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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流雲》第25章 趕盡殺絕
  老嫗講述完牽絲鎮的過去,宗祠一室寂靜。

  已是第二遍聆聽老嫗訴說的白侍衛雖然心裡仍舊感到不適,但是已經能比照老嫗第一次的講述尋找破綻。

  然而,不待白侍衛揪出老嫗口述裡的破綻,流雲扇率先問道:“憑唐鎮長疑神疑鬼的性情,他定然是懷疑過老夫人的,不知老夫人將卷宗藏在何處,能讓唐鎮長數十年間空手而歸?”

  老嫗喉嚨裡再次傳來連串的譏笑聲。須臾,老嫗收斂起鄙夷不敬的情緒,換上發自內心的崇敬之情,反問流雲扇:“你們從潭水邊回來,難道沒見到玉姑娘?”

  不等白侍衛與流雲扇問起玉生煙的身份,老嫗便主動道來:“玉姑娘是真正強大自由的奇女子!”

  “當年唐陵誰也不信,派傀儡挨家挨戶搜尋卷宗,民婦險些以為會被唐陵察覺殺死……”老嫗話到此處,心有戚戚:“民婦不想死,如果某個人能好好活在這世上,又豈會想要尋死呢?”

  “民婦苦思一夜如何與唐陵談判,第二日晨光微曦便抱起裝滿卷宗的桃木盒,前去尋唐陵。”老嫗的情緒平靜下來,似是想到某種非常美好的事情:“熟料,途中被等候在半道上的玉姑娘攔下。”

  “玉姑娘是極美的女子,嗓音也空靈動聽……”直至此時老嫗都不忘飽含深情的讚美玉生煙:“民婦本以為玉姑娘是被唐陵欺騙的女子,便隨她到潭水附近的木屋裡稍作歇息,想勸說她離開此地。”

  “熟料,與玉姑娘交談一番之後,民婦方知道唐陵手中的牽絲蠱乃是玉姑娘贈予他的。”冷漠的笑容重新掛在老嫗滿是褶子的臉上:“若是沒有玉姑娘的牽絲蠱,唐陵什麽也不是。”

  流雲扇陡然變色,連對玉生煙的委婉稱呼都顧不上,質問老嫗:“玉生煙不是唐陵的木偶人愛妻,而是唐陵的主人?!”

  老嫗仿佛未將流雲扇的驚呼聽入耳中,如枯木般蒼老的雙手輕撫桃木盒:“民婦就此在玉姑娘的木屋住下,幫她看家,唐陵便再也找不到卷宗的下落,因為他根本不敢反抗玉姑娘……老嫗站在玉姑娘背後,無數次看到唐陵卑躬屈膝、萬分懼怕又不得不奉承玉姑娘的模樣。呵!真是令人作嘔。”

  白侍衛委實不懂老嫗的思緒,不明白為何老嫗最初本是為弱者出頭,卻最終淪落為恃強凌弱的一方。他怒而質問:“因為玉姑娘強大,你便眼睜睜目睹唐陵禍害牽絲鎮的鎮民?!縱使牽絲鎮裡老一輩的男人女人犯錯,他們的孩子總歸是無辜的。”

  老嫗倏爾住手,抬起眼皮瞥白侍衛一眼,眼神裡是令白侍衛毛骨悚然的悲憫淡漠:“你不懂……碧落鎮和牽絲鎮裡的錯誤緣何能傳承百代……”

  老嫗話到此處,兀地欲言又止。瞬間驚得本在沉思的流雲扇回神:“老夫人——”

  但見老嫗本就佝僂的身體愈發蜷縮在一起,黝黑乾癟的枯手死死抓住胸前衣襟,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大顆如豆汗珠自老嫗額前背後滾落,逐漸在老嫗匍匐的身體下方聚成一灘粘膩腥黃的渾水。

  然而,縱使老嫗渾身疼痛抽搐,也依舊阻擋不住她滿心狂熱:“玉姑娘……您所盼之事……終會……”

  老嫗話音未落,枯瘦如柴的身體驟然鼓脹些許,仿佛被吹得膨脹起來的豬囊球,皮膚被撐得飽滿透明。

  然而,這不過是回光返照。

  下一瞬便見老嫗體內的水分從她七竅、腠理傾瀉而出,老嫗瞬間化作僵硬的乾屍,遠遠望去如紙般微薄。

  在察覺老嫗回光返照之前,流雲扇便已將內力外化作一道靈動的微風,揮袖間引導內力包裹住老嫗護在身下的桃木盒。

  未曾習過武功的老嫗自然未感覺到異樣。待到她逝去之後,流雲扇便運轉內力,抽出在內力的保護之下仍舊乾淨的桃木盒。

  桃木盒甫一落在地上,白侍衛便顧不得盒內是否藏有暗器,當先一步將其打開,定睛一瞧果然是卷宗,立刻急急翻看起卷宗裡的內容:“確是記載碧落鎮與牽絲鎮的卷宗。”

  不知因何愣神以致許久未出聲的子夜傘忽然道:“既然卷宗已經尋到,之後便是你們如何處置牽絲鎮百姓以及越王之事,左右與妾身無關,妾身也該離開此地——”

  “子夜姑娘莫急。”白侍衛抱起卷宗,攔下子夜傘:“早在子夜姑娘與流雲兄去追捕唐陵時,白某便已將牽絲鎮的百姓安置妥當。”

  白侍衛唏噓不已:“約莫是唐陵身死,他控制的牽絲蠱失效,牽絲鎮裡半數以上因牽絲蠱死而複生的鎮民驟然逝去。白某已派官兵為他們收斂下葬。”

  子夜傘聞言不由得反問:“如此說來,牽絲鎮再無旁的事情,妾身為何不能離開?”

  白侍衛不慌不忙地解釋:“非是白某阻攔子夜姑娘,而是朝廷得知十三皇子與十五公主被困之後,派喜公公和戚將軍前來營救,熟料剛趕到越王城外便得到流雲兄與子夜姑娘已將皇子與公主救下的消息,故而想請流雲兄與子夜姑娘前去一敘。”

  子夜傘不置可否:“世人皆知當今天子不喜江湖人,他派來此處的官員不出意外應當與他同樣不喜江湖人,既然如此,妾身何必去喜公公和戚將軍面前自討無趣?”

  子夜傘話音未落,便不待白侍衛繼續勸說,如雲團花簇般消散在白侍衛與流雲扇眼前。

  白侍衛與流雲扇因子夜傘這般詭異的輕功驀然一驚,轉頭望去,但見子夜傘宛如一抹紅霞紫雲消失在天際。

  “子夜姑娘的內力輕功當真是出神入化。”流雲扇意味深長地感歎,不知憶起何人。

  白侍衛雖是朝廷派出治理江湖的官員,卻也不願憑白攪進江湖風波之中,隻作未聽到流雲扇探究似的感歎,抱拳道:“不知流雲兄是否願意隨白某前往越王城面見喜公公與戚將軍?”

  流雲扇微微頷首:“在下先去尋屠壯士將依依與十三帶回,之後再隨白侍衛一道前往越王城。”

  “流雲兄無需多此一舉。”白侍衛攔下流雲扇:“適才流雲兄與子夜姑娘前去追捕唐陵,白某因擔憂牽絲鎮百姓傷到十三皇子與十五公主,便拜托屠壯士先將他二位護送回越王城。”

  流雲扇未因十三與依依的身份震驚,如從前一樣淡然從容道:“既然如此,請白兄帶路。”

  從牽絲鎮回到碧落崖,需得經過一條鎮民開鑿的相當陡峭驚險的小路。

  不過,這難不倒武藝高超的流雲扇、白侍衛以及原本保護越王的暗衛們,亦難不倒訓練有素的朝廷官兵。無非是需要多花些時辰趕路罷了。

  待到流雲扇與白侍衛攜朝廷援兵抵達越王城外時,但見越王城的城門禁閉,城池內外已換上朝廷派來的將士們。

  入得越王城之後,草木皆兵的氛圍充斥在空無一人的越王城內,若有似無的血腥氣纏繞在流雲扇與白侍衛鼻尖,離越王府愈近,血腥味愈濃。

  白侍衛囑咐官兵以及原本越王府的暗衛們去衙門找杜潘複命,他則與流雲扇前去越王府面見喜公公與戚將軍。

  待到流雲扇隨白侍衛站在越王府大門前,流雲扇被王府內外濃鬱的血腥味逼得雙眉緊皺,再難掩飾心中的厭惡。

  一旁的白侍衛察覺流雲扇心情欠佳,不由得輕聲提醒:“流雲兄,喜公公與戚將軍想必已在府內靜候,還請流雲兄給杜大人一個面子。”

  其實,無需白侍衛出言提醒,流雲扇本就知曉當今天子的近臣都是何德性,只是近些年在江湖裡漂泊久了,險些忘記,故而一時之間惡形於色。

  流雲扇思緒變換間已經按捺住內心的種種情緒,面上恢復成初見生人時的溫雅疏離:“白兄且寬心,在下曉得。”

  流雲扇隨白侍衛一路穿過越王府的庭院,見到滿是縞素綢布懸掛其間,不禁為喜公公與戚將軍的行事周密而歎服。

  流雲扇與白侍衛尚未靠近主屋,便已經聽到屠子都憨直的嗓門:“好酒!好酒!俺真得沒白白護送你們回家,朝廷的禦酒俺也能喝上哩!”

  “屠壯士喜歡便多飲些。”年邁陰柔的婉約奉承想必出自喜公公之口:“公主殿下曾一直對江湖之事感興趣,如今屠壯士在此,怎不多問些許?”

  喜公公是當今天子近前的紅人,幾乎都是旁人奉承他,很少見他去奉承旁人的,何況喜公公如今奉承之人還是江湖俠士,必是有所圖謀。

  坐在一旁喝悶酒不出聲的戚將軍鳳眼微眯,顯然是心裡清楚喜公公想要晾會兒流雲扇,免得他識不清身份地位想與公主牽扯上關系。戚將軍思及此,情不自禁地為即將抵達此處的流雲扇惋惜。

  熟料,屠子都忽然兩隻招風耳微動,聽出門外白侍衛與流雲扇的腳步聲,立刻放下酒盞憨直的衝門外吼道:“哈哈哈哈——白侍衛與流雲兄回來哩。流雲兄可知道,原來十三和依依是皇子公主哩!”

  “俺老屠僥幸沾二位貴人的光,蹭到些禦酒喝。”屠子都嗚哩哇啦一陣猛說,三五句話便將屠子都與十三、依依來到越王城之後發生的事道個清楚,順道打破喜公公的盤算。

  “流雲大哥來啦?!”依依甫一聽到流雲扇來此,激動得瓜子臉泛起紅暈,當即起身想去門外迎流雲扇。

  然而,依依風風火火的舉動被喜公公輕而易舉地攔下:“公主殿下呦,咱家為您整理衣冠……”

  十三較依依年長幾歲,在喜公公與戚將軍面前已能做到喜形不露於色。

  譬如,十三早先時日同喜公公一樣察覺出依依對流雲扇不同尋常的依賴,但他隻覺得是依依小姑娘心性,當不得真,故而未多理會。

  豈料,依依如今當著喜公公與戚將軍的面,如此看重在意流雲扇,十三不得不出言提醒:“皇妹莫非想給流雲大哥與夜姐姐留個不知禮數的模樣?”

  依依自幼在十三的保護下長大,知道十三不會無故駁斥她,因而不大高興的撇撇嘴,重新坐回金絲楠木椅上。不過,依依的視線仍舊望向門口,翹首以盼流雲扇。

  白侍衛未與流雲扇一道進入屋內,流雲扇也不吃驚,坦然步入屋內,第一眼便與依依的視線對上。

  流雲扇微微頷首,繼而朝十三、依依、喜公公與戚將軍抱拳:“在下流雲扇,見過十三殿下、十五公主。久仰喜公公、戚將軍大名。”

  “流雲大哥多禮了。”在場眾人裡屬十三地位最高,故而十三開口請流雲扇入座,喜公公與戚將軍也怨不得什麽。

  流雲扇甫一入座,不待十三詢問,便主動替子夜傘道歉:“子夜姑娘門派有要事需她出面,未能來此,還請喜公公與戚將軍見諒。”

  戚將軍依舊不言不語,仿佛在充當屏風。倒是喜公公略微不滿,只是礙於十三在他面前,不好發作:“哼,江湖人果真是不通禮數。”

  “喜公公!你怎麽能這樣說夜姐姐呢?”不需十三發怒,依依便搶先撒嬌似的埋怨道:“若是在牽絲鎮時沒有夜姐姐與流雲大哥相助,我與十三哥定是要沒命的。”

  喜公公頗識時務,見依依埋怨他立刻輕輕自扇巴掌:“哎呦,咱家錯哩!公主殿下莫要生氣,氣壞身體陛下可是要心疼的。”

  依依最受不得宮人如此自輕自賤,頓時連連擺手:“喜公公別這樣呀,依依不是怪罪你——喜公公別打了,我不生氣便是。”

  十三冷眼旁觀喜公公故意做出的鬧戲,將對子夜傘的歉意深藏心底,轉而道:“喜公公先前想見流雲大哥,如今見到了,不知是有何事欲說與流雲大哥?”

  喜公公聞言收斂起剛剛對待依依時的親和搞怪,陰柔的模樣竟也能作出嚴肅之貌:“回十三殿下,適才咱家在衙門裡與杜大人商量如何逮捕越王府逃走的么兒。”

  依依快言快語:“不過是小孩子,何必如此趕盡殺絕?”

  “公主殿下太過心善。”喜公公微微搖頭,仿佛極其無奈道:“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若是越王府逃走的么兒被某隱居避世的武林高手收為徒弟,他日學有所成想要造反謀逆如何是好?”

  依依便是再如何心軟,她骨子裡被無數珍寶養出來的驕矜尊貴還是讓她偏向於皇室,故而聽聞喜公公這番言論之後低頭不語。

  喜公公見狀,白面的臉轉向流雲扇,道出真實目的:“咱家先前聽杜大人描述流雲公子斷案如神的模樣,一直心馳神往,故而與杜大人商議將逮捕越王府么兒之事交與流雲公子,不知流雲公子意下如何?”

  不知屠子都是真傻還是故意為之,是欲報復流雲扇將十三與依依扔給他之事,還是當真不知道喜公公的意圖,但聞屠子都震如雷鳴的嗓門響起:“嗨,俺當甚麽要緊事。不就是找人嘛!流雲兄弟連牽絲鎮之案都能勘破,何況區區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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