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西北,四門俱破。
青檀酒肆,掌櫃的出現在櫃台前,鎮子上常來的酒客三三兩兩相繼到了,但沒有像往常一般互相打趣,面色沉重,店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蘇午一直待在店裡,感受著屋裡屋外的氣機,心頭不由得一顫,臉色變了幾分。
“掌櫃的,該走的都走了。”趙炳第一個說話,說完,周圍又陷入沉默。
過了半晌,從店外前後走進兩人,有些狼狽,一白一黑,柳虞徐佛。
又過了半晌,街頭那位瞎老人走進酒肆,跟著爺爺身後的小姑娘朝賈軻做了個鬼臉。
“外邊的大和尚交給我,你放心跟白玉蟾交手。”瞎老人說得極輕松。
“劍宗那位,我柳虞要了。”
“嘚,我要羽宗那位。”
“那位大內客卿,我的。”
“靈樓宗主,我趙炳會會。”
“外邊紅衣統……”
“…………”
掌櫃的沒做聲,望了眼店外密密麻麻的內府黑甲,嗤笑一聲:“穆王啊穆王,這麽心急,這豆腐燙嘴的很。”
走出酒肆,把手往後一背,擺出高手風范。
“李某在此,白玉蟾何在啊?”
“白玉蟾在此。”
武評第二,這位白帝城主應聲而出,那人滿頭白發,可相貌卻極年輕。
“可敢去天上?”
“有何不敢。”
李掌櫃消失在原地,出現在百米高的空中。白玉蟾雙手向上托起一道龍卷,衣袍獵獵,扶搖直上。
瞎老人第二個走出去,直接找上西山那位大和尚。
“幾位,咱們也別看著,來來來,柳虞在這。”柳虞搖著折扇走出,目光看向劍宗宗主,那個曾揚言廢了自己的劍客。
“莫雨,別躲了,徐某看見你了。”
…………
賈軻和小姑娘在店裡,蘇午在,那個守北門的老人也在,擺了四道紫雷屏障將酒肆圍住,外邊不知道裡邊的情況,但裡邊看外邊,那是一清二楚。
袁販山那把大刀砍翻黑甲無數,一身大洞玄修為無疑,終於,那位大內首席客卿擋在他面前。
“是你?”袁販山收住染上猩紅血色的砍刀,臉上的笑容有些瘋狂。
那名客卿一條衣袖空蕩蕩的,是獨臂。
“洞玄,梁淵,請賜教。”
打潮人把獨臂抬起,耳畔隱隱傳來湧潮打浪的聲響,內力化作大潮江水,渾而不散,磅礴有序。左臂前伸,化江內力朝著袁販山傾瀉而下,拍岸打礁聲陣陣。
袁販山不屑一顧,提刀向前,內力包裹住刀鋒,豁然劈開千重江水。前踏一步,刀上鋒芒又添幾分,又踏一步,刀鋒再漲。
刀鋒一側,大洞玄內力全然引動,刀氣衝天,斬如浪潮之中,刹那間,那如江水般的內力便潰散,一刀斷江。
打潮人悶哼一聲,嘴角沁出鮮血,顧不得傷勢,換氣匯聚內力繼續阻撓袁販山。
另一邊,靈樓樓主掐訣念咒,掐的是三清訣,念的是玉霄咒,一身內力順著功法軌跡流動,段清忱周圍飛沙走石,與人近身。
“段樓主好手段,趙某領教領教。”
趙炳看著那樓主裝神弄鬼的模樣,道袍一甩,七十二枚降魔杵飛馳而出,落子成陣將段清忱圍住,一時間黑氣彌漫。
段清忱臉上沒有絲毫慌張,三清訣掐緊,內力流速驟增,驅散周圍黑氣。玉霄咒念動,一字一句從口中吐出,
引得內力疾射向趙炳。 趙炳道袍飛揚,右手中食指並攏,向前一招,一柄桃木飛劍招來,懸停在段清忱身前七步遠。
“如果就這一把,那就到此為止吧。”段清忱說著,內力氣流洶湧起來。
眼看那柄桃木劍支持不住,趙炳向前一指,喝到:“急急如律令,敕!”
三十五把桃木劍浩浩蕩蕩從道袍中飛出,聲勢駭人,一柄柄頂在段清忱身前,配合七十二把降魔杵,這位靈樓樓主有些吃不消。
柳虞與澹子良交手每每都是一觸即分,這位劍宗宗主的拔劍術名不虛傳,再加上那劍客流露出的氣息,是偽法相。
莫雨仗著周圍有黑甲死士護身,雕弓弦聲炸響,連珠箭一根接一根,勁道十足,繞是徐佛金剛不壞也有些棘手。
綏陽城的熱鬧可以說的百年不遇,武評榜十位,有七位到場。
某個紅色身影隱匿氣息,在角落裡注視著發生的一切。
武評第五,曾以洞玄境界擊殺六位法相高手,其中更有大法相,六戰便棲身武評榜,更有法相以下第一人的說法,大內總管,笑笑。
他奉天子令任大內府總管,明面聽從穆王調遣,實則監視大內府一舉一動。
“真沒想到,那老瞎子居然還是是地仙境界,可那西山和尚也不是簡單貨色,要拚掉他,可不就得掉境麽?何苦來哉。”
“話說天上那倆人怎還不動手,高手就是麻煩,差點忘了,我就是高手。”
瞎老人一竹竿抽到大和尚身上, 嘭一聲巨響,彼此退後數步,大和尚一身內力罩體,不受絲毫影響。
老人是武當山的老一輩,盲道人。
瞎老人身形閃轉騰挪,一根竹竿出神入化,可奈何不了大和尚洪鍾罩體的法門。
大和尚胖大身軀搖晃,磨盤大的手掌拍向老人,佛家大乘法門蘊出的金剛內氣在江湖上威名赫赫。
瞎老人把竹竿插進青石板,調動在體內沉積幾十年的九花內氣,紫氣東來是武當內力的最高境界,蓮生九朵,一朵一境界。
老人腳下地湧蓮花,由白入粉,由粉入紅,由紅到紫,一朵兩朵……九朵蓮花在腳下搖曳,周身圍繞白色內氣。
雙手握拳,打向大和尚。
兩股強勁內力碰撞在一起,青石板寸寸龜裂,掀起百尺高氣浪,將周圍人和建築盡皆掀飛。
正膠著著,大和尚突然收掌,轉過身。靠山背對著瞎老人倒衝去,身後內力聚有半尺厚,氣勢如虹,如山,如同那鍍了黃金的大佛。
法相入體,靠山大佛背。
對比,老人很淡定,還了人情就能陪小孫女去外面看看,帶她看看……想著,老人腳下的九朵蓮花向旁散開,生出一座青紫色蓮台。
將蓮台托在手中,朝大佛背砸去。
哢嚓,一擊之下,大和尚脊椎坍塌。
一方九花蓮台,砸塌和尚根骨。
老人的氣息也隨之萎靡,由剛才爆發出的地仙境界不斷下跌到大法相,再由大法相到小法相,氣息一轉又到偽法相。
這時,一襲紅袍突然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