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最好的酒樓,就是余老太爺名下產業,魚鼓幫行走九郡,勢力之大在江湖聞名,遠不是青牙鏢局能比的。也正因如此,連幽州太守都要給余老太爺三分薄面。
老太爺啊,小道何德何能,余老太爺把偌大家業交到我手上,我這……
賈軻目光虔誠地看向武當山方向。
臨下山前,趙叔交給自己一封親筆信,讓自己來這裡找余老太爺,哪知到了這裡,直接被老太爺認了乾兒子,自己搖身一變,從身無分文的小道士變成魚鼓幫少主。
後來也問過余老太爺幾次,老爺子含糊地說自己受過璿炳真人的恩惠,具體怎麽個恩惠法也沒說清楚,搪塞過去。
反正就有些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意思,感情自己平白無故地撿了一個大西瓜。
“兄台。”
有人叫自己。賈軻回頭一看,是那青牙鏢局的人,那小夥子身上穿的要比同行人乾淨許多。
“何事?”
既然是少主,自然要有少主的做派,賈軻負手站立,倒真有些公子風范。
“在下徐聞酉,對兄台手中的佩劍甚是喜歡,想借來一觀。”徐聞酉說話時語氣有些局促,本來他就沒抱太大希望,自己和人家沒半點關系,人家怎麽舍得把佩劍借給自己看,八成會拒絕。
“喏,別碰壞。”賈軻把劍拔出三分,便劍拋了出去。
此劍有靈,認王師侄作了劍主,按理說自己是拔不出來的,可璿璣師兄傳了自己一串符籙口訣,這才能讓松骨文定紋定劍出鞘,可爆發出的威力不如在王師侄手中的三分之一。
“哇。”
身後還有幾個小夥子圍過來,他們也想看個清楚,和賈軻一樣,他們也希望有一把像樣的佩劍去闖江湖。
賈軻雙手環抱靠在酒樓外的獅子墩上。
隊伍裡那駕馬車緩緩停下。
車簾一挑,先是丫鬟青音從馬車上下來,隨後將自家小姐攙出來。
賈軻哇了一聲,毫不掩飾地看過去。
眼前這位小姐可是大家閨秀,單單是樣貌絲毫不遜色與藏經閣那位,她那一顰一笑更是讓人如沐春風。
下課沒馬車,正瞧見那公子一直盯著自己看,小姐臉頰掠過一抹緋紅,仰起臉,狠狠瞪回去。
賈軻像沒事人一樣,見她過來,就肩並肩一起邁進酒樓。
“不知公子名諱。”
“賈軻。”
“賈軻,”宋婉在嘴裡輕聲念了一遍,轉頭笑道:“賈公子,小女子怎不知王府在半路安排人接應?”
“呃……”賈軻臉上先是一僵,然後擠出一張笑臉:“宋大小姐,王府就安排了小道一人。”
“小道,”宋婉滿是詫異地看去,右眼下方的那顆淚痣襯得這張臉更加精致:“公子是道士不成?”
“小道師從武當山,今年一十九歲,尚未婚配。”賈軻一板一眼地說著。
尚未婚配四個字語氣加重,宋大小姐噗嗤笑出聲來,顯得千嬌百媚:“那道長可會看相。”
“自然,小道尤其擅長看手相。”
“我餓了。”
“小道誠心看相,不準不要錢。”
“先吃飯。”
宋婉逃似得離開,反倒是丫鬟青音朝賈軻比了一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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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府。
“軻子,聽說今你劫了夥鏢隊?”書房裡,余老太爺坐在書案後邊,年過花甲,身板還算硬朗,坐在那,
不怒自威。 “是,不過不是劫。”賈軻就在旁邊揮著大狼毫在宣紙上寫寫畫畫:“是請。”
“知道請的是誰麽?”
“涼王長女,宋婉。”賈軻把手裡狼毫一收,紙上勾勒出辟邪平安符。
“呵呵,”老人笑起來,竟問了一個賈軻意料之外的問題:“長得怎樣?”
“好……好看。”
“喜歡就好,魚鼓幫該有個少夫人了。”老人自言自語,把賈軻說愣了。
“老爺子,你什麽意思?”
“小道師從武當山,今年一十九歲,尚未婚配。”老人一字一句地重復出賈軻白天說的話,還打趣一句:“魚鼓幫青壯盡赴涼軍,為你換一個涼王長女回來,如何?”
“不用不用,老爺子你歇著,我這……先走啦。”話沒說完,他一溜煙不見蹤影。
不知道什麽時候學得輕功,飛簷走壁掠過房屋樓閣,直達鏢隊落腳的客棧。
一間客房裡,燈熄了。
丫鬟青音睡得死沉死沉,而那位宋小姐卻躺在床榻上,沒有丁點睡意。
吱呀——
夜深了,吱呀聲格外刺耳。
一蒙面人翻滾進客房,剛要有所行動,他的動作停滯住,一瞬間,燈亮了。
“賈道長。”
床頭油燈剛點上,光線有些昏黃,她趴在床頭,身上蓋著被子,雙手杵著下巴,一臉乖巧地看著地上半蹲著的蒙面人。
賈軻緩緩站起來,把臉上的黑紗扯掉。
“宋小姐驚喜嗎?”
床上那位搖搖頭:“道長,有事?”
“這深更半夜,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不怕我……”
“你來呀。”宋婉仰起雪白脖頸,傲嬌道。
被她這麽回了一句,賈軻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悶聲不響地從桌旁搬來一把椅子放到她床邊,自己坐上去。
“道長,下邊冷,上邊暖和。”
“喂,你幹嘛!”宋婉一把拍掉摸上床的豬蹄子。
“不是你說讓我上來暖和暖和嘛。”
“我開玩笑的。”宋婉把身上的被子裹緊,她接觸過一名血宗弟子,對魅惑之道一知半解,好在是一知半解。
“祖師曰:玩笑都有認真的成分。”
“哪個祖師說的?”
“賈祖。”賈軻傲然地吐出兩字。
“你自己,你的臉呢?”宋婉不想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轉移話題問:“這麽晚過來,到底有什麽事?”
見她正經起來,賈軻也認真道:“我問你,你家有沒有一個叫袁販山的刀客?”
我家?涼王府。
“我幼年便離家遊學,你說的那個什麽什麽刀客應該是我家客卿之類的,怎麽?”宋婉說得不假,她自幼便被父親送到江南應天學府讀書,家裡這邊的情況她真不清楚。
“行吧。”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賈軻有些失落。
“我問你,你真是我爹安排的。”宋婉狐疑地看向賈軻,弟弟寄來的信裡可沒提到過永安城有這樣的安排。
“哄你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