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福囤攙著兩人回酒肆,身後城隍廟的廟門大敞四開,臭氣熏天。
至於裡面的人,被捆成一團。
唐留侯還特意把趙鷺和一身屎尿的趙詰綁在一起,看著這位趙少爺生無可戀的惡心嘴臉,唐留侯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猴子,不是挺能打嗎?之前怎麽被揍得鼻青臉腫的?”
路上,賈軻玩笑一句。
唐留侯苦笑一下:“雙拳難敵四手,我還手只會被打得更慘——”
“你可真是個機靈鬼。”
空曠的街巷走著三人,三人互相挽著臂膀,說不出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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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塘蘇午,請見綏陽洞玄高手!”
“錢塘蘇午,請見綏陽洞玄高手!”
“錢塘蘇午,請見綏陽洞玄高手!”
“…………”
白衣走在街道上,毫不掩飾身上氣機,沿著街道直行。
道路兩旁的居民無不用怪異的眼光打量他,蘇午渾然不覺,依然高呼。
“聒噪!”
一聲呵斥從街頭的鐵匠鋪傳出,鐺得一聲,鐵錘脫手,砸向距離鋪子還有十幾步的白衣男人。
蘇午伸出右臂,攤開手掌,內力成漩渦匯聚,鐵錘止在離手心半寸的位置,懸空不落。
“錢塘?記得四十年前有個洞玄高手,當年一掌可讓潮水逆流百裡,一掌可讓潮水上漲百尺,一掌可引大潮江水過海不入,遮天而走,何等威風?”
“可惜,這樣的人物,殘了。”
面皮白淨,一身道士裝束的男子從鋪子走出,周圍的人見了,紛紛拱手稱呼趙天師。
那人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看向蘇午,問:“知道他怎麽殘的嗎?”
蘇午紋絲不動,警惕地盯著來人,渾身氣機湧動。
“哎,別這麽看著在下,我自詡有些小手段,可還奈何不了那位打潮人呐。”
道人笑著,手臂猛地抬起,一道黑影直刺蘇午面門。白衣伸出的右手一推,鐵錘驟然飛出,與那黑影相擊,黑影擊碎鐵錘,衝勢不減依然刺向白衣。
那黑影停在蘇午跟前,緊緊握在蘇午手中,蘇午把手攤開,那是一枚降魔杵,能將天地之力控制地如此精細,又被稱為天師,眼前道士究竟是何方神聖。
“認識一下,半仙趙炳。”道人臉上笑容不減,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接著說:“那位打潮人與一人交手,被斬下右臂,後來……後來怎麽樣了?對,被穆王招攬入了大內府,位列客卿。”
“你,應該認識。”
蘇午當然認識道士所說之人,自己一手打潮便是那人傳授,那人,確實獨臂。
“這輩打潮人,不知能擋你幾刀?”
顯然,這話不是說於蘇午。
白衣錚錚站定,聽那道人語氣,自己已然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刺耳的鐵器摩擦聲響起,鋪子裡走出一個粗獷漢子,滿頭赤發披散在腦後,手裡拖著一把大砍刀。
蘇午的目光在那把刀上停留片刻,那刀面寬大、發亮,刀鋒更是寒氣逼人,赫然是把絕世好刀。
那赤發漢子抬眼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白衣,趙炳嘻嘻笑著退到一旁,吆喝著把圍觀的人群驅散。
一時間,街上只有三人。
蘇午沒動,赤發漢子也沒動,僵持半晌,趙炳咂了一聲。
“這氣機,以金剛圓滿入的洞玄。袁大刀,你行不行?”
話音剛落,
場面出現變化。 赤發漢子提起大刀,白衣蘇午身形爆撤,一波波氣機自刀尖悍然湧出,肉眼可見。
漢子腳尖點地,刀鋒隨著身形一轉,一抹刀氣席卷,刀鋒再轉,又是一抹刀氣,一刀兩刀三刀……刀氣疊加,亦有潮水連綿的韻味。
蘇午身前出現大小十多處劃傷,雙臂一揮,袍袖裹著內力衝散撲面而來的刀氣。
赤發漢子收到站定,刀身震顫不止,發出嗡嗡聲響,可握刀的手絲毫不動。
蘇午停在遠處,已有血紅色染上白衣,發絲散亂,頗是狼狽。
“洞玄,袁販山。”
漢子語氣冷漠,從他身上感覺不到殺意,可出手卻處處殺機。
未等蘇午答話,在旁邊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的趙炳喊了一嗓子:“那誰誰誰!接下來交手小心點!”
“你眼前的紅頭髮,可是大涼十大魔頭排行第四的人物,十余年不出刀了,今天出刀,必然見血!”
“我看你根骨輕奇,身上有些小氣運,別掉以輕心。”
蘇午愣了一下,那道人不是跟眼前拿刀漢子一起的麽,怎麽告訴自己這些,還提醒自己小心。
“我出手了。”袁販山說完,動了。
這次不再是揮刀,而是改為舉刀。
刀柄最末端抓在右手掌心,袁販山左手抵住右手手背,那把刀直直刺出,寬大刀鋒劃過,伴隨著裂空之聲,像是要把蘇午一劈為二。
有趙炳之前的不知真假的提醒,蘇午不去硬碰,屈膝身子向後躺,鐵板橋硬生生閃開。
剛要站起來反擊,袁販山到了近前。
立掌為刀,以上到下直劈向蘇午頭顱。
蘇午身子再向下壓,將要貼到地面時, 雙腳為軸,向旁一轉,斜閃過。
曲肘支地,換氣站起。
未等出手,一拳已經到了,正打到蘇午胸膛,白衣一路倒撞,青石板路被犁開兩條小腿長的溝壑,長百米。
噗——
一口鮮血噴出,蘇午臉色慘白。
還沒等他回神,袁販山的刀,到了。
一刀斬下,蘇午倉皇向右閃避,還是慢了,左臂被斬下,鮮血噴出。
蘇午忍痛將右臂抬起,拍出一掌,那一掌將袁販山拍出五六步。
而他,昏厥倒地。
趙炳瞬移間出現在蘇午身旁,看看收刀的袁販山,又看看不知死活的蘇午,雙手封住蘇午的穴道。
“你以為我那話是跟這小子說的,我那是告訴你,這小子有些道行,讓你悠著點,別把他傷了!你……哎!”趙炳把道袍一甩,撕下兩塊布條把斷臂處包扎兩下,便拖起來往青檀酒肆方向走去。
“高估他了。”袁販山說著,把刀擲到店鋪門口,跟著往青檀酒肆走去。
那刀刺進青石板三分之二。
酒肆裡,賈軻正舀黃酒要去溫,唐留侯在旁邊百無聊賴地耍弄著小酒杯。
匆匆進來兩人,還扛著一個。
“趙叔,袁叔?”賈軻癡癡地看著他們,這是要幹嘛?
“賈子,老李呢?”趙炳語氣急促。
“後……後院。”
聞言,他們直奔後院。
“呃……軻子,這是怎啦?”
太突然,唐留侯看得一臉懵。
小夥計搖搖頭:“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