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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第662章 初到巴城隻茫然
隨著荷蘭人對巴城海上封鎖的解除,西爪哇島的戰況便開始傳向四面八方。當消息抵達婆羅洲後,島上的各家華人勢力集體懵圈兒,他們這才認識到北海鎮的腰有多粗。人家要想收拾自己,那絕對是分分鍾的事。

 於是不管是東萬律的蘭芳公司還是打嘮鹿的和順公司,一眾頭面人物全都坐不住了,他們再也不敢隨便派個使者過來拉關系,而是自己攜帶著黃金鑽石等重禮,巴巴兒的坐船奔巴城來了。各家來人中,蘭芳公司的動作最快。不過這也很正常,誰讓人家佔據了航運最繁忙的卡普阿斯河入海口呢。

 羅芳柏這些日子幾乎都是在新埠頭的副廳呆著,期間就回了一次東萬律,所以消息一到,他第二天就帶著吳元盛、江五等人坐上了開往巴城的商船。他心裡很清楚,要想在將蘭芳會的事業在西婆羅洲繼續壯大,那就必須抱緊北海鎮這條大腿。

 三天后的中午,當羅芳柏的坐舟駛進巴城港時,既沒看到傳聞中的“驚雷號”,也沒看到曾經出沒於卡江上的“南華一號”,倒是有九艘大小不一的風帆巨艦靜靜的停在港口內的水面上。雖然船艉那巨大的“VOC”字樣還沒沒替換掉,可主桅頂部的旗幟已經全部換成了北海軍的紅旗,而且能看到各船的甲板上都有持槍的士兵在來回走動。

 “天啊公!北海鎮這回可真是賺大了!”

 舉著個望遠鏡的吳元盛雙眼瞪的溜圓,一臉羨慕的神情。別看他來東南亞這麽多年了,可如此多的大型風帆船聚在一處卻是沒見過。這也難怪,他十幾年一直在戴燕稱王稱霸,而戴燕卻是深處西婆羅洲內陸,只能靠著卡普阿斯河跟蘭芳進行商貿往來。

 一旁的江五道:“我聽樟林來的人說,那位趙王如今已經坐擁關外萬裡山河,朝廷連龍興之地都丟了。他們的大鐵船甚至還去過大沽口。”

 “大沽口是哪?”吳元盛也是嘉應州人,但他對北方並不熟悉,而且離鄉多年,大陸上的事已不是很關心。

 江五想了想道:“呃,應該是在山東北邊,聽說離京師很近,好像就三百多裡。”

 “哦~~~”吳元盛點點頭,不過他又好奇的道:“五哥,我就不懂了,他們既然都打到京師家門口了,為何不一鼓作氣打進京城?”

 “元盛,京城哪裡是那麽好打的!”江五呵呵一笑,仗著自己從廣東聽來的小道消息繼續解釋道:“那是天子所在之地,十幾萬大軍守衛。”

 吳元盛突然歎了口氣,悵然道:“別說京城了,我連廣州城都沒去過,這輩子怕是回不去了。”

 他這番話正好說中了船上眾客家人的心事,大家都是沉默不語。此時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站著的羅芳柏突然開口道:“元盛,你這話可是未必,咱們也許很快就能回嘉應看看了。”

 “嘿!”吳元盛一拍腦門,心說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只要給巴城那尊“真佛”拜滿意了,一切皆有可能。

 羅芳柏拈著灰白的胡須微微一笑,隨即又將目光轉向了遠處巴城教堂的圓頂。他來之前已經聽說了,北海軍這次能大勝荷蘭人,是因為有那位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趙王親自坐鎮指揮。該如何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他心裡也沒多少底。

 因為今天到港的商船挺多,所以羅芳柏他們等了好一會兒才有引水船過來。巴城海關的人員登船後,當得知這些人是從西婆羅洲來拜會趙王的,兩名漳州籍的海關辦事員不由露出幾分得意的神情,心說你們這些客家佬也終於知道低頭了。

 在查驗貨物清單時,一名辦事員操著一口福州白話,語氣嚴肅的道:“貨物裡可有鴉片?莫怪我等事先沒提,若有私藏那便早早交出,一旦上岸販賣亦或吸食,查出達到一斤者殺頭沒商量,少於一斤者發往種植園服勞役六個月。”

 一眾西婆羅洲來客聞言大驚,心說這是什麽規矩?吳元盛聽了不怒反笑:“好笑!我等自己吸食也要殺頭麽?”

 “我家趙王最恨鴉片,他老人家有雲,鴉片乃毒物,蠱人心志,喪人身家,若流毒於天下,其禍烈於洪水猛獸,故而法當從嚴。”

 吳元盛哈哈一笑,正想說北海鎮小題大做,一旁的江五連忙上前,對那名辦事員拱手道:“還請貴差放心,我等此來是專程拜見趙王,怎敢攜帶違禁物,壞了本地法令?”

 之後等海關人員開出準許登岸的單據,告辭離開,江五這才對吳元盛道:“吳兄弟,我在廣州城曾聽聞,那趙王早年間曾駕大鐵船炮擊大橫琴島和澳門葡人的炮台,你可知為何?”

 “還請五哥指教。”

 江五見眾人湊了過來,這才道:“英吉利人曾在那裡開設貨棧,囤放貨物,其中就有許多鴉片;至於葡萄牙人那也是往廣東走私了不少。當時整座橫琴島被打成了一片火海,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才熄,而澳門的娘媽閣炮台也是被炸了個七零八落。”

 眾人相顧愕然,只聽羅芳柏道:“既是如此,你等切不可攜帶鴉片上岸,壞了人家的規矩。若是癮頭犯了,那就回船上吸足了便是。”

 “謹遵羅大哥吩咐!”

 一行人乘坐引水船上岸後,照例先是順著通道前往海關的公事房辦理臨時身份卡。好在隨行的人裡有以前來過北海鎮的,知道裡面的規矩。為避免有心人關注,羅芳柏和吳元盛在登記的時候都沒用真名,而是用了羅方白和吳盛。

 所有的書面登記程序都很順利,然而到了拍大頭照的時候,麻煩來了。排在最前面的一名羅芳柏的手下,當看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張照片時,嗓子裡“嗝嘍”一聲,兩眼翻白,當場就被嚇暈了。掉落在地上的照片被羅芳柏和吳元盛等人看到後,全都駭然不已。

 自從趙新來了後,便讓軍管會借著荷蘭人發動侵略戰爭的機會,開始對城內外居民分批拍照存檔,製作身份卡,而海關也要對入境者拍照。

 別以為這件事很容易,巴城軍管會在實施這項措施前,除了張貼告示,大喇叭裡連著播了好幾天,身為本地華人領袖的黃家、王家、林家等大戶都被勒令帶頭參加,之後還得向城內居民廣為宣傳,消除他們的誤解。

 還別說,當時還真在辦身份卡的現場揪出兩個荷蘭人的密探,兩人都是在拍大頭照的時候被嚇尿的。結果這事到了老百姓的嘴裡,風傳之下就成了北海鎮的老爺們手裡有個“照妖鏡”,但凡沒做虧心事的也就罷了,只要是給荷蘭人當探子的,一照之下原形畢露。

 雖說羅芳柏、吳元盛和江五三人對大頭照的清晰逼真同樣心裡發毛,可他們都是參與了一場場械鬥廝殺乃至戰爭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妖魔鬼怪這種事糊弄愚民可以,他們才不會怕呢!

 面對如此情況,已經見多不怪的海關人員先是拿出自己那帶有大頭照的身份卡和工作證給羅芳柏們看;接著又拿出背熟的固定話術,說這套玩意七百年前的北宋就有了,只不過後來因為戰亂,這法子才漸漸失傳。

 “難道前宋百姓用得,到了今天就用不得?真是笑話!”

 聽了海關辦事員略帶嘲諷的奚落,吳元盛忍不住道:“爾等休要針孔裡看人!叼惹姆,某家先來!”

 簡短截說好了。蘭芳公司的一群人經歷了一番折騰,最後人手一張臨時身份卡,懵懵懂懂的從海關辦公室另一側的大門出來,無不是一身白毛汗。之後進入城內找了旅店登記入住,掌櫃的果然要了眾人的身份卡一一看過,又在冊子上登了記,這才讓夥計領他們去上房住下。

 一番洗漱更衣後,江五拿著提前寫好的拜帖急急忙忙去了河對岸的軍管會大樓。此時還不到晚飯時間,羅芳柏便叫上吳元盛,打算出門轉轉。他以前聽江五說過,巴城的治安非常好,所以為了不引人注目,便隻帶了兩個身手最好的手下。

 當他們走出旅店,七拐八拐的來到運河邊上,耳中便傳來一陣曲調優美的絲竹之聲,甚至還有個女聲在唱曲,然而兩人看了看四周,根本看不到酒樓茶肆的所在,不免有些茫然。

 更令他們意外的是,傳聞中風景秀麗的巴城運河兩岸居然成了一片大工地,不光是運河裡的水被淘乾,一大群工人正在揮舞的鏟子挖掘淤泥;原本種在河岸上的椰子樹有的也被人砍倒,還有人正用鐵鎬刨著樹根。

 吳元盛別看自稱“戴燕國主”,其實他不過是羅芳柏手下的一員大將。只要羅芳柏還在,他就不可能自立為王。看到眼前的場景,他一時有些好奇,便找到附近一個正在刨樹根的工人,套近乎的問了起來。

 “老兄,這好好的椰子樹,為何都要砍了?”

 那工人雖然聽到吳元盛操著一口潮州話,可看他衣著華麗,必定是個有身份的人,自己借回話正好也能休息一會,便停下手中的活,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拱手行禮道:“好叫老爺知曉。咱們這軍管會的大人們說了,以後河岸兩側都要種油棕,椰子樹沒什麽用。”

 “什麽是油棕?”

 “這個嘛,聽說是能長出油果的一種樹,能榨好多油。別說城裡了,城外還種了不少呢。”工人的喉頭聳動了一下,興衝衝的道:“廣播裡說,再過幾年,咱們這就不缺油吃了。”

 “樹上長油?一棵樹能出多少油?”吳元盛感到有些難以置信,雖然戴燕國也有華人種油菜榨油,可那玩意一畝地才能出多少油?

 工人撥拉著手指頭算了一下,這才道:“四五十斤吧,我也是從廣播裡聽來的。”

 謔!別說吳元盛了,連身後站著的羅芳柏聽了也是嚇一大跳。不過他聽對方兩次提及“廣播”,便問道:“敢問何為廣播?”

 那工人知道面前這幾人肯定都是初次來巴城,於是四下張望了一下,抬手指著十幾米外道:“那就是廣播。你們聽,裡面現在正放《梁山伯和祝英台》呢!”

 羅、吳二人來到掛著大喇叭的柱子下,抬頭打量了一會,他們這才知道剛才聽見的絲竹之聲竟是從頭頂上這兩個灰亮的喇叭裡發出來的,不免十分驚奇。

 “羅大哥,這是怎麽個道理啊?怎麽還能有人躲在裡面唱曲?”

 羅芳柏秀才出身,因為鄉試屢次不第才漂洋過海去了坤甸,剛到的時候還教過兩年書。他的文化水平在西婆羅洲已經是頂尖的人物,也正是如此才能得到一眾底層移民的擁戴。可他雖然看了不少書,卻對眼前之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管是身份卡、大頭照,還是那工人口中的“油棕”和眼前的“廣播”,都讓他覺得匪夷所思,北海鎮的治民手段處處透著怪異,讓初來巴城的羅芳柏如墮雲霧,愈發想見見那位傳說中的“趙王”。

 話說趙新雖然在巴城公開亮相,但知道他具體長相的人並不多;除了黃綿舍那幾位上層人物,普通人只是遠遠的見過。於是在市井傳言裡,趙新被描繪成了身高九尺,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甚至還雙目重瞳,日角隆準。

 見羅大哥也不認得,吳元盛發了一會呆,突然提議想去港口的炮台見識見識北海軍的大炮,如今這玩意在婆羅洲可是大名鼎鼎。

 “哎~~元盛,那等軍國利器,豈是尋常人能夠得見之物?”

 “羅大哥,就算離得遠也能看看炮台布局嘛,沒準回到坤甸咱們也能用得上。”

 羅芳柏知道對方說的有理,便點頭答應了。之前他們在乘引水船的時候,都看到了岸上左右兩側的炮台。西炮台在碼頭的西南側,離的遠一些,而東炮台則在運河東岸那座棱堡的東側,離的近一些。

 四人穿過架在乾枯運河上搭建的木板橋,而後再向北走,然後來到海岸邊,從城堡外牆下走過,炮台就在三百米外的位置。

 果不其然,當他們來到炮台二百米外時,就看到地面上插著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軍事重地,嚴禁越過”,除此之外還打了個大大的紅叉。然而四人的目光在牌子上僅停留了片刻,就被牌子後面數十步外的幾個人給吸引了過去。

 只見在一頂偌大的遮陽傘下,一個身材高大,戴著草帽的男子正坐在一個鐵架子跟前,拿著把蒲扇不停的扇著,鐵架子上升騰著陣陣白煙,上面鋪的滿滿,像是在烤什麽東西。在男子的身後幾步開外,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穩穩端坐在馬扎上,正看向羅芳伯四人。

 吳元盛皺了皺鼻子,心說居然是在烤大蝦?

 透過嫋嫋煙霧,卻見在男子對面的海灘上,一個極為俏麗的年輕女子正赤著腳在沙灘上跑跑跳跳。海風吹動間,一頭如雲如瀑的長發隨風而起,顯得十分飄逸靈動。而在她腳下,還屁顛屁顛跟著一隻大黃貓。

 拿著扇子的男子已經看到了羅芳柏四人,正要起身招呼,就見那女子不知海邊撈起了什麽,用手捧著跑到男子跟前,抬手便朝他灑了過去。男子雖然忙不迭的躲閃,可還是有一些海水打濕了衣服,女子見狀開心的笑了起來。

 羅芳柏看著眼前的場面不禁有些發蒙。這這這成何體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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