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穩重老練的李某，此刻的反應，江曉早有預料。

　很正常。

　李某當初為了合道，付出太多，結果還是被天道擺了一道。

　再次放棄諸多，認可當時的北冥鬼後，將希望都交托在了自己身上...

　自己如今卻說放棄。

　別說李某，換做要是在晚宴上說出這話，只怕九靈等人都得鬧上一陣。

　可，江曉仍然還是開口道，“我準備走出自己的道。”

　李某冷肅道，“宿命珠內的天道，你看不上?”

　“不。”

　“九重合道出了問題?”

　“不。”

　“那是為什麽?”

　李某隻問出了最後的問題。

　江曉道，“他人安排好的道路，哪怕再是美好，可一切注定。我不願，我隻想走出屬於我自己的人生。”

　聞言，李某深吸了口氣，道，“江曉，我知道你很自信，可感悟大道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我知道...”

　江曉眼簾微垂。

　李某道，“這片宇宙的天道，都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九重合道不會有絲毫困難，你當真願意舍棄?”

　“嗯。”江曉點了點頭。

　李某不再開口，隻深深地看著江曉，往事如雲，不斷浮現於心中。

　與此同時——

　“...若沒有天命之子這個身份，若不是宿命珠，江曉，你很難走到今天這一步...”

　眼瞳中浮現出了一行漆黑文字。

　對此，江曉默然無話，不知是何心情。

　影鬼這番話無疑點明了:自己本就是命運的傀儡。

　可就在這時——

　“我的道已有雛形。”

　李某忽然開口了，這句話瞬間令江曉詫異地抬起了頭。

　只見，

　李某看著江曉，道，“這段時間以來，我的本命靈器內，那片浩瀚星空已經有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

　“我沒有以因果輪回構建天道，而是準備以道家的法子，理解天道的運轉。”

　話音落下。

　江曉眼神漸亮。

　“唉~”

　少傾後，李某歎了口氣，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執意如此，可命運的束縛，那種感覺確實不怎麽好...”

　“多謝。”

　江曉拱手抱拳。

　這位天機宮宮主倒是一貫的通達事理。

　“既然你此番是打算在宿命界感悟自我的天道，想來時間還很漫長。”

　下一刻，李某便袖袍一揮，向前踏出一步，道，“走吧，先回天機山，向眾人說道一番，後面再慢慢論道。”

　......

　重返晚宴。

　李某的到來令氣氛更加熱火朝天。

　“李宮主，你要再不露面，我等都快以為你也進了深淵。”

　一襲紫色長裙的星宿，開口笑道。

　“近來多有感悟罷了。”

　李某淡淡一笑，爾後又招來蘇寒，簡單詢問了番天機宮的事宜。

　這一幕別樣的熟悉。

　“蘇寒怎麽也成工具人了?”

　江曉心中暗自嘀咕，看著那老實的蘇寒，頗有些揶揄，“老李居然也學會了找人管事，自己摸魚...”

　“江曉，帶我回冥府。”

　正在這時，姬挽歌依偎在江曉懷中，吐氣如蘭。

　不知是因為喝了許多酒水的緣故還是如何，

　對方似乎有些暈乎乎的模樣。

　江曉心意一動，當下向眾人道別，爾後帶著姬挽歌離開了此處。

　冥府自然有兩個冥府。

　其一為大本營的草原，其二為滄元鬼蜮。

　後者才是彼此留下諸多回憶的地方。

　“挽歌你巔峰玄鬼了嗎?”

　第十墓室，江曉將姬挽歌帶到床榻上，安置好後，貼心地問道。

　可就在這時——

　“留下來，陪陪我。”

　姬挽歌突然伸出白嫩的胳膊，一把將江曉的脖頸給挽住，那雙眼眸中竟無半點醉意。

　江曉陡地一僵，如同被【時停】禁錮住了般。

　床榻上，紅衣似火，如彼岸花海。

　女子修長的玉頸下，一片**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腿裸露著，煞是誘人。

　“好看嗎?”

　姬挽歌眼波柔情似水，語氣依戀，美人如玉。

　看著那櫻桃似的紅潤朱唇...

　江曉逐漸入神、迷離、心頭好似貓爪輕撓、又好似業火纏身，灼熱難耐。

　然後...

　一陣香風起，春夢了無痕。

　......

　這一夜，江曉成長了不少。

　......

　翌日。

　姬挽歌睜開雙眼，看見床邊的男子後，本就曼妙的身段，更加柔軟似水。

　對方並未消失不見...

　姬挽歌滿臉幸福，伸手抱緊住對方，感受著後者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如同世上最美妙的音樂。

　“我該修煉了。”

　誰知，江曉卻突然睜眼，一本正經道。

　“呃?”

　姬挽歌眨了眨眼，愣住了。

　下一刻，

　江曉直接起身穿上衣物，簡單束了個頭髮，道，“挽歌，你先睡會兒，我得去找老李，晚上再回來。”

　“可惡！”

　聞言，姬挽歌罕見地扮了個惡狠狠的表情，反而卻顯得嬌憨。

　“乖，聽話，好好睡一會兒吧。”

　江曉則沒耽誤，留下句話後，神清氣爽地離開了此處。

　溫柔鄉是英雄塚啊...

　自己可不是真的回宿命界養老來得，誰知道北冥界的那群老妖怪，什麽時候就會整出么蛾子?

　九重合道乃是當務之急，分秒必爭可不是開玩笑。

　不一會兒。

　江曉便來到了天機山。

　“早上好，九靈。”

　路上，這廝心情簡直不要太好，見到個花都以為花在笑，見人就打招呼。

　九靈隻覺得莫名其妙，爾後問道，“江曉，你給我說說，深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蘇酥她這段時間...”

　這些無聊繁瑣的問題，

　江曉可懶得回答，這會兒蘇酥不出意外應該又回蘇家了，自己也沒必要去再在蘇若淵那老家夥面前轉悠。

　剛到三清宮，

　江曉便見著李某正在教導蘇寒如何在體內領悟自我的天道。

　“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李某娓娓道來，“我們這片宇宙，應該是封閉的。處於天地中的我等，恰如爐中的精銅，天道法則便是烈火。”

　“八重禦靈師已是人道巔峰，精銅已無法再淬煉。”

　“結合天地大道，我心有所感，或許作為禦靈師，我等也可自化宇宙，任取百般造化。”

　“於本命靈器的浩瀚星空中，創造出生命，從眾生中領悟出超越人道巔峰的境界...”

　一番促膝長談。

　這不得不讓人驚歎於李某的才華橫溢，曠古爍今，與蘇白不相上下。

　二者的路有所差別，李某乃是走得真正禦靈師的路子。蘇白卻走了一條岔路，吸收了楚離等人的部分力量，完全舍棄了天道。

　除此之外。

　這片宇宙可從來沒有誕生過九重禦靈師。

　李某完全是靠自己琢磨出的這一切，堪稱一個體系的領路人，著實無愧為人族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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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這時——

　“在本命靈器內開辟宇宙?”

　蘇寒忽然眉頭一皺，“師尊，那我們這片宇宙會不會也是某位禦靈師...”

　李某搖搖頭，道，“不必多想，路要一步一步走，相信自我便是。”

　與此同時。

　李某停下話頭，看向了大殿入口處的江曉。

　“講的不錯。”

　江曉微微一笑，拱手道，“受教了，在下感觸頗深。”

　李某則對蘇寒交代了句，爾後走到江曉身邊，道，“走吧，到我真正領悟天道的地方去。”

　江曉詫異道，“哦?不是在這三清宮中?”

　“我的道， 乃是走得內心的道，清淨之道，”

　李某回過身，看著這重建了數次的三清宮，忽的開口道，“不知為何，在這宮殿中，我似乎很難清淨下來。”

　“清淨之道?”

　江曉眼神一變。

　老李這還真的已經有了道的雛形?

　當下，江曉立馬問道，“你怎麽領悟的...”

　可沒等開口說完，

　李某便伸手指了指蒼穹之上，隨後又指了指心口處，意味深長道:

　“大道在上面，同時也在這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