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戴子負傷逃回,運使內力暫時鎮住葵花真氣,面上裝的若無其事,以此瞞過嶽不群。
“戴子,有無找到名醫?”
施戴子除了衣服給雨水打濕,別無異狀,寧中則就問起解毒之事。
“雒陽城中並無解毒聖手,要醫治大師兄,需等抵達開封後,找殺人名醫平一指走一遭。”
施戴子回答道。
嶽靈珊好奇的問道:“師哥,平一指為什麽叫做‘殺人名醫’?既然殺人,又怎會是名醫?
施戴子笑著道:“因為他有個規矩,醫一人,殺一人。殺一人,醫一人。醫人殺人一樣多,從不做賠本生意。”
寧中則擔憂道:“只是這人脾氣古怪,凡是請平一指治病療傷,病好傷愈之後,須得依他吩咐,去殺一個指定之人,這叫做一命抵一命。倘若他要殺的是個不相乾的惡人,倒也罷了。要是指定去殺好人,那可就辦不到。”
嶽靈珊道:“這麽說來,大師兄中的毒,是不方便找他醫治了。”
令狐衝笑道:“不用為我操心,要殺一人才能救我性命,那我情願不治。小師妹,你日後好好照顧師傅師娘,大師兄命不久矣,咱們來世再見。”
寧中則又說了許多安慰的話,等令狐衝提出要休息,才不舍的離去。
施戴子和嶽靈珊也回到自己的房裡。
天色漸晚,臨窗觀雨。
“小師妹,到了開封,我就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施戴子在嶽靈珊耳邊輕聲道。
“什麽嘛!說走就走,都沒好好陪陪人家。”
嶽靈珊撅著小嘴,但見到施戴子整個人嚴肅的樣子,口氣就也軟下來。
“乖,我會補償你的,不是早和你說過麽。”
施戴子哄著她道,這時才覺得小師妹的性子有些讓人頭痛。
“好吧,人家原諒你啦。”
嶽靈珊心情很快就好起來。
自是輕解羅裳,蝴蝶戀花禁不住,為卿癲狂。回顧殘妝,嬌軀弱柳最惜憐,露滴花房。”
月兔落,金烏升,又是新的一天到來。
……………………………………………………………………………………………………………………………………………………
五月初三,洛水碼頭,嶽不群帶領華山派眾人向王家父子告別,乘船往開封而去,再經過水陸轉換道路,順流東下,前往福州。
“金刀門”王家父子,更是殷勤相送,還準備了豐盛的盤纏酒菜。
嶽不群、寧中則二人當先上船,中間是其他華山派弟子,跟著是王小婉扶著林平之登船,再往後是施戴子牽著嶽靈珊上船。
令狐衝瞧著小師妹的背影,雖已別無他念,但也禁不住暗自神傷。
寧中則正要催令狐衝登船,忽然不遠處駛來一條龍舟,上掛五色錦帆,竟然是按王侯規格打造,船頭一名老者叫道:“參見令狐少俠!”
“參見令狐少俠!”龍舟上的水手、仆人紛紛作揖,向令狐衝行禮。
“閣下是何人?”令狐衝疑惑道。
領頭的老者躍上碼頭,大聲道:“敝主人得知令狐少俠將要遠行,特地買來一艘龍舟,供華山派的諸位英雄乘坐。”
令狐衝道:“無功不受祿,恕在下不能領授。”
那老者道:“江湖風波險惡,少俠身體不適,須有人照顧。敝主人有一件禮物,少俠看過便知,請登船。”說完,雙手奉上一柄折扇,正是東方白(不敗)平時所拿。
令狐衝接過折扇,打開一看,上面的江山圖畫如舊,只是多出一行題跋“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扇面上的萬裡山河圖,配上落款,非但沒有絲毫違和,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般配。
“請令狐少俠登船!”
在令狐衝打開折扇的刹那,船上的數十人如見神明,紛紛單膝跪倒,朝岸上行禮。
令狐衝推辭不過,隻得登上龍舟,舉目四望,倍加孤寂。於是開口向老嶽發出邀請,道:“師父,不如讓大家都坐到這條船上吧?”
嶽不群自打龍舟出現,就心生忌憚,此時此刻,是決計不會轉乘龍舟的。
聞得令狐衝邀請,當即拒絕道:“令狐少俠如此威風,嶽某哪裡敢與你同船?”
令狐衝隻道又給師父誤會,不知該如何解開。
王家父子本來給華山派準備的船隻也不錯,但此刻生生被豪華龍舟壓了一頭,老大氣不憤,罵了句:“什麽東西,令狐衝不過是個華山弟子,竟然如此猖狂。”
那迎客的老者還在岸上,聽到有人謾罵令狐衝,當即喝道:“放肆!”腳下發力,瞬間欺近身前,雙掌拍出,直取王氏兄弟要害。
倘若給打中,這兩個倒霉蛋輕則會折斷幾根肋骨,重則有喪命之憂。
“小心!”“手下留情!”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說“小心”的是王元霸,他雖號稱“金刀無敵”,實則功夫有限,眼睜睜看著兩個兒子遇險,而來不及救援。
喊“手下留情”的是施戴子,在王家兄弟罵人的時候,他就知會有衝突,當即施展輕功,飛臨碼頭,伸手在王氏兄弟後背各自按上一掌。
“嘭!”那黑衣老者給隔物傳功過來的內力震退,王氏兄弟的身體作為戰場,也被震得氣血翻湧,好在沒有受傷。
“華山派果然英雄輩出,多有得罪。”那老者瞬間收斂鋒芒,一是被施戴子的功力震懾,二是因為他華山派的身份。
施戴子拉開王氏兄,向令狐衝道:“大師兄,王家待華山派不薄,就此饒過王氏兄弟如何?”
令狐衝沒想到對他客氣的老者,面對其他人如此霸道,也頗為不好意思。
於是連忙開口道:“誤會,這都是誤會。師弟,你處理就好。”
施戴子笑著應下,回頭讓王家眾人先離開碼頭。
王元霸父子嚇了一跳,先向令狐衝賠禮,又向施戴子致謝,然後才灰溜溜的離去。
施戴子不回華山派眾人所在的船,反而飛上龍舟,道:“師兄一人獨飲,未免寂寞。來,我陪你喝酒,如何?”
令狐衝被師父懷疑,憋了滿肚子委屈,現在得到一個同門信任,不由感激莫名,親自倒滿兩大碗酒,道:“那再好不過,來,咱們兄弟喝個痛快。”
兩人在龍舟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痛快至極。
嶽不群在另一隻船上,看的無名火起,厲喝道:“開船!”
隨後,就獨自往船艙內去了。眾弟子都嚇得不敢說話,紛紛躲開。
不一會兒,華山派乘坐的船隻開動,後面的龍舟也跟著出發。
……………………………………………………………………………………………………………………………………………………
嶽不群從離開雒陽後,就一直暗中提防再有蒙面人來襲擊,更怕令狐衝和施戴子兩個逆徒,會篡奪掌門人席位,內憂外患之下,更覺精力憔悴。
實際上,他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令狐衝的緣故,沿途各門各派早就得到警告,給華山派保駕護航還來不及,哪個敢前來搗亂?
於是,船隻順流直行,在沒有半點麻煩,華山派的眾弟子擔憂之心,漸漸都放下了。
三日後,華山派的一行抵達開封。
寧中則提出要找平一指給令狐衝解毒,於是就暫時在開封停住。
嶽不群、寧中則帶著嶽靈珊下船,去尋找“殺人名醫”。
嶽靈珊跑過來,說道:“師哥,走,咱們去找平一指大夫,給大師兄致病。”
施戴子卻道:“我在這兒陪大師兄, 你和師父、師娘去就夠了,快去快回。”
嶽靈珊興致勃勃而來,悶悶不樂而去。
令狐衝瞧見了,便說道:“師弟,你去陪小師妹吧,我待在龍舟上不會有事的。”
施戴子就不在推辭,飛身下了龍舟,但卻不是去追嶽靈珊一行,而是循著記號,去見另一個人。
……………………………………………………………………………………………………………………………………………………
施戴子轉了幾個地方,就在一處破廟找到約定記號,於是一路飛奔過去。等趕到見面地點,卻沒有見到什麽老婆婆。
“難道出事了?”他心中疑惑。
啪~!忽然柳樹下,有個中年的癩子乞丐抬手砸過來一塊石頭,卻不以打人為目的,倒像是在打招呼。
嗯?施戴子轉身望過去,有些詫異,難道任盈盈換了接頭人?
“呆子,看什麽看?我在這裡。”
那癩子乞丐開口,聲音清脆悅耳,正是任盈盈,她還得意的拍了拍手。
“盈盈,你果然聰明。”
施戴子回應道。
“咱們今晚還在這裡見面,然後一起下江南。還有,我與東方不敗又打了一場,傷勢未複,路上需要修養。”
“傷勢未複?”任盈盈裝扮的乞丐抬手撓了撓頭皮,隨後道:“知道了,我來安排行止。”
施戴子點頭,然後馬上離去,返回龍舟。
華山派的諸多事情暫告一段落,他要同任盈盈去拯救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