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城,趙國南部城市,繁華比不得都城趙城,論重要也不如具有玉璧定點打卡的鳳凰城和中級打卡點的無妄城,只能算趙國第四城。
至少這裡人口眾多,也聚集著一些沒落的大家族,文風也極盛,是京城白衣衛重要的據點。
自古無妄出名將,煙花出才子,京城多佳人。
天下比較有名的四大勢力,橫跨九國的煉士門、儒家、黑色塔樓、通行天下均在煙花城設有分支,可以躋身九國百大名城。
唐家在煙花城共有兩處,一處是在城中的琳琅街,和門黃街李家隔街相望。
那是唐家嫡系公子唐有余和公子唐有福的家宅所在地,嫡系中的末支。
至於唐有信和唐有昭則在接近煙城郊區的偏南位置,是長支一脈。
他們的父親,是嫡系傳下來的親兄弟。
長支大公子唐有信便是葉小白的父親,程雲素臨終將唐林托付給小叔唐有昭。
唐有昭有一子唐綱。
唐林走進略顯破敗的唐家宅院,第一個見到的唐家人就是唐綱。
唐綱十四五的年紀,個子高高的,身上全是骨頭,還沒到長肉的年紀,看上去極瘦,一張略顯長的臉,滿是紅色斑點,一雙眼睛充滿了興奮。
“大哥,你可回來了!”唐綱大叫一聲,沒有來迎接他,而是轉身大叫著衝進屋子。
驚得一旁的老管家差點把算盤摔了,另有一個端著藥碗出來的女婢直接和他撞個滿懷。
唐林微微一笑,印象裡這個堂弟就是這樣怎怎唬唬,沒個定力。
小廝領到門口便退下了,裡面一高大的中年漢子掀起門簾,大叫一聲“林兒”,上前將唐林摟進懷裡,騰出手來朝他背上一拍。
“小崽子,也沒比小綱大幾歲,壯實這麽多,一看這兩年沒遭到罪!”中年男子大聲說著,猛然間聲音一啞,眼圈紅了,“你若是一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麽去拜大哥大嫂,尤其是你嬸娘更......你快進去吧!”
後面的聲音壓得很低。
這人正是叔父唐有昭。
唐林雖有記憶,但沒那麽強烈的情感,不過當進入內間,看到躺在床上的嬸娘後,一股強烈的自責油然而生。
嬸娘面容憔悴,病容沉重,眼神雖然還年輕,但裡面有很多歲月風霜,人也極為消瘦。
在“唐林“記憶裡,他是最害怕這個嬸娘的,但也是最牽掛的。
唐林走進來,嬸娘已經起身坐起,冷冷看著他走近,等到走到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旁邊的唐綱嚇了一跳,但是神色楚楚,不敢說話,顯然常年的嚴厲積威甚深。
唐林沒躲,叫了聲“娘”,鼻子有點發酸。
唐林一直叫她“娘”,他看見了嬸娘在強忍眼睛裡的水汽,冷著的臉下面,是見他歸來的欣喜和開心,淚水沒出來,但眼睛裡一片霧氣。
後面跟進來的唐有昭聽見了巴掌聲,嘀咕道:“怎麽還是這樣,見不著自己都病了,回來了就打!”
唐氏清冷的面容似乎就從來沒怎麽笑過,撩起眼皮瞪了丈夫一眼,唐有昭立刻回頭出去,“我去通知他們這個天大的好消息,順帶叫老汪拔些蒿草回來,給大林子除除風塵之氣。”
唐綱叫道:“我也去!”
唐氏眼睛看向兒子,眯眼道:“你去幹什麽?還不趕緊給你哥準備衣衫去,晚上去你大伯家參加詩論會。”
唐綱連忙點頭,面露驚喜,
但不敢表現出來,慢慢走到門口,出了門才歡呼一聲跑開。 唐氏伸手握住唐林手掌,她的手掌冰涼。
“這兩年的事你明天再跟我說,現在去準備些平日裡的出色文章和詩詞,晚上吃過飯後,帶著小綱去你堂叔家參加詩論會,小綱只知道耍弄手腳,胸無點墨,這次你回來了,要去給咱們掙些面子回來。”
唐林點頭,伸出另一隻手緊握住她的手,“娘,是我不對,這些年讓你擔心了,不過林兒這些年最記掛的也是你。”
唐氏“嗯”一聲,臉色和緩,一雙美目又閃出水花,“我和你母親最為投緣,雖是妯娌,其實好過親生姊妹,你母親最大的心願是希望你做一個身懷天下的白衣,今晚是個機會,你要抓住了。”
唐林點頭。
“今晚有白衣衛大人物到唐家,目的是為了考教煙城書生學子的才能,選拔白衣衛侯選,你兩位堂叔為了讓唐雲出彩,費了好大周章從李家人手裡把大人物請了去,都是唐家子孫,雖然他們和咱們不對付,尤其是你和堂弟唐雲、唐妹唐青感情更冷淡,但這次,你們要齊心協力,壓倒其他人,尤其是自以為是的李家。”
唐林再次點頭。
夜晚上燈時刻,便是詩論會開始之時。
堂叔家的院子很大,布置了彩燈紅綢,另外大門敞開,所有喜好詩詞歌賦的雜七雜八的人都聚在長街,包括一些喜歡湊熱鬧的百姓,也都站在四圍仰脖觀看。
甚至有些人爬上高處觀看。
至於院子裡的,則是所有煙城學子書生的出類拔萃者,也有許多講述詩書的老儒前來擔任品鑒。
整個琳琅大街人山人海,一片燈火輝煌。
“煙城果然文風盛行,至於是否出才子就不知道了,今晚就可以見識一番。”唐林心裡自語。
嬸娘對此次詩論會極為看重,不讓他們吃飯就逼著出發來這裡。
唐林深呼一口氣,嬸娘外冷內熱,嚴厲固執,但是這種性格和教育方法很好嗎?他能體會到“唐林”和唐綱在唐氏面前的壓抑。
連他都一樣感覺到無形的壓抑。
詩論會還沒有開始,兩人在院外觀看彩燈和紅綢,唐綱今天最高興,因為他這個頂包的大哥回來了。
唐綱喜歡練武,對詩詞歌賦等深惡痛絕,只是唐氏強壓著他才學了一點。
本來今晚他要自己來的,他知道自己的斤兩,也不想當眾出醜,所以就打斷在外面待到結束就回去,然後搪塞過去,大不了被母親罵一頓挨罰。
但今天大哥回來了就不一樣了,大哥一向才思敏捷,這次一定能夠出彩,拔得頭籌,回去了母親一定歡喜。
唐家二層樓閣上,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並肩而立,興奮的看著院子裡和院子外洶湧的人群,仿佛這些是他們的榮光一樣。
少年道:“父親為了我大為破費,我一定要震驚四座,讓這些人為我歡呼,讓那些俗子對我豔羨,讓那些老儒和那位百衛大人為我喝彩,還有,我要讓她傾慕我。”
少女呵呵一笑,“堂哥,你當然有本事了,當年敦儒大師可都預言了,唐家必出一個三品以上白衣!而且是嫡系葉家!不是你還是誰!”
少年道:“我文,小妹,你武!咱們唐家定要把嫡系的顏面給找回來。”
少女點頭,一臉傲嬌,“這是必須的!對了哥,今天來的那個胖子很討厭,但是他身邊的兩個妹子都不錯,你是想讓那個紅衣服的傾慕你就還是那個黃衣服的?”
少年道:“那個紅衣姑娘脾氣暴躁,衝動狂傲,我才不屑結識這種女子。”
少女忽然伸手一指,笑道:“看了沒,那個家夥又在混了。哎,也真是,他根本就是塊木頭,文不成武不就的,嬸子老是逼他幹什麽......咦?他身邊那個是?”
少年眉頭皺了皺,“是他大哥唐林,今天回來的,剛剛歡天喜地的來報喜,邀請去城南會宴。哼!又不是金榜題名,蟾宮折桂,有什麽喜可報的,不過是連個才子都沒考中的落榜者,沒臉回來罷了!虧得當年唐家所有人都追捧他,我爹說他佔了先出生的便宜,否則敦儒大師不會把青衣戒給他,結下這份天大的緣澤!”
這少年正是唐雲,少女則是唐青。
均是唐家嫡系最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而且年紀輕輕,都受到了衛官的關注。在整個鳳凰城,都知道沒落的唐家嫡系,有這麽一對後起之秀,金童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