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的氣息都是很有特色的,鋒芒畢露,銳意進取。
這是必然的,只要這個劍客還想要更強,還在追求更進一步的劍道。
至於那些鋒芒內斂,神光不顯的劍客,要麽是純種菜雞,壓根也就沒有鋒芒,要麽就是絕世大佬,修為已經深藏不漏了。
在蓋聶的印象裡,達到後一種境界的人,只有自己的師傅,當代鬼谷子。
在這個老爺子抄起劍砍人之前,沒人會覺得他是個絕世劍客。
而蓋聶此時感知到的幾股強大氣息裡,有一部分明顯就不是劍客該有的。
他們今晚要面對的敵人恐怕遠不止是羅網啊……
翻身下了馬車,蓋聶拿起放在一旁清霜劍,準備迎敵。
跑是不可能跑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跑的……主要是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跑掉。
而前來伏擊的人也沒有讓蓋聶多等,就全部現身了。
沒人打偷襲這種主意,也沒人試圖藏著坐收漁人之利。
大家都是頂尖高手,水平基本在一個基準線上,誰還能瞞過誰啊。
蓋聶看清來人之後,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不僅僅是因為這些敵人很難纏,更重要的是,他沒有見到任何一把越王八劍,包括亂神那把邪劍也沒有,這代表羅網的天字一等一位都沒到場。
他們不可能全進城了,所以……人會去哪呢?
蓋聶不由有些擔心。
“蓋先生,今日我等前來隻為一人,您貴為鬼谷高徒,應該明白審時度勢的道理,不若退去,算我們欠您一個人情,您看怎麽樣?”
一道聲音響起,試圖勸說蓋聶放棄保護嬴政,不過他的聲音卻無形中給人一種森冷妖邪之感。
蓋聶看向說話之人——
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衫,身形瘦削,個子很高,長臉細眼,面無表情的臉上透露著幾分邪氣,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最為顯眼的當屬他手裡拿著的那把劍,一把通體呈現黃銅色,劍體稍厚重卻偏短的劍,之所以短是因為……這把劍是殘劍,沒有劍尖,劍刃末尾只有一截突兀的斷面。
那斷口看起來不像後天折斷的,而是在鑄造之時就沒有打造出來。
這把殘劍透露著比他的使用者更大的邪氣,月夜之下望過去,好似隱約可見冤魂哀嚎一般。
人邪,劍卻更邪。
蓋聶心裡有了猜測,緩緩開口回道:
“越五劍——勝邪……”
勝邪,越王允常時期歐冶子所鑄名劍,越五劍之一,因鑄造時劍每長一寸,邪氣便上漲三分,最終劍隻造了半截,為一把殘劍。
持劍之人見蓋聶認出了自己手中之劍的來歷,森然一笑,坦然道,“蓋先生果然博學,不錯,正是此劍。”
這時,另一個人也開口說道:
“我等無意和縱橫家為敵,還請蓋先生賣個面子。”
這個聲音甕聲甕氣的,低沉而含糊,而說話之人也和他的聲音很搭,是個體型比無雙鬼還要誇張的肌肉壯漢。
一身爆炸般的肌肉虯結有力,粗壯的兩臂堪比常人腰圍,看起來有些駝背,上半身赤裸,唯有右肩披著鐵製肩甲,胸口帶著一塊異獸紋路的護心鏡,臉部和身上都繪有大量的類龍形紋身,手上拿著兩把方形大刀。
滿臉橫肉的方正大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眯著眼睛盯住蓋聶。
“披甲門現任門主,魏武卒的大統領之一,典慶。”
蓋聶也認出了這個肌肉壯漢的身份,對方的體型特征十分明顯。
接著,蓋聶將目光移向剩下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是走在一起的,應該來自同一個勢力。
兩人中,一個看起來三十四歲,穿著繡有龍紋的華貴長袍,頭上梳著直發,發頂上是一綹白發,嘴上掛著山羊胡和八字胡,臉型圓潤,讓人一看就覺得和善,整體透露著一股商人所有的圓滑世故,兩手各拿著一把半圓形類似銅鉞的奇門兵器。
正是農家如今潛龍堂的主管,司徒萬裡。
而另一個則要年輕一些,不超過三十歲,渾身糙黑,體型也很健碩——不過和典慶一比都算骨瘦如柴——他的兵器是在場所有人中最特別的,一把寬似半截門板,毫無鋒刃的鈍重大劍,通體漆黑,劍柄為紅,劍格出扣鎖著一條粗重的鎖鏈,劍脊處遍布著紅色的文字。
天下至尊——巨闕!
同為越五劍之一,相比多年未曾在江湖上露面的勝邪,巨闕劍如今在在江湖上名氣可就要大得多了,
此劍鈍重非常,只有天生神力之人才能使用,一旦揮舞起來威力可以輕易的開山裂石,被稱為‘天下至尊’,不過多年來一直沒人掄的動,所以寂寂無名。
不過近些年,巨闕卻有了一位新主人,農家魁隗堂堂主的親傳弟子兼魁隗堂主管,陳勝。
他就是一個罕見的天生神力之人,這兩年用巨闕打敗了不少知名高手,頗有名聲。
蓋聶自然也認出了這兩位的身份。
“農家竟然也要插手這件事嗎?”蓋聶開口說話了,語氣平淡的向司徒萬裡二人問道。
陳勝這兩年正在事業的上升期,意氣風發,春風得意,就算蓋聶這個所謂的鬼谷弟子也不放在眼裡,聞言後,頭略微揚起,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悶哼, 顯露出一股輕蔑之意:
“我農家不能插手此事嗎?”
語氣中滿是挑釁之意。
司徒萬裡這個人圓滑,見此笑著打圓弧道:
“哈哈,蓋先生見諒,陳主管他心直口快,並無惡意。”
“農家並沒有插手秦國之事的意思,不過我們收到了一筆巨額的雇傭費用,這拿錢辦事的道理蓋先生想必也該理解,沒辦法啊!”
司徒萬裡一副我也很為難,但是人家錢給的太多了的樣子。
司徒萬裡還真沒騙蓋聶。
他們是收到了農家俠魁——田光的指示才會出現在這,伏殺嬴政,而田光給出的行動原因就是有人出錢,出很多的錢。
要不是因為事發突然,此時能趕到這裡的只有他們倆,這會兒圍住蓋聶的就不是兩個主管級別的農家弟子了,而是六堂堂主中的某一位甚至某幾位了。