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館內。
學館館長看著燥坑裡的火堆,眉頭緊皺:“沒道理啊,也不可能啊……”
“這隻書妖被我暫時封印在火堆裡,怎麽會簡單就化成了灰?”
“書妖的確沒死,這裡也的確有妖氣,那它應該是被人拿走了,或者自己破開封印跑了。”一個身穿黑衫的男人看了看四周,眉頭緊皺,似乎在埋怨館長太笨了,這麽簡單的事情都辦不明白……
可我也不敢隨身攜帶書妖啊,萬一本館長也犯了錯誤,那這學館豈不是就不用辦下去了……館長嘴角一抽,無奈道:“那現在怎麽辦?”
“沒辦法,這等不入流的書妖,妖氣太小。”
“只能等它犯事的時候才會多些妖氣,你過些天多注意學館裡的學子吧,誰的身體越加虛浮,臉色過於蒼白,那肯定就是他帶走了那本妖書。”黑衫男人很認真的說道,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
“好,那我就在此謝過仙師了。”中年館長拱了拱手,又熟練的遞出十兩銀子。
黑衫男人搖了搖頭。
隨後。
嘩~
一道火焰升騰,男人就如同紙人一樣,逐漸燒成了灰塵。
而館長看著地上的一撮灰燼,喃喃道:“我說怎麽沒收錢呢,這次是僅來了一幅畫,帶不走啊……”
………………
青山綠水,風清雲淡。
許仙在山上足采了一個時辰的草藥,可惜藥簍裡依舊沒被裝滿。
而他就雙手叉腰,墊腳眺望對面的臥牛山,嘴裡嘀咕:
“都說臥牛山有狐狸精,尋常人萬萬不可去哪裡采藥,否則必會被吸成人乾。”
“可附近兩個山頭的草藥都被我采光了啊,其他山頭又太遠。”
“那我要不要去冒個險?”
許仙握緊腰間的鐵劍,琢磨著自己碰到妖怪的存活幾率。
“哎,還是世界太危險。”
“這要不是所謂的大梁仙朝,就憑我這一身武藝,也不至於心驚膽戰成這樣。”許仙念叨了幾句,又瞥了眼自己的藥簍,終於還是下定決心,去臥牛山試一試。
對,哪怕打不過,多少也要探一探那群狐狸精的深淺。
“不過嘛……”
“還是先去看看師父吧。”
“畢竟師父住的破道觀,距離此處也不遠。”
許仙瞥了眼四周,喃喃自語:“既然四下無人,那就稍稍加快一點速度。”
於是乎。
一步、兩步、三四步。
約莫幾百步的功夫。
許仙就來到七八裡外的一座小青山,直奔山頭上的小破廟。
進了道觀。
許仙首先對著掉了漆的三清祖師像行禮,隨後就吼道:“師父,師父,你在哪呢?”
“師父,師父……”吼聲越來越大,道觀外的樹葉不斷掉落,道觀也在微微顫抖,牆體上險些就要出現裂紋。
“來了,別喊了,你快別喊了。”
一個手持拂塵的老道人走出來,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為師歲數大了,遭不住你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我都怕你哪天直接一嗓子給為師送走。”
這位穿著不怎麽講究的道人,名為許宣平,年齡未知。
可許仙在拜師的十年裡,依舊不見師父有任何老態,修為可見一般。
“哪能啊,師父境界高深莫測,肯定長命百歲。”
許宣平面無表情的瞪了眼他,卻又喜上眉梢的接過一隻頗沉的野兔,
“算你有點孝心,還知道給為師帶點野食,中午你去拔了毛,咱烤著吃。” “嘿嘿,我不孝敬師父,還能孝敬誰?”許仙笑著說,他看到老道人在蒲團上打坐,就來到其身後小心翼翼的捶背。
而許宣平隨手將捆綁起來的兔子扔到一旁,回頭掃了一眼他,“喲,你最近練的還不錯嘛,也算有些精進。”
“小小進步,不足掛齒,主要還是師父的教導被我時刻記載心裡,每每想到師父的教會,自然就會有所精進。”許仙面不改色的吹噓著。
師徒兩人正聊著天。
突然。
一隻千紙鶴從天外飛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飛累了,來到道觀門口以後,便晃晃悠悠跟迷路了一樣跌倒在地。
許仙手腳靈快的撿起千紙鶴遞過去。
許宣平才拿起千紙鶴,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足足半盞茶的功夫。
許仙見師父始終眉頭緊鎖,便同樣臉色不妙的低聲詢問道:“師父,可是出了什麽事?”
“嘶……”
“師父?”許仙面色微變。
“嘶……我腳抽筋了,快,快幫我。”許宣平疼的聲音都變了,雙手拄地,伸出本來正盤著的顫抖左腿。
“哦哦哦。”許仙趕緊上去幫忙。
…………
“師父,那千紙鶴上寫的是什麽啊?”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問。”許宣平皺著眉,揉著腳。
“哦,那要緊嗎?”
“不緊。”
“何況也不管我事。”許宣平搖了搖頭,手裡生出一串火焰,就將千紙鶴燒成灰飛。
“那感情好,師父不用受累就比什麽都強。”許仙說著,也盤膝坐在另一個蒲團上,同樣打坐運功。
四歲那年,他說要習武練劍,學的也都是李公甫的功夫。
可在四歲半的某一天,許仙正憑借一身武藝,在街邊正搶二牛冰糖葫蘆的時候……
走過、路過的許宣平,一眼就把他相中了,當即就捏住許仙的命運後勃頸,說要教他修煉,只是沒打算讓其當道士。
而從哪以後,許宣平每天都會偷偷教他修煉和劍法,只是不許讓他告訴外人。
這一教。
就是整整十四年。
當然,現在也不像小時候了,不必每天都要師父的指點。
許仙也依稀記得,自從他十歲以後,他師父就每隔半個月才過來一次。
還說什麽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不能讓他出現依賴心理。
等他十三歲的時候,他師父更是一個月才出現一次,基本看他一眼……就滿臉嫌棄的走了,屁都懶得放一個。
如今他十七歲,師父基本完全就不出現了。
只有許仙主動來找,才能見上一面。
而這種日常的打坐修煉,許仙也熟練的打起哈氣……
眼看著他就要睡著了……
突然,
許宣平打斷道:“徒兒,你說為師教你修煉,這樣真的好嗎?”
“好……好。”許仙擦了擦口水,一臉嚴肅的回復道:“若不是師父教我修煉,其實徒兒還真怕我哪天就死在不明AOE之下了……”
“?”許宣平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又十分感慨的說道:“可為師既然教你修煉,那你就會變得越來越厲害,若有一天,你真要成為那種高高在上的神仙……”
“你認為自己會有什麽心態?”
許仙沉吟兩秒鍾,沉聲道:“我會時刻謹記自己曾抬頭看天上劍仙的視角……”
“那些走過路過的劍仙們,多少讓我明白一個道理……”
“那就是想要站得高,必須也得穿得多……”
“喲。”許宣平愣了愣,他打量了一眼許仙,似乎沒想到他這種僅靠臉的家夥,也能說出‘高處不勝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