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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第681章 紅旗漫卷天山雪
1793年9月19日,就在北海鎮新科舉考試的第二天,遠在數千公裡外的科布多城內,一場極為重要的軍事會議召開了。

 還不到上午九點,北海軍西線部隊的五十多名營級以上軍官和參謀們,便陸續來到了科布多城軍管會大院中的一間會議室內。

 這裡位於科布多城內的西南隅,以前曾是科布多參讚大臣的衙署。而開會的地方就是被改造後的衙署二堂,坐北朝南,面開五間,足夠寬敞。

 當參會軍官全部到齊,一切準備就緒,隨著門外值班軍官高呼一聲“立正”,劉勝和范統在四名警衛的跟隨下,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兩人先是和與會的軍官們打招呼交談,而軍官們也都笑著敬禮寒暄,會議廳內的氣氛熱烈而又自然。等眾人相繼落座後,值班軍官裡裡外外的環視了一周,隨即向范統點頭致意。

 “所有人安靜!”范統起身宣布會議開始,屋內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今天,我們在這裡召開一次重要會議,來的有西線部隊各旅長、團長、營長和作戰參謀。我提醒各位注意,除了會後下發的正式命令,會上所涉及的其他內容必須絕對保密,不得對外透露!現在請劉司令講話!”

 好吧,為了適應今後的作戰需要,經趙新批準,北海軍駐喀爾喀的部隊在兩天前被升級為“西線戰區司令部”,劉勝的Title也隨之從“總指揮”變成了“司令”,范統成為“副司令兼政委”。至於給兩人配備的參謀長江藩江子屏,如今還在呼倫布俞爾辦理交接,估計他趕到這裡的時候,怎麽也得年底了。

 劉勝起身後,先是瞪著他那雙似乎能把人刺穿的雙眼掃視了一圈,隨即沉聲道:“你們有些人可能知道,三個月前,我們設在鄂蘭布拉克的哨所從兩名古城來的商人口中得知,浩罕汗國出兵入侵喀什噶爾。因為只是傳言,沒有確鑿證據,所以我們當時沒有采取行動。

 不過,指揮部昨天接到了北海軍參謀部發來的電報,證實了這個說法,因為滿清朝廷那裡已經收到了伊犁將軍的六百裡加急!如今滿清是顧頭不顧腚,已經沒心思管蔥嶺那邊的事了。為此北海軍司令部命令我們,立刻出兵南下,在入冬以前一舉拿下古城、巴裡坤、哈密三個要點,徹底切斷嘉峪關通往新疆東路的台站線路,決不允許烏嚕木齊守軍東逃!”

 他話音剛落,會議室內立時就變得躁動起來。等了兩年,如今終於要南下了!

 劉勝轉身來到座位後的北牆前,牆面上掛著兩塊巨大的青色幕布,一旁的參謀軍官輕輕拉動連接的繩子,一張涵蓋了喀爾喀局部、天山南北以及中亞部分地區的巨大地圖便緩緩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咱們跟滿清的仗已經打了七年,在座的諸位甚至包括底下的士兵現在都覺得滿清是個紙老虎,一捅就破。這話也沒錯,不管是八旗兵還是綠營,在咱們面前就是被按在地上摩擦。我們用了幾乎一年的時間,把科布多南路一千多裡的驛道拓寬重修了一遍,就算是瞎子,也明白我們下一步要幹什麽。”

 此言一出,屋內眾人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笑容,然而劉勝接下來的話和嚴肅語氣卻讓他們心裡驟然一緊。

 “不過我要警告你們,這個想法要不得!自古無百勝之師,更無百勝之將!天山南北的面積總共有兩百多萬平方公裡,比喀爾喀都大,無論是地形還是民情都比喀爾喀複雜一百倍!

 從現在開始,你們所有人都要時刻謹記,南下天山可不是單純佔領守住這兩百多萬平方公裡的問題,而是要將整個中亞地區的形勢做通盤考慮。這一次,我們很可能會一直打到蔥嶺以西,那裡的民情、地形、氣候更是錯綜複雜,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劉勝這邊說著,另一邊范統的腦海裡也不自覺想到另一時空的幾大強國,無不被帕米爾高原和興都庫什山脈複雜的氣候地形給搞的暈頭轉向,铩羽而歸。那裡可是有名的“帝國墳場”,想想都覺得可怕。

 “趙老板的野心可真大啊!不過他昨天的電報說的還是挺有道理,只是這快骨頭實在不好啃。”范統心中暗自感慨著。

 好吧,趙新的野心是經過仔細和多方面的考慮才有的。他一開始並沒想這麽多,只是想繼承滿清在天山和蔥嶺地區的統治區域。

 然而當他沉下心,將目光放在整個中亞地區的局勢進行通盤考慮後,便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在經過他和劉勝、吳思宇、王遠方等人多次討論並交換意見,並征詢了陳青松等人的建議後,北海鎮對天山地區的戰略方案最終形成。

 那就是在穩定天山南北兩路的基礎上,無論如何也要西出蔥嶺,進入帕米爾高原以西,將原有的西部疆域加以拓展。

 話說經過長期的統一戰爭,滿清在三十五年前終於消滅了準噶爾部、平定大小和卓叛亂,統一天山南北兩路,自漢唐之後再一次將中原王朝的疆域延伸至帕米爾高原之際,中亞西部的政治格局同樣處於激烈的動蕩與重組之中;而在這一過程裡,帕米爾的周邊地區已經淪為中央王朝與中亞強權之間衝突博弈的中心舞台。

 首當其衝的便是“布哈拉汗國”的沒落和“曼格特王朝”的創立。新任統治者為了消滅境內的割據勢力而不斷發動戰爭,使得汗國陷入長期戰亂之中。河中局勢的動蕩波及到帕米爾一帶,無論是巴達克山、浩罕汗國、喀什噶爾和阿富汗人都介入了這場內訌。

 另一方面,曾是布哈拉汗國將領的普什圖部落酋長艾哈邁德沙赫,於1747年7月在坎大哈稱王,開創了杜蘭尼王朝,成為阿富汗國家的締造者,並於在位期間不斷對外擴張,征服了西起呼羅珊、東至克什米爾、北抵阿姆河、南達印度河流域的廣大區域。之後他又發起遠征,將勢力延伸到帕米爾高原西南地區。

 此外英國東印度公司和沙俄帝國也在蠢蠢欲動,其殖民擴張的觸角即將伸向中亞腹地,迫使趙新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比如發生在三十五年前的“普拉希戰役”,它在後世被認為是英國東印度公司在印度建立殖民統治的開始,其結果便是英國人開辟出了一條由喜馬拉雅至帕米爾一線的擴張通路。

 再有就是沙俄,他們雖然在西伯利亞被北海軍打的抱頭鼠竄,但在哈薩克草原方面,已經建立了多條要塞線,對其實施分割包圍。此外他們還向中亞各汗國派出“使團”以收集情報,為進一步的蠶食和征服作準備。

 對此時的中國而言,在帕米爾以外的各國中,巴達克山和浩罕這兩個布哈拉汗國解體後分離出來的政權極為重要。他們不僅和中國接壤;而且地處東西方交通要隘,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更是滿清這些年與布哈拉、阿富汗等中亞西部大國交往所必須依靠的中介。

 雖然這兩個政權在“大小和卓之亂”平定後都向清朝表現出“恭順臣服”,但其實各有目的。內憂外患的巴達克山是希望背靠滿清,得到庇護;而浩罕汗國則是要提高自己的威望,均沾東西方貿易的利益,以便統一費爾乾納,同時對喀什噶爾也心存覬覦。

 如今的浩罕汗國之所以不把滿清放在眼裡,敢於出兵喀什噶爾,除了滿清丟失喀爾喀的消息傳到了那位可汗的耳朵裡,三十五年前阿富汗使團在朝貢過程中,對滿清底線的進行挑釁而沒有受到懲罰,也助長了其反叛心理。

 滿清的統治雖然覆蓋了蔥嶺地區,但其軍事能力的觸角已達到極限;與漢、唐相比,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從未用兵於帕米爾高原以西。於是當阿富汗使團的“不臣之舉”發生後,清帝國在中亞的威信便遭受了沉重打擊。一旦天朝上國的面子不管用了,覬覦者便趁勢發動。

 對趙新他們來說,北海軍遲遲不入關,劉勝遲遲不南下的原因也是如此。要知道一旦滿清的統治形成鏈條式崩塌,周邊各國就會趁機搞事,到時北海軍必定鞭長莫及。

 三十五年前滿清統一南疆後,雖然宣布對和卓家族的後人既往不咎,可大和卓波羅尼都的長子薩木薩克逃到了浩罕汗國。出於和卓家族之威望,浩罕統治者為了避免引起臣民不滿,於是便對清廷百般搪塞。

 當時的乾隆並沒把薩木薩克放在眼裡,因為和卓家的直系就剩了這一個;之後經過查訪,又得知其生活貧困且受到管制,就沒再當回事。

 雖說乾隆不是先知,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可趙新他們很清楚啊!

 要知道薩木薩克的兩個兒子——邁瑪特玉素普和張格爾都不是省油的燈。在另一時空的歷史上,兩人他們的和後代子孫都成為浩罕汗國入侵中國的工具。

 好吧,就算邁瑪特玉素普今年剛十三歲,張格爾也才三歲,可他爹薩木薩克還活蹦亂跳呢!這位要是回到喀什噶爾,一直被清廷打壓的白山派的信徒那就如有了明燈一般,必定景從雲集。

 這些年滿清對天山兩路各族的統治表面上一視同仁,實際采取的卻是“拉一派打一派”,以求分化瓦解。如今在喀什噶爾地區,除了統管一城之地的三品阿奇木伯克和四品伯克是不分派別,五六七品的下級伯克都以黑山派居多。

 別看白山派和黑山派都同屬於遜尼派,但由於所屬教團的不同、觀點的差異,兩派打了幾十年的流血戰爭,腦漿子嘩嘩的流,世代仇敵。

 如今的白山派尊奉和卓,而黑山派尊奉滿清。雙方表面無事,內部衝突依然嚴重,尤以在喀什噶爾表現最為突出,成為了帕米爾地區長期不穩定的因素。在另一時空的歷史上,直到“阿古柏之亂”被左宗棠平定,白山派也隨之沒落,雙方的鬥爭才最終平息。

 當劉勝把天山兩路的整個局勢講完,被好好上了一課的軍官們這才恍然大悟。

 范統隨後也做了補充,他告誡在座眾人,要想保持天山南北兩路的穩定,徹底根除和卓後裔作亂,對內要將邊政與邊防緊密結合起來,建立一套軍政合一、軍民合一的邊防體系;對外要革除外部勢力對和卓後裔的利用與支持。

 隨後,西線司令部的一名的參謀向眾人通報了新疆東路的敵情。如今的哈密、古城、巴裡坤和吐魯番地區,由滿清陝甘總督和烏嚕木齊都統實行雙重管理;前者負責錢糧事務,後者負責地方政務和軍事。

 “根據多方搜集的情報,目前滿清在新疆東路的兵力部署如下:古城地區的孚遠城有駐防八旗兵600人,綠營兵1500人,屯田兵600人;巴裡坤地區的會寧城駐防八旗800人,綠營兵3500人,屯田兵1000人;哈密有一個綠營的協,有馬步兵5800名。吐魯番方面兵力不多,只有八旗兵500人,以上加起來一共是14300人,扣除吃空餉虛額的,實有兵力10700人。

 此外,在烏嚕木齊的迪化城現有涼州、莊浪滿兵3000名,綠營兵2000名,主要是來自涼州、甘州、延綏、河州、固原等地的綠營。在呼圖壁和瑪納斯還分別駐扎著一支陝甘綠營騎兵,人數分別是1000人和1600人左右,可以對古城方向提供支援。”

 劉勝等參謀說完了,對著在座軍官中的一人道:“薩木素!”

 “到!”

 “這次行動就由你們騎兵旅打頭陣,裝甲部隊會跟在你們後面。你們要充分發揮騎兵行動快速的特點,快速通過芨芨湖一帶的沙漠邊緣區,要讓古城的敵軍陷入進而無門、退而無路的困境,不投降就堅決消滅,不給他們拖延的時間。”

 “是!”

 “這一路都是草原戈壁,大部隊行軍無所遁形,能不能按時截斷驛道就看你的了。”

 “司令,您放心吧!完不成任務,我提頭來見。”

 聽到這話,在座的團級軍官中有人發出了幾聲帶有嘲諷意味的輕笑。不過薩木素就跟沒聽見一樣,目光炯炯的看著劉勝。

 作為一個曾經的旗人甲兵,而且還是以俘虜身份加入的北海軍,他一路走到今天不知遭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在被提升為騎兵旅長後,穿越眾裡就有人找趙新提意見,怎麽能讓一個八旗兵出身的家夥掌管重要的騎兵,這位置必須要由漢人擔任。

 趙新對此的答覆是,你行你上啊!外東北和喀爾喀兩百萬平方公裡的領土都佔了,麾下各族人口近百萬,跟我這講皇漢,扯呢!

 作戰會議開了一個上午,劉勝布置完作戰計劃之後,與會的軍官紛紛舉手發言;有的提出保證,有的提出困難,不少人的疑問是為什麽要選在入秋後行動,而不是等來年開春。

 對此范統的解釋是,秋季進軍,草高馬肥,利於騎兵長途奔襲。而且眼看就快入冬了,無論是滿清還是浩罕汗國都不方便作戰,這樣我們有了一冬的時間進行休整,適應當地氣候。再有就是部隊要通過冬季的這幾個月,盡快熟悉當地語言,傳播北海鎮的政策,以獲得各族百姓的真心支持,在三個地區站穩腳跟。

 最後范統作了思想動員,隨後宣布散會。到了第二天早上,司令部的書面命令就被下發到了各部隊,使得整個北海軍西線部隊立刻緊張忙碌了起來。

 五天后的早晨,科布多城外上萬大軍雲集,漫山遍野的帳篷將秋日的原野重新變回了草綠色的海洋。而在這片“大海”裡,北海軍的無數軍旗烈烈招展,如同綻放的朵朵山丹花。

 由上千輛四輪馬拉車和兩千多匹駱駝所組成的輜重隊在天沒亮的時候就已經出發,鐸鈴丁冬逶迤向南。千余裡長的驛道上,一路上每隔十五裡便有用氈房帳篷搭建的兵站,專供運糧隊休息。

 在更遠一點曠野上,隨著嘹亮的集合號聲響起,一隊隊的騎兵以連為單位卷地而過,馬蹄帶起的沙塵彌漫半空,口令聲、應答聲此起彼伏。

 半個小時後,當騎在馬上的劉勝和范統兩人帶著一隊警衛出現在騎兵們的集合地時,隨著各部軍官們的一聲命令,數千下馬列隊的蒙古族和達斡爾族騎兵發出了震天的歡呼,粗狂而嘹亮的喊聲響徹原野。

 當劉勝和范統完成檢閱後,五千騎兵隨即拔寨出動,在一面面紅旗的指引下,他們分成了十路縱隊齊頭並進;而在他們後面,是由二十輛裝甲車和兩個步兵團組成的大隊人馬。

 此時的科布多城外人踩馬踏,塵土如霾似霧,出發部隊的軍歌聲混雜著裝甲車的轟鳴回蕩在草原上,聲勢極是浩蕩壯觀。如此場景讓所有圍觀遠眺的蒙古牧民都是瞠目結舌,讚歎不已。

 (第七卷完)

 艾哈邁德沙赫在1762年曾駐軍於浩罕和塔什乾之間的地區,此人竭力禁止中亞商人與滿清的貿易,甚至組織以他為核心針對清朝的聯盟,並派遣使團前往北京為和卓家族求情。使團抵京覲見乾隆時,雖然跪呈奏章,但卻不肯叩頭。要知道在正式朝覲中,藩屬貢使向天朝皇帝行三跪九叩之禮,是清政府不容挑戰的底線,在眾目睽睽之下為某國破例是不可想象的,這不僅關乎“天朝”和皇帝的臉面,更直接威脅到滿清朝的統治合法性基礎。此外阿富汗使臣所呈遞的國書中處處標榜艾哈邁德沙赫的武功,隱約有炫耀武力恫嚇清廷的意味。此後滿清雖然將其視為大敵,但並沒有實力出兵懲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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