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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第665章 南亞風雲促膝談
1793年7月13日上午,也就是羅芳柏他們來到巴城後的第三天,由雷神號和十條機帆船組成的大型運輸船隊抵達了巴城。臨近中午時分,陸續登岸的仆從軍士兵們以營為單位列隊出發,他們的目的地是巴城南面的「水門堡」軍營。

 水門堡就是以前荷蘭人的那座「諾德韋克城堡」。接到英國人對本地治理開戰的消息後,軍管會緊急安排民工將周圍的陣地工事改建成了一座大軍營;同時趙新又讓軍管會將所有荷蘭人起的拗口地名全部改掉,於是巴城在官方的正式名字就變成了「椰城」。

 聞訊而來的羅芳柏、吳元盛和江五等人站在路旁圍觀的人群裡,看到這些身穿藍衣的士兵雖然身材不高,可一個個面色紅潤,尤其是行走時的隊列森嚴齊整,口號聲整齊劃一,都深感震驚;自己手下那些清軍綠營打扮的「蘭和營」壯勇與之相比,根本就是群渣渣。

 說起來,要把這些膽小懦弱的島國農民變成符合要求的士兵,北海軍訓練基地可是下了一番大力氣,光是新兵訓練的周期就設定為六個月。除了掌握武器的使用,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強化紀律和隊列上。而這些人之所以願意給北海鎮當兵,除了吃得飽薪水高,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立功後可以歸化入籍,成為一個連武士老爺都不敢欺負的北海鎮漢人。

 當佩戴著中將軍銜的丁國峰和幾名參謀乘坐引水船駛入碼頭,一眼就看到了前來迎接他的趙新,等走下棧橋,他哈哈笑著上前摟著趙新的肩膀道:「好家夥,來了才一個月,人都曬黑了,看來沒少做日光浴!」

 「別笑話我,過些日子你也一樣。家裡都還好吧?」

 「好!怎麽不好?您兒子都敢上樹了,七八米高爬的比貓還快。我聽說後趕過去的時候,你老婆帶著一群人在樹底下急的眼淚汪汪的。」

 「男孩子嘛,不淘氣怎麽行。」趙新聞言放聲大笑。

 幾人坐上馬車回到軍管會,來到趙新的辦公室,丁國峰一把抱起趴在沙發上的多福,狠狠的擼了幾下。

 多福不滿的叫了兩聲,等好不容易掙脫對方魔爪後,哧溜就跳到了窗台上,警惕的盯著丁國峰。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卑微的人類,滾出去!」

 趁著阿妙出去端茶的工夫,丁國峰捅了捅趙新,低聲問道:「啥時請我喝喜酒?」

 「喝屁!」

 看到趙新白了自己一眼,丁國峰不懷好意的嘿嘿笑了起來。這貨奔四十的人了,跟雪舞已經有了一雙兒女,可偏偏生性促狹,愛說怪話。至於他老婆雪舞,跟著劉大主任當了好幾年學生,去年當上了富爾丹城醫院的護理部主任。

 兩人扯了一會閑篇,等阿妙端上茶出去後,便開始談正事。

 「讓你來呢,是去帕扎亞賴負責對英國人的防禦戰,順便給英國人上一課。」

 趙新說罷從書架上取出一個一米多長的紙卷在桌子上攤開,丁國峰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張印度全圖,上面清晰的標注了目前南亞次大陸的各方勢力,並用不同顏色標出了區域;而且除此之外,山川、河流、道路、城鎮等等全都陳列其上,各種細節之豐富,令人歎為觀止。

 「乖乖,你這從哪兒找到的?」

 「這是英國皇家地理學會根據1792年根據第三次英邁戰爭後的態勢,在1800年製作的地圖,和目前印度的情況基本一致。你看這三塊區域,」趙新用手一指地圖上邁索爾王國南部三塊用紅色邊框劃出的區域,解釋道:「這就是邁索爾在塞林加帕坦條約後割讓的土地,左邊這塊和下邊這兩塊都劃給了英國東印度公司。」

 「咱們的地盤在哪?」

 趙新將手指移動到地圖右下一個小指尖大小的藍色邊框區域,道:「這裡!」

 丁國峰取過放大鏡,仔細看了半天才訝然道:「就這麽一丁點兒?」

 「對。所以我們得通過這次戰爭,把本地治理北部的特蘭奎巴和南面的內加帕坦拿到手。」

 「這兩塊都是英國人的地盤?」

 「不,特蘭奎巴是丹麥人的。內加帕坦是荷蘭人在12年前割讓給英國人的,目前歸馬德拉斯總督府管理。」

 「丹麥人也來插一杠子?」

 趙新笑問道:「你覺得他們很重要嗎?」

 丁國峰聞言撇了撇嘴,一副「算個屁」的神情。好吧,丹麥在印度殖民地的命運就在兩人不屑一顧的表情中被決定了。

 由於地圖上的文字都是英文,丁國峰便又問道:「本地治理西邊這塊黃色的區域是誰的?」

 「馬拉塔聯盟。是由好多土邦組成,而離咱們最近的就是坦賈武爾。」

 「要不要搞它一下?」

 「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趙新從書架上拿過來一個文件袋,從裡面取出兩頁紙遞給丁國峰道:「坦賈武爾王國現在的蘇丹叫阿瑪辛格,是前任蘇丹的弟弟。他的王位是從侄子邦斯勒手中篡奪過來的。而這個倒霉蛋侄子很快就會受到英國人的庇護,送往馬德拉斯。按照歷史,五年後英國人會幫他奪回王位,不過到那時候,他們也就徹底成了東印度公司的附庸。」

 丁國峰抬頭看向趙新道:「你是想拉攏阿瑪辛格?」

 「對,但咱們不能主動。只要他們看到咱們的武力比英國人厲害,自然會派人來聯系,你到時候只需要對阿瑪辛格的統治表示支持就可以,同時調和他們和蒂普蘇丹之間的緊張關系......」

 趙新跟丁國峰說了很多,兩人的午飯也是隨便墊吧了幾口。他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向對方講述了包括孟加拉的***、英國人和法國人、錫蘭島上的荷蘭人、馬拉塔聯盟和德乾地區的尼扎姆人在內等諸多問題。丁國峰雖然聽的頭昏腦脹,不過對印度目前的態勢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

 談到最後,趙新語重心長道:「國峰,你要牢牢記住一點,南亞次大陸的問題從來都不是通過一場決定性戰役就能解決的。除了軍事上的勝利,經濟、外交、政治和情報都要大量投入才行。搞殖民地進行經濟掠奪這種事,除了能收獲憎恨什麽也得不到,而且還會背上尾大不掉的包袱。咱們的目標是削弱英國人的擴張,保持南印度的獨立局面,尤其是扶植邁索爾王國,避免他們被英國人和馬拉塔人吞並。」

 丁國峰沉吟片刻才笑嘻嘻的道:「我明白了。咱們在印度的地盤夠用就行,主要目的就是給英國人添堵。」

 趙新微微頜首道:「我現在代表北海軍司令部宣布,在軍事行動期內,郭學顯的第二分艦隊歸你指揮,印度當地的軍政事務由你一言而決。稍後正式的任命書會派人送給你。」

 「是!」丁國峰向趙新敬了個軍禮,滿意的道:「咱也過把總督的癮。」

 午飯湊合了,晚飯自然就得豐盛。所以丁國峰在餐桌上便見到了三斤多的蒜蓉清蒸大龍蝦;被熬得杏黃透亮、柔軟糯滑的黃膠翅;蒸的Q彈綿軟的金絲血燕;肉質肥美的清蒸椰子蟹,此外還有黃鰭金槍魚、石斑魚,以及小臂長的椒鹽皮皮蝦,吃的丁國峰大呼痛快。

 北海鎮雖然也是海港城市,可那裡的水產跟東南亞區別很大,鮭魚、遠東大馬哈魚、鱈魚、海參、鮑魚、螃蟹和各種肥美的貝類才是經常吃的。至於後世非常著名的帝王蟹......好吧,正確的說法是「堪察加擬石蟹」,這玩意因為躲在八百米深的海底,還沒被端上北海鎮的餐桌。

 趙新自己就是個吃貨,對烹飪要求高的都不是一星半點兒;在北海鎮是由兩個跟隨多年的揚州廚子負責,而來巴城後的飲食

 則是阿妙負責,從不假他人之手。這次為了招待丁國峰,他特意跟黃綿舍家借了兩個泉州籍廚子,又讓阿妙調教了一番,這才弄出琳琅滿目的一桌子現代菜。

 話說五千仆從軍的到來,讓巴城的市場一下繁榮起來。不管是漁民、菜農和還是種糧食的全都喜笑顏開,軍管會負責後勤的人員幾乎將城內各家商鋪的存貨一掃而空,除此之外還跟漁民和菜農訂了五天的貨,有多少要多少。

 酒足飯飽後,丁國峰心滿意足的喝著阿妙泡好的烏龍茶,一邊揉著肚子一邊對趙新道:「聽說了沒?委員會裡現在有些人對你縱容滿清苟延殘喘到現在很不滿。說你放著關內的大好山河不佔,跑到東南亞來攪風攪雨,純粹是不務正業瞎胡鬧。」

 趙新哂然一笑道:「老於在電報裡都跟我說了。那些家夥懂個屁!」

 事實上丁國峰說的還算好聽的,目前在北海鎮穿越眾的內部,有些人還說趙新是滿清遺民甚至是島國遺民,要不他也不會對島國農民這麽好,同時放任乾隆繼續坐在皇位上。

 他喝了口茶,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國峰,你知道近代***國家的疆域,最終定型是在什麽時候?」

 丁國峰想了想道:「十九世紀中期?」

 趙新搖搖頭道:「就歐洲而言,近代意義上民族國家的最終成型,普遍認為是歐洲各國在1648年簽署的《威斯特伐利亞和約》;而咱們中國的疆域,其實也就是這一二十年才最終確定下來。夠得著管得住的領土才是你的,那些鞭長莫及的,不過是某些人的意Yin想象罷了。」

 「是啊。你知道的,開春兒後我去了趟東西伯利亞,可真特麽夠遠的!要是沒有電報和戰俘修的那些路、疏通的水道,想想都可怕。」

 「不。我的意思是說,眼下距離十九世紀還有七年,而這七年,是***國家疆域確定並一直延續到後世的最後幾年。」

 「你的意思是說?」

 「對。我們現在佔住的土地,只要管得住,只要不出意外,以後誰都得承認屬於中國版圖。」

 丁國峰聞言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我靠!那還等什麽,趕緊把北美大陸西半拉都佔住再說!」

 「別急啊。」趙新起身在屋裡踱著步,慢悠悠的道:「北美大陸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得用拳頭和人口說話。等東南亞這邊事了,部隊南下入關,有了人手自然會去。」

 「國峰,咱倆開誠布公的說,我知道其實你也想不明白,覺得***嘛要放滿清去廓爾喀,是吧?」

 丁國峰嘿嘿一笑沒說話。其實趙新一直都知道穿越眾內部的種種微詞,只不過因為他在北海鎮的威望太高,又是發薪水的老板,所以都是私下議論,沒人敢放到桌面上講。

 實際上從「烏索利耶會戰」開始,趙新就在謀劃一盤大棋,到今天才算是初步完成布局。

 他縱容滿清拿下廓爾喀倒不是全為了英國東印度公司,肥沃的藏南之地也是目標之一。如果按照某些人想的,北海軍從渤海灣登陸直取北京,讓滿清瞬間倒台,別說長江以南和西北了,鞭長莫及的西藏也必定會陷入混亂。

 到那時,誰也無法保證西藏的上層人物會不會和英國人勾結。而北海軍要想進軍高原,拿下並守住那塊土地,不花上幾年時間根本不行,要知道北海軍可是比本時空所有部隊都更依賴後勤。所以趙新思前想後,只有使出「驅虎吞狼」的策略,讓滿清繼續苟延殘喘,去西南替自己戍邊,逼著他們開發藏南,跟印度人搶地盤。

 「國峰,你知道咱們的歷史上,62那場仗年明明打贏了,可為什麽又撤了回去?」

 「我記得說是因為後勤。」

 「看看滿清這次打廓爾喀就知道了,後勤補給太難了。

 要是只為了宣示存在,讓部隊長途遠征,打下來也守不住。情報局從京城傳回的消息說,福康安到了西藏後第一件事就是四處收集軍糧,清廷修了三條糧道,征用了數萬人,可運上去的糧食還是不夠用。要不是咱們援助了他們兩批壓縮餅乾和罐頭,福康安打完甲爾古拉山的時候就會斷糧。」

 「這麽嚴重?可是只要拿下藏南,西藏也就有了糧食自給的能力呀。」

 「哪有這麽簡單。地方拿下了,你得派兵去屯墾吧?念青唐古拉山的地形太複雜了,關山重重,冬季大雪封山,夏天暴雨傾盆,每年的窗口期只有秋天的兩個月。福康安給乾隆的奏折上說,藏內氣候驟冷,九月以後冰雪封山為常年所有。聶拉木每年有五個月都是大雪封山,人畜無法通過,一旦被困,就是進無可取,退無可守。」

 丁國峰無奈的點點頭道:「也是。就是我們那時候,進藏的路也不好修。」

 「辟瘴無方乞靈藥,十步五步爭呻吟。」趙新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熱帶景色,頭也不回的道:「福康安這次帶了三千索倫兵進藏,你知道最後活下來的有多少?三百!」

 丁國峰愕然道:「損失這麽大?」

 「咱們在京城的情報站,弄到了他和和琳給乾隆的奏折的原文,包括甲爾古拉山那一仗,每次作戰都是迂回再迂回,正面佯攻,側麵包抄,全靠索倫兵和金川土兵悍不畏死。滿清為了皇帝和天朝上國的面子,敢拿人命不當回事。換成咱們自己的部隊,誰敢這麽用?

 六二年那場戰爭的教訓已經很說明問題,武器再先進,士兵再勇猛,也改變不了山南的地理條件。清軍是用人命堆出的勝利,換成咱們一樣要用人命堆!九萬平方公裡的藏南是很好,可西藏的問題,大患在內而不在外,必須讓滿清替我們把內患清除。

 那些動不動就說「不惜一切代價」的家夥,在我看來就是一群漠視他人生命的蠢蛋。誰再敢公開說這種話,老子就親自送他去藏南扛槍站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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