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戴子尋到一家偏僻的客棧,訂好兩間上房,讓店小二退下。
打開其中一間房門,準備給大師兄令狐衝療傷。
第一步是散功,吸星大法的開篇寫道:
“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裡,未有知其修也。又雲: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
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是故本派武功,以積蓄內力為第一要義。內力既厚,天下武功無不為我所用,猶之北冥,大舟小舟無不載,大魚小魚無不容。”
“當令丹田常如空箱,恆似深谷,空箱可貯物,深谷可容水。若有內息,散之於任脈諸穴。”
“散功”過程中要靜坐,意守丹田,氣走任脈,滋養諸穴,其中對內力的控制要求精準到極致,但凡有一處差錯,真氣不能散盡,就會有走火入魔危機,真氣逆亂而死。
——這本事任我行傳給女兒的,種種危險關口和厲害講的清清楚楚。
此法修煉過程中危險至極,幸好有紫霞神功輔助,從而減少不少風險。
施戴子“散功”到一半,內氣湧入任脈諸穴,忽然全身麻痹,好似被千萬之蟻蟲叮咬,難受之極。
他咬牙苦忍,想到紫霞秘籍最後一段上載,“夫紫霞之妙,在乎天地之氣理。氣者,神之形也。理者,精之實也。氣理兼備,陰陽交匯謂之玄。舉手投足,隨心所欲不逾矩而為之道”。
終於明白紫霞神功修煉的是什麽,通過積蓄氣理,練成一口先天內氣,自然是沛然莫能禦!
這門功夫最重要的是精煉內力,化後天為先天,老嶽用之來增強內力,那是事倍功半,給坑害的不淺!
不過,借助紫霞神功的卓越控制能力,兩個時辰後,他終於散去全身內力。
“好險,好險,還是成了!”
令狐衝瞧見師弟渾身冒汗,明白療傷秘法必然是危險異常,於是道:“師弟,算了吧,別為我傷了自個兒。”
施戴子哈哈一笑,說道:“放心,現在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接下來就給你治傷。”
在心中默念第二步吸收內力的口訣,又再次叮囑令狐衝。
“等會我會把你體內的內氣都引導出來,無論發生任何異狀,都不要亂動,更不能抵抗,否則咱們都有性命之憂。”
“師弟盡管放手施為,我信你!”令狐衝道。
施戴子運起法門,翻手扣住令狐衝右手,當即就把他體內的雜亂真氣從牽引出來,通過“內關、外關”兩處穴道,導入自家體內。
令狐衝隻覺自己身體內雜亂的真氣像潮水般外泄,繼而湧入師弟體內,雖覺得不妥,但隻以為是療傷秘法所致,就咬牙強忍,生怕自己亂動害了師弟性命。
嗡嗡嗡~~~隨著一股股真氣注入體內,施戴子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有蓄滿內力,半個時辰後,隨著令狐衝體內最後一道雜亂真氣被吸走,他的內傷終於不治而愈。
施戴子察覺到令狐衝本身的內力也將被吸過來,連忙停止運功,長出口氣,暗道:還好,沒有過火!
“師兄,你現在運轉內息,試下可有不妥?”
令狐衝用華山派的心法,默默運轉內力,發覺果然暢通無礙,好似壓在胸口的一塊大石給搬開了,不由欣喜莫名!
雖然受傷期間,內力大為損耗,但還有七八成遺存,再修煉幾個月就能複原。
於是向施戴子鄭重行禮,
道:“師弟,我欠你一條命,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大師兄一定照辦。” 施戴子笑道:“都是同門兄弟,說什麽誰欠誰的。三天后,狀元樓上,我請你喝酒。不過,到時候會有一個高手前來討教劍法,到時可要麻煩師兄露兩手。”
令狐衝傷勢盡愈,心裡說不盡的暢快,現在又聽聞有高手討教劍法,端的是高興無比,學了獨孤九劍後,早就期待會一會天下群雄了。
於是大聲道:“放心,只要酒管夠,就算東方不敗來了,我也敢鬥上一鬥。”
施戴子心中苦笑,大師兄,你可真是有幾分烏鴉嘴!
閑聊一會兒後,施戴子道:“改天師傅問起來,傷怎麽好的,麻煩師兄就說遇到了一個老乞丐,你請他喝了頓酒,那老乞丐臨走時治好了你的內傷。”
令狐衝哈哈笑道:“正是如此。”
他隻當師弟給自己療傷的法門來自邪道,不好讓師父知道,就滿口答應。
隨後,兩人分開,各住一間客房。
施戴子則運轉紫霞神功錘煉吸來的內力,消除雜氣,使之圓滿無暇,然後按照吸星大法法門散入任脈諸穴,增強內力。
“終於達到一流境界,與老嶽相差不遠了。”
他這才放心入睡,第二日醒來,隻覺神定氣足,功力大進。再使出各種不同劍招,都是如行雲流水一般,威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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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師兄弟兩人吃過早飯,一起返回華山派居住的客棧。
“大師兄,你可聽說過辟邪劍譜?”
施戴子緩緩說道,之所以提起這個,是要給令狐衝打預防針,畢竟冤枉好人是不對的。
“我還見過呢,只是林師弟的家傳劍法並不怎麽高明。”
令狐衝毫不在意道。
“林遠圖用辟邪劍法打遍江湖,罕逢敵手,雖說有吹噓的成分,但至少劍法絕對不差。”
施戴子繼續提點道。
“而林家被余滄海滅了滿門,林震南夫婦臨死前是你救下來的。而現在,師兄你劍法突飛猛進,很多人都懷疑你偷了辟邪劍法!”
“什麽?我令狐衝行得正、坐得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可不稀罕什麽辟邪劍法。”
令狐衝生氣道,但也知道師弟所言不差。
“所以,今後師兄可得小心了,不是什麽人都認得獨孤九劍的。”
施戴子笑了笑,隨意說道。
“師弟,你,你怎麽知道……我會獨孤九劍?”
令狐衝驚詫不已。
“藥王廟之戰後,我與劍宗的兩位師叔打過幾次交道。聽封不平提起,劍宗有一位叫風清揚的師叔,劍法出神入化,一套獨孤九劍有攻無守,精妙絕倫。而你在思過崖面壁期間,劍法突飛猛進,招數也是有攻無守。我猜,那劍法就是獨孤九劍。”
施戴子隨口說道。
“唉,師弟你果然厲害。不錯,我是遇到風太師叔,跟他老人家學了這套劍法。不過,你可得替我保密。”
令狐衝滿臉糾結的說道。
“我倒是好說。不過少林、武當,還有各派的老一輩高手都認得獨孤九劍的,你也瞞不了多久。”
施戴子不厚道的耍賴。
——大家都認得你學得獨孤九劍,可不是我說的。
令狐衝急了,連忙追問:“那師父可認得?”
“想必不認得。否則,那天也不會責怪你。”施戴子道。
嶽不群是否認得獨孤九劍?
這個不好說,但他肯定是知道這套劍法的,不過礙於劍氣之爭,不屑於去找。
劍氣之爭,玉女峰上的比劍一役,氣宗固然勝了,可用的手段並不光彩。
尤其是“劍宗”的絕頂高手風清揚,被人給騙到江南,錯過了比劍。
說不定就與嶽不群脫不開關系。
“不怪師父他老人家, 等日後誤會解開,我再向師父請罪。”
令狐衝自責道。
施戴子聽得連翻白眼,不愧是令狐衝,老嶽虐你千百遍,你待老嶽從不變。
可惜遇到嶽不群,外寬內忌,終究坑害了身邊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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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派的客棧在他們未回來前就熱鬧起來,因為不戒和尚帶著田伯光鬧上門了。
論武功,不戒和尚碾壓嶽不群,而田伯光則不比寧中則弱上半分,其他華山弟子純粹是送菜。
所以,面對胡攪蠻纏的不戒和尚,老嶽只能忍氣吞聲,笑臉相迎。
“令狐衝在哪兒,讓他出來見我女兒,依琳天天念叨,我要把他捉回去當女婿。”
不戒和尚一蹦三尺高,誰也不敢正面拒絕。
“勞德諾,去把令狐衝找回來,看看他這個小畜生乾的好事。”
嶽不群已經忍不住說髒話,可見被不戒和尚氣到什麽程度。
“快點,快點把令狐衝交出來,否則可別怪我不可不戒動刀子。”
田伯光也跟著起哄。
“師兄,衝兒傷害沒好呢。”
寧中則擔憂道。
“師父、師娘,弟子回來了。咦,不戒大師,田兄,你們怎麽在這裡?”
令狐衝一進門先拜見師父、師娘,然後才瞧見不戒和尚,田伯光這一對活寶。
施戴子小聲歎氣,道:“又有人要倒霉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