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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第631章 李大春的意外之喜
李大春為的“見義勇為”在打了“黃世仁”兩拳後就停了,因為那個扮演“喜兒”的男旦在目瞪口呆了幾秒鍾後,張牙舞爪的撲上來給“黃世仁”解圍,頓時就把他給搞不會了。

 “喜兒,俺是上來幫嫩的啊!嫩怎還撓俺呢?”

 他一邊手忙腳亂的躲閃,一邊辯解,這時戲班的人也從後台衝了出來,眾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就把李大春給按在了台上。

 “二堂哥,嫩沒事吧?”扮演“喜兒”的男旦俯身把“黃世仁”給攙了起來,關心的問著,還從袖子裡抽出塊帕子給對方擦血。

 “俺牙掉了。”

 扮演喜兒的男旦沒聽清,隨即探頭又問道:“嫩說啥?”

 “俺門牙掉了!”

 “哦!”喜兒一聽,急忙對台上的人大叫道:“哎~~楊二堂的牙的掉了,都幫著找找!”

 這本來就是臨時搭的戲台,也沒弄什麽幕布,於是台上七八個人都開始貓著腰找那顆門牙,台下的人就這麽乾看著......

 “哎!找著了!”突然,一個貓腰蹲在台上的家夥大叫一聲,伸手從木板縫裡摳出一物,眾人湊上來一看,還真是顆大門牙,上面還沾著血絲呢。

 撲哧!

 突然,台下第三排人群裡的一個女人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隨後台下的男女老少也都爆發出哄堂大笑。多少年了,還從沒見過這麽有意思的事。

 “黃世仁”心裡又氣又恨,他用手帕捂著鼻子,半仰著頭,瞄了一眼李大春的位置,抬腳就衝對方狠狠踢了一下,然後頂著個漏風大門牙罵道:“嫩個婢養的!這是唱戲,又不是真的,把老子打成這樣,回家怎跟俺婆娘交待!”

 李大春這會他已經從之前的衝動中清醒過來,“黃世仁”那一腳正好踢在了他的肋骨叉上,差點喘不上氣來。心說兩拳換一腳,老子認了。

 後台的戲班班主被氣的火冒三丈,好好一出戲讓一個混人給攪合了。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演趙大春那後生猶豫了下,訥訥開口道:“班主,咱還唱不唱了?”

 “唱!”班主心說要是因為這點事就不演,壞了北海軍老爺們的事不說,戲班的招牌可就砸了。好在後面連著三場戲都沒“黃世仁”的戲份,第八場的唱詞也不多,臨時抓個人頂替也能對付過去。

 經歷了一場亂哄哄的鬧劇,這出《白毛女》直到天擦黑才演完。因為下鄉演出是文登軍管會安排的任務,還專門撥了款,所以戲班也不用跟觀眾討賞錢。

 村民們嘻嘻哈哈的散了,可戲班今天卻回不了寧海州縣城了,班主找到保長打了商量,今晚大夥就在戲台上搭鋪對付一宿。

 幾塊土磚壘出個灶,點上火,支上口大鋁鍋,又從村內的井裡打了兩桶水。等水咕嘟咕嘟的燒開,面也和完,被切成了筷子粗細的面條。

 白氣升騰中,面條下了鍋。而在另一口土灶上,一大鍋摻雜著蝦乾、蟶子乾、肉罐頭和白菜葉的海鮮鹵子已經熬上了。凍的白花花的油脂和肉塊下了鍋,使得戲台四周的空氣裡很快便飄蕩著動物油脂的撲鼻香氣,讓聞到的人都垂涎欲滴。

 幾個半大小子和閑漢都被香氣吸引了過來,站在二十多步外的黑影裡豔羨的瞅著,哈喇子也不爭氣的順著嘴角往下流。

 “嫩幾個不回家,擱這捏弄末?走走走!都滾家去,一個個丟人現眼。”

 之前被班主邀請來吃飯的甲長來了,手裡拎著包東西,身後還跟著個黑大個,正是下午上台打人的李大春。

 李大春此刻雙手揣在袖筒裡,貓著腰躬著身,雙眼很快就落在了那口盛滿鹵子的大鍋上,不一會便鼻孔呼扇,喉頭不住的聳動,吞咽著口水。

 “嫩給俺老老實實呆著,等會人出來了,按劉先生教的,好好跟人家賠不是。”

 “叔您放心吧。”

 “唉~~真他娘的是個活寶!”

 保長走了,李大春孤零零的站在了空地上。當大鍋裡的面煮熟了,掌杓的先讓人給班主和甲長端過去兩碗,然後才招呼其他人。二十多個戲班成員拿著碗呼啦就圍了上來,他們先是盛上半碗面條,又從另一口鍋裡盛上一杓鹵子,然後找了個避風處坐下,心滿意足的大口吃了起來。

 每當有人端著盛滿面條的碗從跟前走過,李大春都不自覺的伸長脖子望一眼。可惜,戲班裡的人都不搭理他,尤其是那個演“喜兒”的男旦,經過他跟前時還“哼”了一聲。

 “娘來,這幫子唱戲的吃的可真不孬。”

 正瞎琢磨的工夫,就見鼻青臉腫的楊二堂拿著個大碗從戲台後轉了出來,李大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此時天雖然黑了,可空地上用來取暖的篝火燒的正旺,戲台邊還掛著一盞明亮的馬燈。楊二堂的眼角余光瞥見一黑影靠近,急忙轉頭一看,發現竟是下午打自己那家夥,一張臉立刻就耷拉了下來,抬手一指對方道:“嫩要幹啥!莫過來!”

 他那點傷其實不重,就是門牙掉了有些難看,說話還漏風。不過寧海州縣城裡有補牙的鋪子,就算牙找不到了也能重新鑲一顆。

 古代中國的補牙技術從唐代就有了,《新修本草》上記載了以白錫和銀薄及水銀合成之,可算是最早的銀汞合金補牙技術。明清時期市井中補牙的地方叫“補齒鋪”,鑲牙補牙不在話下。

 李大春急忙擺手,辯解道:“楊二哥,俺是跟著王甲長來的,想跟恁賠個不是。下晌劉老爺和王甲長把俺噘了一頓,俺知道錯了。俺就是個愣子,對不住恁了!”說罷,他便將手從袖筒裡抽出來,向著對方作了個大揖。

 楊二堂見狀不由長出一口氣,訕訕道:“算啦,以後嫩要是再看戲,可木這樣了。”

 “哎!”李大春雖然答應著,腳底下卻沒挪窩兒,眼睛不住的往十幾步外瞟。

 別看楊二堂下午氣的踢了李大春一腳,那是被打急了,其實他這人並不壞。於是猶豫了下便道:“嫩啖夜飯了麽?”

 膠東人管吃叫“dai”,其實就是“啖”。

 李大春聞言不好意思的道:“木,木有。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楊二堂想了想,隨即轉頭踅摸了一下,見扮演“喜兒”的男旦正蹲在水盆前慢條斯理的洗著碗,於是大聲道:“翠翠,嫩啖完了?”

 “嗯。怎了?”

 “把嫩那碗借俺使使,沒取歇兒(過一會)使過了俺給你洗乾淨。”

 之前說過,清代是禁止女伶的,所以不管什麽戲班,青衣、花衫等旦角都是以男性來扮演,甚至有的男伶打小還要纏足。如此一來,很多男旦便給自己起了個女人名。歷史上清代坤伶的出現,還要等到八國聯軍之後才有,而且還不讓進後台。

 扮演“喜兒”的這位也是個以假亂真的主兒,自小就當女孩子培養的,行動坐臥跟女孩家沒兩樣。他跟魏長生還不一樣,野狐教主是台上扮相以假亂真,卸了妝就是個鷹鉤鼻疙瘩眉的漢子;他是卸了妝也是姑娘打扮,描眉畫眼。要不是之前戲班裡的人一再解釋,李大春決不相信對方是個男的。

 一大海碗的鹵子面下了肚,李大春意猶未盡,可惜面條就那麽多。他貪婪的將掛在碗壁上的殘湯油花都給舔乾淨了,這才盛了碗面湯吸嘍吸嘍的喝著。像他這樣賣力氣的長工,一年到頭除了麥收和年節,幾乎就沒吃飽過。眼下雖然快過年了,可他家徒四壁,年三十能吃上幾個高粱面的餑餑就很不錯了,所以這頓面條對他來說絕對是意外之喜。

 楊二堂一邊扒拉麵條,一邊打量著身邊的李大春,心中突然一動,想起了之前聽寧海州軍管會的人說過,誰要是能介紹老實本分的鄉民來當兵,每個人頭給五塊銀元的介紹費。他眼珠轉了轉,便笑著道:“嫩這麽能吃,不如參加北海軍,州城裡正招人呢。”

 “當兵?”李大春聞言搖了搖頭。“劉老爺說過,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俺以前跟他去海邊拉貨,可是見過綠營的兵。聽說他們那點餉錢自己還吃不飽,一個個餓的兩眼直冒綠光呢。”

 “切~~”楊二堂不屑的道:“綠營能跟北海兵比?他們在北海兵面前只有撒腿跑的份!實話告訴嫩,俺在文登排戲的時候,跟北海兵一個鍋裡開夥。人家吃的好著呢,每天都有肉,乾飯白面餑餑一天三頓管夠。那日子過的,縣太爺都比不了。”

 “恁說jin的?”李大春的口水又不爭氣的湧了出來。

 “敢情~~就說這肉罐頭,擱俺們戲班都跟寶貝似的舍不得吃,可人家北海兵都吃膩了。”

 李大春賠笑道:“二哥恁說笑呢,肉哪有吃膩的。”

 “嫩知道他們每個月拿多少餉銀?”楊二堂將右手的筷子交到左手,然後伸出五指,又翻了一下,道:“這個數!”

 李大春道:“一百文錢?那也不多啊。俺一個月打短工還能掙六十文呢!”

 “嫩個膘子!是十塊白花花的銀元,合二兩銀子呢!”

 “噗~~”李大春差點被一口面湯噎死,猛的噴了出來。他急忙將碗撩在地上,兩手掐指算了起來。

 “一個月二兩銀子,那一年豈不是十......二十......哈!蓋房娶媳婦的錢都有了!”

 李大春一拍大腿,興奮的道:“楊二哥,恁不是誆俺呢?”

 楊二堂翻了個白眼道:“誆嫩俺有啥好處?再挨嫩一拳頭?”

 “嘿嘿,楊二哥,俺都給恁賠不是了,恁怎還提這事呢。”李大春撓撓頭,傻笑著道:“二哥,恁說俺要去了尋誰?俺還木進過州城呢。”

 楊二堂道:“這樣吧,明天一早戲班就回寧海州城。嫩要想去,早上過來幫著收拾東西推車,到了州城,俺帶嫩去軍管會報名。”

 “二哥,後天就年三十了,這事能成嗎?”

 “怎不成?實話告訴嫩,北海軍的老爺們就沒有過年封印的規矩。”

 有了這話,第二天天剛亮李大春就背著包袱來了,而且來的還不止他一個,是二十幾個。這些人推著幾輛獨輪車,此外個別人還帶著棍棒。

 楊二堂起初還挺興奮,以為這些人都是要去當兵的。心說這頓拳頭沒白挨,居然能發一注大財,誰知跟李大春問過才知道,原來這些村民是打算跟戲班結伴同行,去縣城拉賑糧的。

 “嫩現在才去領糧食?明兒都年三十了!”

 一眾村民聽了楊二堂的話,都沒吱聲,而是七手八腳的幫著戲班把東西裝馬車上,好趕緊上路。

 清代登州府的耕地情況非常差,時人形容為“無五十裡之平壤”,屬於山東缺糧最嚴重的地區。豐收年景糧食都不夠糊口,更不要說遇到災荒。乾隆時期隨著人口增長,糧食需求愈發突出,每年都要走海貿從奉天輸入幾十萬石糧食,一旦糧船不能按時趕到,立刻就會米物短缺,糧價上漲。

 基本上從乾隆五十二年起,隨著滿清在東北用兵規模的擴大,奉天產的糧食大部分都送往了吉林烏拉前線,所以登州府的糧食便只能從江南輸入。問題是江南不產高粱,只有大米,登州的老百姓根本吃不慣;另外大米比高粱貴,於是這幾年農民吃不飽已經成了常態。

 北海軍佔領登州四縣後,陸路和海貿就都斷了。劉墉意在通過此舉,讓北海鎮趕緊把人裝船運走,然後麻利兒滾蛋。

 然而滿清的算盤顯然打錯了,北海鎮對此早有準備。要知道寧海州北部的龍門港乃是後世的世界四大不凍港之一,從1793年10月到1794年1月,民政在海軍的全力配合下,陸續從北海鎮調運了數萬噸小麥。

 當初因為李弼的提議,孔紹安便決定通過“審戶”的方式,向城鎮和鄉村貧困戶發放賑票,老百姓可以憑票到縣城領糧。為了防止李弼所說的“需索和勒價”行為,四縣軍管沒有使用滿清時代的胥吏,而是派出工作隊下鄉,按照“先遠後近”的原則開展審戶。

 垂柳村的審戶工作早在十一月底就完成了,可村民們拿了賑票誰都沒敢動。要知道以前在滿清的治下,領賑票要花一筆錢,拿了賑票領糧還得花一筆錢,否則一粒糧食都拿不到。雖說工作隊在發賑票的時候沒要錢,而且也說了領糧一樣不用給錢,可這些鄉下的老百姓哪敢信啊,他們在這上面吃虧吃的太多了!

 誰不知道自古官府從來都是一個吊樣,誰要相信那才是傻子呢!

 就這麽拖了好些天,眼瞅著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垂柳村好多家已經要斷糧,再不去領賑濟,這年都沒法過了。於是村中各家咬牙湊了半吊錢,又管村裡的地主借了兩吊,這才敢動身。至於跟戲班搭伴去寧海州,主要就是擔心遇著劫道的。

 後世關於明清時代山東的盜賊,最耳熟能詳的就是“響馬”。之所以有這個稱呼,是因為這些人在發動劫掠之前,會先射出一支裝有哨子的響箭。不過山東的響馬一般都集中在商賈繁忙的臨清、濟寧之地,膠東地區則是流竄作案的“老瓜賊”。

 明清時代管打拳賣藝、跑解馬的統稱“瓜子”, 相對於隻劫財不殺人的響馬,老瓜賊可狠多了,不光劫貨,還殺人。這幫家夥專好扮做客商乞丐,混入往來行旅,動手之地都是在偏遠荒村。

 滿清經歷了康雍乾三代,一直將治理北方五省的“老瓜賊”視為安民要務,也組建了比較完善的緝捕體系。可隨著北海軍奪取膠東四縣,雙方一進一退之際,民間治安便有了真空地帶,已經銷聲斂跡的“老瓜賊”又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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