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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第475章 劫獄
三人走進牢房院子裡的時候,各號舍裡的犯人其實早就被剛才的爆炸聲驚醒了。雖然心知情況不對勁,但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在兩束手電光的照射下,清代監獄的真實模樣終於呈現在了趙新和王遠方的面前。

  跟以往想象或是影視劇中看到的完全不同,揚州府衙的監獄是一排排交錯有致的青磚房。監獄的屋簷不高,也就比趙新的身高高處一點,入眼的牢房的門修的極為低矮,大約也就到趙新的胸口高度,最多不過一米五。至於牢房的門也不是什麽大鐵門或是圓木們,而是用木柵欄做成,也就是一米多高而已。

  除了低矮的牢門,在每間牢房門那一側的牆上,還開著一個三四十公分見方的小窗戶,都用欄杆擋著。

  此時看到院子裡有光線晃動,各號舍裡的犯人們紛紛湊到牢門前張望。然而當趙新和王遠方用手電照過去時,那些犯人隨即又一哄而散,隱匿在牢房中的黑暗裡。

  那牢子帶著二人彎彎繞繞,最後來到獄房西南角最裡面的一排號舍前。他指著那排牢房對趙新道:“好漢爺,這裡就是了,跟焦家一案有關的所有人都被關在這裡。”

  趙新用槍托在那牢子肩頭砸了一下,厲聲喝道:“你是不是找死?男犯和女犯都關在一起嗎?!”

  那牢子跪在地上磕頭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實在是因為各處牢房已經滿了,這些人又是重犯,這才關在了一處。最裡面那兩間是女眷,外面這三間都是男的。”

  此時住在最外側牢房裡的鍾懷已經被外面的說話聲驚動,他急忙湊到門前,探身扒在柵欄門上,急聲道:“在下是鍾保岐,不知閣下何人?”

  趙新聞言大喜,抬起手電一照,而鍾懷則被明亮的光線刺的眼睛一花,隨即抬手遮住。

  “你是鍾懷吧?我是趙王派來救你的。”

  鍾懷一聽頓時就愣住了,他完全忽略了對方直接叫自己的名字的做法。全家從被抓到今天不過才第六天,沒想到北海鎮這麽快就派人來了!他連忙向趙新拱手,口中道:“趙王大恩,我鍾保岐此生難忘!煩請閣下先將我老父老母解救出來。”

  趙新隨即用槍口一指那牢子,厲聲道:“把門都打開!”

  那牢子哭喪著臉道:“小人沒帶鑰匙啊!都放在了小人住的那間屋裡。”

  王遠方喝道:“起來!去拿鑰匙!”

  “不必了!”趙新說完,便將步槍順到背後,轉眼之間,一把將近一米長的重型消防斧便出現在手裡。

  趙新讓鍾懷等人向後退開,隨即掄起大斧,哢嚓幾下,號舍的柵欄門便被砍的稀巴爛。接著他又依次將後面號舍的柵欄門砸開。

  看到趙新用斧子破門十分順利,王遠方這才將那牢子壓在身下,用塑料綁扎帶捆住了手腳,為了怕他亂叫,他又從對方衣襟上扯下一大塊布料,揉吧揉吧就塞進了那牢子嘴裡,噎的對方直翻白眼。

  百十口人被塞在五間不大的號舍裡一連好幾天,早就憋悶難當,又渴又餓。此時他們一個個都是蓬頭垢面,衣衫雖然還談不上破爛,但也都是汙穢不堪。趙新要是再晚來幾天,那就得面對一群病號了。

  眾人心驚肉跳的從牢房裡遲疑的走出來,雖說覺得松快了不少,可除了焦循他們三個,其余人都是畏手畏腳的站在屋簷下,動也不敢動。

  連大獄都給劫了,原本不是謀反也成了謀反了。這下要是被官府抓著,輕則砍頭,重則凌遲誅三族!

  要不要跟著這兩個人一起走?對在場的大多數人來說,絕對是事關個人生死存亡和宗族聲譽的大問題。

  走出牢房的焦循、鍾懷和黃承吉三人一看,心裡已經明白了八九分。焦循隨即一咬牙道:“諸位還猶豫什麽?!如今我等頭上已經被扣了個謀反的帽子,難道還指望那些貪官汙吏能放過我等嗎?!”

  此時只聽有人啐了一口道:“呸!那是你焦秀才意圖謀反,這才牽連我等。如今聖天子在位,除了你們三個,在場者無不是身家清白之人,官府定不至於為難我等。”

  鍾懷被氣的渾身發抖,指著那人訓斥道:“我看你是餓昏頭了!如今朝政腐敗,百官昏聵,即便是受人誣告謀反,也要官府被砍頭,最少也是全家流放三千裡!”

  眾人聽了這話,頓時被嚇得心裡一哆嗦。鍾懷雖然不到三十歲,可在揚州城內素有謙謙君子之稱,待人接物從無欺瞞之語。

  趙新趁人不注意將大鋼斧收了,然後從馬甲的兜裡掏出一個小手電,打開後遞給正在茫然無措的焦循,對他道:“焦秀才,趕快把人都清點一下,願意走的走,不願意走的不勉強。咱們一會就出城坐船走。”

  這時一人突然道:“有船?能裝多少人?”

  趙新皺眉道:“足夠你們坐的。”

  焦循、鍾懷和黃承吉三人在北海鎮的那幾個月裡,跟趙新接觸的並不多,此時趙新又蒙著臉塗著迷彩油膏,是以他根本沒認出來。同時他還以為外面肯定還有不少的人馬,所以便放心的拿著手電挨個點驗。

  突然,院中的人群裡響起一聲怒吼:“焦應元,你這無恥之徒!居然還有臉跟我們混在一起,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打死他!”

  這時就聽一個的男人聲嘶力竭的哭喊道:“母親救我!母親救我!”

  “老身沒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作孽啊!”

  趙新聞聲抬起手電望去,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正手忙腳亂的阻擋著周圍紛紛落下的拳頭,而他自己也不住的朝號舍的屋簷下倒退。

  在那些打他的人裡,除了有被他誣告謀反的幾位債主,更有他的兩個親弟弟,甚至連他的親生母親王氏也加入了痛斥的隊伍。

  趙新之前已從電報裡大概了解了是怎麽一回事,看到眼前如此亂哄哄的場景,他大步上前撥開人群,大喝道:“都讓開!”

  正在揮拳痛打焦應元的幾人聞言都是一滯,就見之前那位以斧劈門的壯漢走了過來,幾人立刻就不自覺的向兩旁退開。

  趙新走上前一把揪住焦應元的衣襟,右手揮起,“啪”的就是一個大耳光,抽的焦應元立時頭昏腦漲。趙新頭也不轉的對周圍人道:“把他給我按住了!”

  眾人恨透了焦應元,此時一起衝上前將其死死的按在地上。趙新隨即從馬甲的一個口袋裡抽出兩根塑料綁扎帶,將焦應元的手腳牢牢捆住,這才對眾人道:“咱們沒時間耽誤,把他抬進牢房裡,滿清官府自會收拾他!”

  一番糾結和心理掙扎後,最後決定跟趙新和王遠方走的只有三分之二的人;剩余那三分之一的人裡,就包括了焦應元的三個債主和一家老小,以及焦應元的母親王氏和三個兒子全家。無論焦循如何苦勸,嬸母王氏就是不走,始終堅信官府老爺們的清明,一定會秉持公道。

  趙新也是無奈,連焦循都勸不了,他也懶得費口舌,他有些鬱悶的對王遠方道:“這就叫不見棺材不落淚,有他們哭的時候!”

  王遠方也是無語,他檢查了一下裝備,對趙新道:“我先出去看看,從這裡到城門可還有段距離呢。”

  趙新道:“你開道,我來殿後。出去後直接用手榴彈開路,我還不信了!”

  王遠方道:“到城門那裡怎麽辦?還是用炸藥?”

  趙新道:“對,炸開!只要出了安江門到了運河邊就好辦了!”

  與此同時,知府署衙的大門外,被匆忙召集起來的幾十名江都、甘泉兩縣壯班衙役剛剛抵達。這些人畏手畏腳的縮在八字牆兩側,探著頭張望被炸開了一個大洞的府衙大門,都是面面相覷,心說哪來的凶悍賊人,居然連火藥都用上了。

  現在敵我狀況不明,八字牆下死了一地的官兵,眾人都覺得賊人至少也得有百十號以上的人馬,是以誰也不敢往大門那裡湊。

  就在此時,從府衙大門那個黑黝黝的破洞裡,突然扔出來一個黑乎乎東西,“哐當”一下就砸在了大門前方十幾米遠的地面上。

  三十多名衙役正在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之際,就聽“轟”的一聲巨響,當場就將離得最近的兩名衙役給炸翻在地,其他人則被嚇得屁股尿流,拔腿就跑,口中還不停大叫:“快跑啊!賊人有萬人敵!”

  煙塵彌漫間,王遠方探頭從大門裡走了出來,他也不管有人沒人,對著兩側黑黝黝的街道連開數槍。接著他就聽到東面的太平橋上有人在大聲哀嚎,另外又有一人大叫道:“不好啦!華家老二被賊人的銃子打死啦!”

  此時在知府大院後宅的堂屋裡,坐在太師椅上的揚州知府馬慧裕一身官服補褂,朝珠和頂戴花翎一樣不缺,不過臉上卻是面如死灰,握著三尺青鋒的雙手在不住的顫抖。而在他身後的內宅裡,是嚎啕不止的的妻女侍妾和一眾丫環。

  清代的州縣主官有守土之責,一旦城破失陷,他們只能以死謝罪,以免事後朝廷追責,落得個抄家的下場。至於主官的家人,一般都是上吊或是投井自殺,以免受辱。

  而在外面的院子裡,馬知府的二十幾個親隨和幾十個下人都是手持兵器和菜刀、剪子之類的,準備等賊人衝進來後廝殺。

  那些少數的雇工還好,大不了一逃了之;而對於其他已經賣身為奴的人來說,主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即便是逃跑,也很難跑出揚州府的地界,因為在戶籍的循環冊上,他們的身份都是家奴。一旦知府老爺被朝廷抄家,等待他們的也將是被發賣或是流放。

  此時聽到外面又傳來爆炸的轟鳴聲,馬慧裕以為賊人就要攻打後宅,心中感到無比絕望。他緩緩抽出寶劍,雙目淌下幾滴淚水,面南而立拱手道:“皇上!臣馬朗山失地有責,如今只能一死,以報君恩!”

  說罷,他舉起寶劍,剛搭在脖子上,堂屋的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個家生子奴才跑進來跪在地上道:“老,老爺!賊人走了!”

  走了?馬慧裕難以置信的顫聲問道:“你確定?”

  “奴才的兄弟剛才在房頂上親眼所見!他們從牢裡劫了一大群人,現在已經出了府衙大門了!”

  “當啷”一聲,馬知府手中的寶劍掉落在地,愣了一下神後,突然就朝後面的內宅衝去,口中大叫道:“賊人走了!夫人!蘭香!爾等切莫尋死......”

  當王遠方貼著牆根一路向東前行,接連往太平橋的位置打了幾槍,又扔了一顆手榴彈後,整座太平橋上已經空無一人,之前守橋的壯班早就跑的沒影兒了。

  在他的身後,是跌跌撞撞的焦循、鍾懷和黃承吉三人以及他們的家屬親眷。趙新走在隊尾,他一邊催促前面的人快走,同時端著槍時不時的向府前街兩側的牆頭和屋頂上掃視。

  當王遠方衝上太平橋,對面的街巷裡已經是一片犬吠,在東北方向的先春門和東南方向的小東門城樓上,亮起了一片火把。城牆上人頭攢動,還有人不斷的敲鑼,發出警戒。

  揚州綠營的遊署府位於城東的新城裡,掌營把總接到警訊後,也不知道賊人來了多少,便帶著手下的百十名綠營兵丁上了城牆。問題是百十名兵丁根本守不住揚州城的各處城牆,那把總隻得命手下不斷的敲著銅鑼,意圖用鑼聲恐嚇城內的賊人。

  很快,當王遠方和趙新帶著一群人跑到安江門大街,就要抵達安江門城樓時,城牆上的守衛發現了他們,隨即“咣咣”的鑼聲便響了起來,幾個兵丁躲在牆垛後大喊:“莫要讓賊人跑了!快來人啊!”

  王遠方抬手便對著城頭就是數槍, 打的城牆磚直冒青煙。當他躍過城門下的鹿角杈子,進入黑洞洞的城門洞後,便打開了步槍下方的手電,只見那鎖門的門閂比自己大腿還粗。

  他衝到大門前,從大腿外側的兜裡掏出了僅剩的一條塑膠炸藥,這會也不切了,撕開包裝直接就粘在了門閂上。

  而在他身後,焦循等人一路攙扶著疾行,正要進入城門洞時,就聽身後趙新大叫道:“所有人都躲在門洞兩邊,把耳朵捂上,不要進去!”

  焦循、鍾懷和黃承吉三人一聽,急忙叫住各自的家人,分散到城門洞的兩側,緊緊的捂住了耳朵。

  數息之後,王遠方也從城門洞裡跑了出來,剛轉身躲在拐角,就聽轟的一聲巨響,一股夾雜著木屑碎塊的煙塵從身後猛的就噴了出來。

  即便是戴著面罩,王遠方也被嗆的直咳嗽。而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都是面帶驚恐,兩腿發軟跌坐在地,被嗆的不住的咳嗽。

  此時安江門城樓上守門兵丁都被剛才的爆炸掀翻在地,而城門上的箭樓也變得搖搖欲墜,瓦片劈裡啪啦的往下掉落。

  躲在對面的趙新對王遠方大吼道:“在這兒等著!”

  說罷,他便朝城門洞裡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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