  霍青從地上爬起,拍拍身上沙土,然後對衛真說道:“好了,切磋也切磋了,該說正事了。這次我是專門來找你的,跟我回守漢城吧。”

  “是我大哥派你來的?”衛真問道。

  霍青點了點頭,又道:“不止是我,城主一共派了十幾個路人馬出來找你。城主要我告訴你,守漢城將有大難臨頭,如果你還當自己是衛家男兒,是守漢城的一員,就暫時收斂自己的任性,立刻回城來。”

  衛真聽了這話心頭老大不高興,冷哼一聲,道:“他還真是一點沒變,一上來就擺出城主的架子,對我又是指點又是命令,我都離開十多年了,還要受他的氣?”

  “你也別怪城主,這次守漢城的確有大麻煩,他的壓力很大,你畢竟是城主的親弟弟,也該回去為他分擔一下了。”霍青道。

  “守漢城遇到什麽事了?”衛真問道。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咱們上馬吧,邊走邊說。”霍青道。

  “現在?”衛真愣了一下,“不等到明天早上麽?”

  “等不了了,我已經出來快七天了,時間拖得越久守漢城越危險,咱們必須馬上動身。”霍青道。

  能讓一向與他不合的大哥派出十幾路人馬出來找他,連自己的護衛隊長都派了出來,不惜在危險的大漠深夜裡夜行,守漢城看來真的是遇到天大的麻煩了。

  衛真朝大漠的最北端眺望一眼,那正是守漢城所在方向。

  他已經離開了十七年了,當初離開時他才十五歲,現在已經是個年過而立的壯年了。離開的太久,他幾乎快要忘記那座載他成長的城是什麽模樣了。

  自由翱翔的鷹也總有個落腳點,有個能稱之為家的巢穴。他也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

  “走吧!”衛真說著翻身騎上馬背,兩人馭馬朝著大漠的最北端奔馳而去。

  守漢城位於大漠的最北端,北端大漠的東、西兩側分別是兩座雄偉山峰,出大漠再往北走五十裡便是遼闊草原,那是中原王朝一直不能染指的遊牧地區。

  當年漢匈在戈壁與草原上爭霸,衛將軍在大漠上打敗匈奴後,正是看中了這裡兩側挾山的險要地勢,這才命人建起這座守漢城。

  守漢城,守衛漢地之城。衛將軍建起這座城後,漢人的勢力范圍便由此擴張到了塞北地區,為後來橫掃匈奴提供了極大的幫助。到後來漢朝勢力衰落,匈奴人卷土重來,守漢城又成了守衛漢家邊疆領土的重要據點。

  因其險要地勢,千百年來守漢城一直都是兵家必爭之地。繼匈奴之後崛起的鮮卑、柔然等遊牧民族一直試圖征服這座漢家城池,但從來沒有成功過。哪怕在他們最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們要進入大漠、征戰中原也只能繞道而行。

  從守漢城建立那一刻起,歷經數百年的滄桑,不管草原和大漠的主人怎麽變換,守漢城卻一直被牢牢攥在漢人手中。它就像一顆釘子般插在王朝的最北端,堅定不屈地履行著建成那刻起便被賦予的使命。

  最危險的時候,守漢城曾被鮮卑大軍南北夾擊,幾乎就要被攻破。但在最後的時候,忽然天崩地裂大地沉淪,大地張開巨口將企圖征服守漢城的鮮卑軍隊全部吞噬。

  本該必勝的鮮卑人,就這麽被老天爺給打敗了。那之後便有傳說在草原與大漠上流傳起來——守漢城有衛將軍的靈魂守護,除了漢人,沒有任何異族可以染指。

  傳說與現實交融,之後的兩百年裡,再也沒遊牧民族敢打起守漢城的主意。即使偶有爭端,也總是主動避讓。

  守漢城的軍民從此在邊塞之地揚眉吐氣地活著,仿佛重回昔日衛將軍與霍將軍橫掃匈奴那段輝煌歲月。

  衛真十五歲以前一直在守漢城裡生活,在他的印象中,守漢城的生活單調而乏味,但人與人之間關系親密熱忱,闔城上下就像一家人一樣和諧。

  十七年後再度歸來,一切都如往昔一般分毫未曾改變。他剛踏進城門,那些昔日的朋友玩伴認出他來,紛紛圍了上來噓長問短。

  雖嫌聒噪,但心裡還是覺得溫暖。獨自一人在大漠中遊蕩慣了,所見所感皆是淒風冷雨人情淡漠,他的心都冷淡下來,現在重新又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還沒等他與朋友們一一打完招呼,霍青就迫不及待地拖著他來到城中心的主殿下面。有人已在那等候他多時了,見他到來,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中年女子主動迎了上來。

  看她樣貌舉止都不似尋常大漠女子那般奔放豪邁,倒像是個生活在江南水鄉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溫柔嫻靜的氣質。

  見到她,衛真不由得收起一貫的浪蕩浮誇,一本正經地向她行了一禮,道:“我現在應該叫你大嫂了吧?”

  女子笑了笑,道:“叫什麽都一樣。”

  “可別!這要是叫錯了,又該有人數落我了,我可不想一回來就吵架。”衛真趕緊擺了擺手。

  聽了衛真這話,女子秀眉微蹙,道:“都這麽多年沒見了,你們兩兄弟就不能放下成見,心平氣和的好好聊聊麽?”

  “他是城主大人,我是個不學無術的浪子。我們之間能有什麽好談的?”

  “他這城主可一點也不好當,你該理解他。”

  衛真心想:我理解他,誰又來理解我?他是城主,你們一個個都替他說話,誰又真正為我考慮過?但這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女子見他不說話,就知道他心裡仍然不平。她從小與他們兄弟倆一起長大,知道這兩兄弟之間有過太多矛盾爭執,絕非三言兩語就能勸和。

  就算她已嫁給衛源多年,不能算是外人,這些事情她仍是不好多說什麽,還是交由他們兄弟自己處理為好。她道:“上去吧!他在上面等著你呢。”

  衛真點了點頭,順著石階拾級而上,很快就來到了主殿前。守漢城的主殿在城中心最高的位置,從上面可以俯瞰整個守漢城。

  衛源正站在大殿的一角默默俯瞰著腳下這座城,最後目光漸漸跨越了守漢城的城門,向著遙遠的北方眺望。等到衛真走上前來,他這才收起目光緩緩轉過頭來。

  多年不見,衛真忽然發現衛源老了許多,頭上滿是白發、眼角有皺紋縱橫。他們兄弟倆本來長得很像,現在看來卻更像是一對父子了。

  衛源從十八歲當上城主至今已逾十七載,過早地挑起城主這個重擔,令他的身體迅速衰老下來。

  與身體一起衰老的,還有那顆飽經風霜的心。其實他還很年輕,正值壯年,可身心都與他真實的年齡不相匹配,與衛真更是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來啦!”他的聲音也變得沙啞,“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看到大哥身上的諸多變化,衛真心裡很不是滋味,原本心頭那些不平一下子就都被衝散了,他道:“還好。”

  “當初是我錯了,不該沒查清楚就把一切怪罪到你頭上。我在這裡跟你賠個不是。”衛源道。

  聽到這話,衛真不由得鼻子一酸,十五年前他與幾個朋友在城裡玩鬧,其中一個小孩子不小心打翻了祭祀祖先的祭品,衛源知道後,不由分說就把衛真罵了一頓,把破壞祭祖的罪過全算在他的頭上。

  當時他們兄弟兩人正彼此看不順眼,衛源嫌衛真整天遊手好閑沒個正經;衛真嫌衛源假正經,拿著城主的身份欺他。

  無端背了黑鍋後,衛真終於與衛源大吵一架,然後他就離開了守漢城,從此在大漠裡過起自由闖蕩的生活。

  衛源事後才知道打翻祭品的不是衛真,但礙於城主和大哥的身份、面子,他也不肯向衛真低頭認錯,便任由衛真在外獨自闖蕩,兄弟倆自此再也沒有交集。

  十七年後,舊事重提,兄弟倆都沒了當初的氣盛。衛真見衛源都主動向自己道歉了,他也做出相應的讓步來,他道:“以前的事還提他幹什麽,當時也是我太任性,經常胡作非為,這才惹你生氣。”

  聽了這話,衛源話鋒一轉,言辭忽然犀利起來,“原來你還知道自己胡作非為?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改呢?這麽些年,我本想你在外面吃了苦,能受點教訓,改掉自己那些臭毛病。沒想到你卻越來越出格,竟然乾起盜墓這種下流勾當來。衛家先祖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聽到衛源剛說完一句好話後就又開始數落自己,衛真好不容易平和下來的心氣頓時又躁怒起來,叫道:“既然嫌我丟臉,你還派人來找我幹什麽?我做我的下流盜墓賊,你當你的上流城主大人,井水不犯河水。”

  在守漢城裡,從來沒人敢這麽和衛源說話,衛真當面就和他頂了起來,衛源也是怒火中燒,說道:“你說的這是什麽渾話?我還不能管你了?從小到大,你什麽時候讓我省心過?”

  “你做什麽都是對的,我做什麽都是錯的!在你眼中,我活著就是老天爺對你的懲罰。既然看我這麽不順眼,你乾脆一刀劈死我好了,一了百了,你我都省心。”

  兄弟兩人說了沒兩句就又吵了起來,他倆似乎是天生的對頭,每次說不上幾句話必定吵起來。

  這麽多年不見,原以為彼此多少都會有所改變,結果發現還是老樣子,針尖對麥芒,誰也不服誰。

  女子端著水和食物走上來時,兄弟倆正吵得不可開交。她趕緊放下餐盤上前勸說道:“怎麽好端端的又吵起來了?都十幾年不見了,有什麽就不能冷靜坐下來說麽?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兄弟還不團結,真要等到守漢城沒了才肯消停麽?”

  她這話一下把衛源點醒,他召衛真回來是有重要的事要托付給他,要是因為一時意氣把大事給耽誤了,那他罪過就大了。想到這,衛源立時壓住心中怒火,不再與衛真爭吵。

  吵架這事,只要有哪一方偃旗息鼓了,另一方再怎麽激動也吵不起來了。衛真見衛源不說話了,自己再說什麽都是自討沒趣,於是也安靜下來。

  女子見他們安靜下來,稍微松了口氣,道:“這才對嘛,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談。”她又端起餐盤放到衛真身前,說道:“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衛真看到餐盤裡是他最愛的烤沙蟲、酥雲腿和羊奶酒,頓時雙眼放光。一路奔波趕回守漢城,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嗅到熟悉的食物美味,當下不由分說,抓起一根雲腿便狼吞虎咽地大嚼起來。

  “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女子道。

  “雲熙……你這手藝……大漠裡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衛真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伸起大拇指誇讚。叫雲熙的女子聽到他的誇獎,欣慰地笑了笑。她轉過頭去看到丈夫衛源正一臉不悅地看著衛真,顯然對衛真這饕餮吃相十分不喜。

  她生怕衛真看到後倆人又要起衝突,趕緊側移一步將兩人的視線互相隔開,同時朝衛源輕輕搖了搖頭。衛源知她意思,很快就收起不悅,重新擺出一副嚴肅表情。

  衛真實在餓得急了,不一會功夫就把一大盤烤沙蟲和兩根大雲腿吞入腹中,又喝下兩大杯羊奶酒,這才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

  見他吃的差不多了,衛源於是又開口了,“好了,該談正事了。”雲熙趕緊收拾了餐盤退下起,留下兄弟兩人獨處。

  衛真拿袖子把油嘴一抹,說道:“有什麽要說的就直說吧。”

  衛源看他那個擦嘴動作,心頭又是一陣不爽,不過這回他沒把不爽表情出來,稍微頓了頓,道:“守漢城現在是怎麽個情況霍青應該都給你說了吧。”

  衛真點了點頭,回來的路上,霍青已經把守漢城當下的困局都告訴他了。

  近幾十年來,守漢城北邊的草原上又興起了一個名叫突厥的遊牧民族,這幫突厥人繼承了匈奴、鮮卑這些民族的彪悍風格和強大戰力,很快便把草原上其他部族打敗,統一了草原。

  突厥的可汗是個有雄心壯志的豪傑,在統一草原後沒有就此停下步伐。多年來連續派遣兵馬南下查探中原王朝的情況,大有要與中原王朝開戰之意。

  守漢城作為中原王朝最北端的崗哨,自然首當其衝。數年來,突厥人不斷派出使者到守漢城來示威,要求守漢城歸順突厥。突厥人勢大,衛源不敢明著與突厥人叫板,只能假意奉承暗中拖延。但這終究只能暫時拖延突厥人,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也許是看出了衛源無心歸順,一個月前突厥人傳來消息,再不歸順,將派突厥大軍攻打守漢城。

  守漢城上一次與異族開戰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承平百年,守漢城人的奮戰精神早在和平歲月裡被消磨殆盡。

  而他們的對手突厥人,則是剛剛在草原上崛起的強大民族,他們兵強馬壯、橫掃四方,與這樣的對手開戰,守漢城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中原的救兵到哪了?”衛真問道。

  衛源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沒有救兵。”

  “為什麽?你難道沒有向朝廷求救?”衛真又問。

  衛源當然求救了,在收到突厥人戰書後,他立刻就把突厥人的戰書連同求救的書信一起快馬寄出,向朝廷求救。然而朝廷卻一直沒有回信。

  其實衛源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三年前朝廷曾派人前來要接管守漢城,自衛將軍建城一來,守漢城一直奉行自治,城主之位由衛將軍留守在守漢城的義子後人世代傳承,所以面對朝廷派人接管守漢城的不合理做法,守漢城的軍民自然反對。

  加上朝廷派來的人個個盛氣凌人,把守漢城軍民都視為荒蠻野人,說話做事都毫不客氣,最後惹怒了守漢城軍民,眾人直接把朝廷派來的欽差給趕了出去。

  朝廷把守漢城軍民這一行為視為反叛,本有心要討伐,只是考慮到守漢城地處偏遠,沒必要為了這麽一座邊塞小城勞師動眾,這才作罷。

  有了這樣不快的經歷,守漢城再向朝廷求助時,自然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

  這些事情衛源也不想多說,他隻對衛真說道:“我已探明,突厥大軍已於三日前開拔,不日就將到達守漢城。守漢城距離中原遙遠,等朝廷救援恐怕是來不及了,我們只能孤軍奮戰,獨自對抗突厥大軍了。”

  “獨自對抗?你告訴我怎麽對抗?這些年我雖然在大漠也知道突厥人在草原上橫行霸道,如今的突厥至少有雄兵百萬、駿馬千萬。就憑我們守漢城這點人,你覺得能守得住?”

  “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這是守漢城存在的價值和使命。”衛源堅定不移地說道。

  “為了這個使命,你就要拿整個守漢城的人一起陪葬?”衛真對衛源擺出的大義凜然姿態十分不屑,“醒醒吧!漢朝都已經滅亡幾百年了,什麽使命都該結束了。”

  “我們衛家先祖曾在衛將軍面前立下重誓,只要還有衛家人活著,只要守漢城還在,我們就將一直守護漢族子民不受異族入侵。這是我們衛家人對衛將軍的承諾,這個承諾是為天下萬千漢族子民而立,不會因為朝代的更迭而改變。”

  “去他媽的承諾,你就是放不下這城主的位置。”衛真罵道。

  面對衛真的謾罵,衛源幾欲發怒,但還是忍了下來,喝道:“夠了!我叫你回來不是讓你置疑我的決定。守漢城與突厥開戰已是不可避免,你要做的是想想怎麽保護守漢城。”

  “還能怎麽保護?不就是和大家一起與突厥人拚命,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當逃兵。你這人雖然討厭,但畢竟是城主,你決定要打,那我也只有聽你的,大不了這條命不要了。”衛真用這番聽起來不怎麽好聽的話表明了自己與守漢城同生共死的決心。

  衛源聽他這麽說,心中頗感欣慰。衛真為人雖然浪蕩,但關鍵時候,自己這兄弟還是靠得住的。他道:“守漢城有我和全體守漢城男兒守衛, 多你一個戰局也不會有什麽改變,我另有重要任務要交給你去做。”

  “什麽任務?你直說好了。”衛真道。

  “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父親給我們講的關於衛將軍雪夜平谷玄的故事麽?我已經查過先祖留下的典籍記錄,那個故事是真的,關於谷玄神水的傳說也是真的。”衛源道。

  衛真頓時明白衛源用意,他道:“你是要我去找谷玄神水?你真的相信這些?”

  “我相信先祖的記錄不會有錯。突厥人這次大軍來襲,憑守漢城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抵擋,要想取勝,必須要用非常之法。”

  “好!我就替你走這一趟。”

  “守漢城的兵力緊張,我最多只能派出五個人和你一塊去。”

  “不用,我一個人就夠了。你還是多留些人守城吧。別到時候我東西還沒找到,你先被突厥人破城了。”

  “你放心,在你沒回來前,我一定不會敗。”

  “最好是這樣,你可別害我變成逃兵了。”

  “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動身。”

  “好!”

  兄弟倆一番話盡,也沒別的什麽可聊,衛真便退了出來,留下衛源獨處。片刻後雲熙又出現在他身邊。

  她問:“你真的決定要這麽做?他真的能做到?”

  “他是我衛家男兒,一定可以做到。”衛源道。

  “他要是失敗了呢?”

  “那他就不配做衛家後人。”

  雲熙凝視丈夫那張過早衰老的堅毅臉龐,最後輕輕發出一聲歎息,“你真是個心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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