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佔據著屋子裡的每個角落。
沒有東南西北之分,
沒有上下左右之別,
這一瞬間,陳遠感覺自己好像迷失在黑暗中,連身體的存在都感覺不到。
他只能按照記憶中的樣子操控右手大拇指,然後往前一推。
哢。
隨著手電筒的強光照亮房間,所有的不適感悄然退怯。
隨即,陳遠發現自己是趴在地上的,地面很涼,灰塵很重。
快速從地上爬起,他第一時間檢查身體,好在四肢健全,沒有發生什麽匪夷所思的變化。
就是左臉很疼,估摸著剛才進來時摔得不輕。
“媽的。”
他惡狠狠的碎了一口,趕緊來到門邊,用力往外一推,結果鐵門竟是紋絲不動,仿佛擺在面前的不是一扇門,而是一座山。
怎麽可能?
陳遠心急如焚,又反覆推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
似乎在這短短的片刻時間裡,鐵門與房間融為了一體。
當然,這顯然不可能。
除非有人用了某種手段,故意將自己禁錮在屋子裡。
是誰?
那個紅衣女鬼?
還是…
陳遠猛的轉身查看房間,結果屋子裡比想象中更加空曠,空曠到只有一張被燒焦的單人床。
由此可見,當初發生大火時,火焰還是從鐵門外鑽了進來,將裡面的東西少了個精光,
包括屋子裡原本禁錮的東西。
沒有辦法,陳遠只能暫時放棄抵抗,開始查探房間,期望能在此過程中想到破門而出的方法。
然後他便注意到鐵門上存在一些奇怪的細痕。
之前和鐵門離得太近,他誤以為細痕只是大火肆虐過的痕跡,如今稍微後退幾步,他發現不對勁了。
這些縱橫交錯的細痕怎麽看都像是人為留下的劃痕。
而且其中一條劃痕的末端還殘留著一小片彎月狀的焦黑物質。
扣下來一看,赫然是一塊斷裂的指甲。
陳遠心裡巨震。
顯然,這間屋子裡曾關著一個人,一個被所有人遺忘或是遺棄的大活人!
而後者因為出不去,被活活燒死在了房間裡。
陳遠想到此處,一股涼氣順著脊梁骨直鑽頭頂,令得頭皮發麻。
他仿佛能看到當時那個人趴在門邊拚命呼救的癲狂模樣,仿佛能聞到大火焚燒肉體的焦臭,更仿佛能聽到淒厲的哀嚎與慘叫。
“也許這滿地的灰塵之中,就有那個人死後留下的灰燼。”
呼。
似是有人對著後頸吹了一口涼氣,陳遠想都沒想,抓著菜刀就往身後砍了過去。
竟是,砍了個寂寞。
原來氣流來自右上角唯一的小孔。
不過,借著這股緊貼牆壁的微弱光線,陳遠發現充斥著黑灰的牆壁下,似乎藏著著什麽,偶爾露出的一角,好像是某種圖形的一部分。
他環顧左右,屋子裡根本沒有抹布之類的東西,隻好脫下上衣,用自己的衣服去擦。
本來背包裡還有兩瓶水可以用來衝洗,但在沒有想到出去的方法之前,兩瓶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是生命之水。
隨著黑灰一點點被擦掉,露出來的內容也越來越多,有些是古怪的圖案,有些則是看不懂的符號。
它們密密麻麻的佔據了所有視野。
陳遠沒有細看,繼續擦拭其他牆壁,
果然和第一扇牆壁一樣,都有內容。 但唯一不同的是,其他牆上的內容只有一個字--
--死!
它們或大或小,或殘缺或完整,歪歪扭扭充斥著每一個角落,一筆一劃都蘊含著滔天的恨意與怨毒。
陳遠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後退幾步與牆壁拉開距離。
這些‘死’字看得越久,他便越有一種難以呼吸的感覺,仿佛有雙無形的、焦黑的手,從背後一點點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陳遠強行扭頭看向第一扇牆壁,這才好受許多,但渾身的冷汗足以證明剛才有多麽的驚險。
“連文字都是如此,那關在這裡的那個人又該是怎樣的癲狂。”
陳遠用力調節著呼吸,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壁畫之上。
說是壁畫並不準確,它其實是由各種單獨的圖形與符號組成的,哪裡有空間就往哪裡畫,毫無章法。
他看向其中一片區域。
是兩個人形圖案,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中間用一條不算筆直的細線分割,值得注意的是,上面的小人是直立的,而下面的小人似乎是躺著的。
陳遠不明白圖案傳達的意思,繼續看向另一片區域。
上面的圖案更加簡單,是依次排列的三個不規則的圓,兩側的圓由實線構成,中間的圓則由虛線構成。
陳遠還是看不懂。
主要是這些圖案都極其簡單,簡單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或許它們本來就沒有意思。”
陳遠覺得當時被鎖在屋子裡的人肯定和誤入此地的老鼠一樣,都被長期的黑暗與封閉環境逼得精神失常。
在這樣的情況下,或許連畫圖者本人都不清楚自己想畫什麽。
除了圖案之外,陳遠還反覆觀看了一些符號,全是由兩點一線組成,唯一的區別是連接兩點的線並非一致,有的先橫再豎,有的先豎再橫,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的弧形線。
起初陳遠覺得這些符號並沒有特別之處,可當他看得久了,卻發現體內有股寒氣在流動,而流動的軌跡竟是與線條極為相似。
“不會這麽邪門吧。”
陳遠又嘗試了一下,沒有任何效果。
他稍微松了口氣。
在如此詭異的環境中,沒有變化顯然更讓人心安。
嘎吱—
恰在此時,緊閉的鐵門忽然發出一道輕響,陳遠循聲一看,只見之前怎麽也推不開的鐵門竟是自動打開了。
不是被人拉開,而是被風吹開的。
見狀,陳遠正要破門而出時,牆壁中的某一副圖案頓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同樣是一上一下的兩個人形圖案,上面的小人仍舊是直立,但卻是虛線構成,而橫線下方本該躺著的小人則出乎意料的站了起來。
除此之外,陳遠不清楚作畫者是故意還是無意,竟然在上方小人的頭頂畫了三個圓。
左右的圓為虛線,中間的圓變成了實心。
腦中像是一道閃電劃過,陳遠隱隱感覺抓住了某種線索,但卻極為模糊。
不過形勢緊迫,
眼看鐵門又有合攏的趨勢,他趕緊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